第5章 第五章

至于吃了饭后,又要去见我那便宜爹,我是很不开心的。

我便宜爹娘坐着,还端着茶慢慢品。而我只能站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喝完茶,才有功夫理我。

下马威嘛,我懂。

我一脸懊悔,脑子里却漫无边际地想着。过了不知道多久,那大腹便便的便宜爹,终于清清喉咙,颇具威严地说:“芊儿,据说你今日翻墙了?”

果然是因为这事。

我面上一派惊慌:“爹,娘,我…”

“行了行了。”便宜爹笑着安慰我:“下次莫要再犯就好了。”

我点头应下:“谢谢爹爹。”

“好,我先去处理公务,你娘俩聊。”

看着便宜爹光速退场,人都还没走远呢,就听得“嘭”的一声,瓷器相撞,便宜娘又一掌拍向桌子。

她一脸沉凝,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我还是能看见她眼角的细纹。更何况她现在不住深呼吸,很显然就是要找我算账。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我不意外地看着她,甚至故意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便宜娘似乎没想到我还敢说话,脸拉得老长。她冷冷地看着我,不带一丝温度:“你知道翻墙意味着什么吗?”

我无辜地说:“意味着我身手矫捷?”

便宜娘脸色黢黑,看来说得不对。

我又胡乱猜测:“意味着那墙太矮,容易进贼?”

便宜娘手攥成了拳头,看来还是不对。

我绞尽脑汁,终于灵光一现,拍掌回答道:“意味着钱家教养子女方法好,我才回来就无师自通,继承我爹一身功夫。”

气得我便宜娘捂住心口,食指颤抖着指我:“你…你这个野种…”

听她这么骂我,我没了与她玩笑的心思。也不再站着,而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丝毫礼仪也不剩。

“别这么说,就算我是野种,那也是你们把我抬进来的。”我一边剥瓜子,一边笑问:“那我要是野种,钱府不就成了专门养野种的窝?”

便宜娘似乎被气得狠了,竟然扬声道:“给我家法伺候!”

要在一天前,我或许还会害怕。

但是今天我认识了气势更足的王桦,竟然下意识的,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学着她的模样,甚至声音比她还大:“宫妃与臣妇说话,谁敢进来?!”

门口的人面面相觑,看起来颇为忌惮。我满意地冲着我那便宜娘,耀武扬威。

谁不会大声说话了一样。

她似乎没想到,只是过了一天,我就不再是那个受气包。甚至于,都敢和她叫板。

其实我也没想到,虽然我钱袋儿是野了些,但还是第一次,一天不到,就原形毕露。

便宜娘气得直喘气,我则慢悠悠地嗑瓜子,时不时还和她说两句话:“娘亲啊,这府里到底什么时候开饭啊?”

便宜娘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我拍拍手,拍掉了手上的碎屑后,又慢悠悠地说:“你说我一个乡里来的孩子,一天也就惦记我的五脏庙。钱府这么大,要是让我饿着,岂不让别人看笑话?”

便宜娘听见我说这句话,眼中精光一闪,又端正地坐起身来。她慢条斯理饮了一口茶后,才笑着说:“你乡下还有个奶奶是吧?”

听到这里,我是真的想骂人。

这些有钱人怎么这么惹人嫌呢?说不过我,就知道拿奶奶来威胁我。

老虔婆是一个,她也是一个。

看我不说话,便宜娘又问:“你奶奶穷苦一生,一百两对她来说,或许有些太多了。”

我咬紧牙关,笑着问她:“娘亲想要说什么?”

便宜娘悠然道:“给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种,立点规矩。”

我捏住拳头,嘴上还恭恭敬敬:“娘亲请说。”

便宜娘没有直说,而是反问我:“只是你贵为宫妃,臣妇哪敢啊?”

我勉强抬起嘴角,“就算我是宫妃,那也是钱家次女。”

“是吗?”便宜娘笑道:“那这家法,还能不能罚你?”

我也跟着她笑:“当然能,只要娘亲愿意,想怎么罚都行。”

“当真?”

“当真。”我看看那些侍卫手里的鞭子,想到我昨儿才挨了老虔婆一顿打,身上的伤刚刚结痂,要现在又挨,只怕肉都要被打烂了。

所以我又说:“只是我答应了公主,明天要与她一起去玩。希望娘亲在处罚的时候,能够顾忌些。”

这话说出口,那便宜娘果然把侍卫挥退。只是看着我的时候,依旧狰狞。

“你知道,你翻墙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吗?”

见她旧事重提,我却只能缄默不言:“芊儿不知,请娘亲明示。”

便宜娘冷笑道:“红杏出墙!这你总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我这才恍然大悟。

不得不说,这些有钱人就是闲的,翻个墙都能让他们想一大堆。那我要是下河摸鱼,他们又会想到什么?

哪吒闹海吗?

我心中腹诽不止,嘴上还恭恭敬敬道:“芊儿知错,芊儿下次必不再犯。”

“哼。”便宜娘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她轻描淡写地说:“既然如此,那便去抄五遍女戒吧。”

我表情不变:“是。”

看我这么乖巧,她也没办法再为难我,就这么挥挥手,示意我下去。

我却站着不动,等她看过来的时候,才笑着问她:“我奶奶…”

便宜娘厌恶地说:“什么奶奶不奶奶?一个老奴才罢了。钱芊,注意你的身份。”

我却没有应声,而是问:“我真的是你们钱家人吗?”

“你这种野种,没资格问这些话。”

看便宜娘对我如此厌恶,我福至心灵:“我不会是爹和其他女人生的吧?”

便宜娘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她竟然端起茶碗,就朝我砸过来。

笑话,我能让她砸中?

我脚底抹油,飞快地溜向旁边。瓷盏被摔得稀烂,一地茶水。

我看便宜娘这模样,又继续问:“所以说,我还真是钱家人咯?”

便宜娘脸色铁青,但还不忘为钱家挽尊:“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进钱家大门吗?”

看来我还真是钱家人啊…

晦气!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刺她:“人不一定能,但野种能。”

我一溜烟跑到便宜娘身后,装作天真地问:“我觉得钱府太大了,空荡荡的。娘亲啊,你要不再找找看,万一我还有十个八个兄弟姐妹们流落在外,那多不好啊。”

这一句话叫便宜娘彻底失了体面。

她像是我们村里的疯婆子一样,竟然就要上前来捉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比那下九流的戏子们,骂得还要难听。

我没工夫再和她耗,而是径直出门去。甚至不忘对便宜娘放狠话:“我本来是很感激你们的,因为你们给奶奶钱和房子,又让我吃好喝好。”

“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奶奶来要挟我。”我冷冷地看着她,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有些厌倦:“只要你们好好供着奶奶,那我就老实听话,你们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虽然我知道,我没有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权利。但是我知道,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放完狠话后,我乖巧地笑:“那娘亲,芊儿就先退下了。”

懒得再看便宜娘的表情,我带着白菜就离开了这里,闷着头往前走,结果走到了小湖畔。

湖里荷花大片大片地开着,看得我是诗兴大发。接天连叶无穷什么来着?

记不清了,不过不要紧。

我放弃了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的念头,恰好听闻琴音靡靡。定睛一瞧,才看见有一蓝衣女子在临湖抚琴。

我看了女子一眼,又看白菜,白菜也看着我。

我对白菜挑眉,白菜对我点头。

我对白菜示意湖畔那人,白菜好像下巴抽筋,抽搐了好几下。

行,我信了。

白菜这丫头是真的笨。

不过要是聪明的话,也不会分给我。

我也懒得与白菜搞什么暗号,直接问:“亭子里那人是谁?”

白菜这才恍然大悟:“是二小姐。”

哦,是我那便宜姐姐。

叫什么来着…十千?

不过不重要,我领着白菜就往湖畔走去。先是对着那抚琴之人,像模像样地请安:“二姐。”

那抚琴之人不理我,我也不会傻站着。

很快就站在湖畔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里的鱼。

红的黄的白的黑的,一头一头胖嘟嘟的,看得我颇为手痒。

嘴巴里也有些馋。

这鱼一条一条这么肥,肯定很美味。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湖水倒映出我身边站了一个蓝裙少女。我就蹲在湖畔不动,继续看鱼。

鱼能吃,这女子可不能。

钱百里在旁边看了片刻后,终于问:“这鱼有什么好看的?”

我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条上来。碍于距离过长,只能放弃,“你不觉得它们看着就很美味吗?”

“美味?”钱百里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你看这些鱼,只是为了吃?”

我偏过头,仰头看她:“不然呢?”

钱百里将我从头打量到脚,最后只是云淡风轻说了句:“你和你娘亲挺像的。”

我却摆摆手,随手折下一朵荷花:“别装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我亲娘,你还能见过?”

钱百里被我噎的,许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气不过,竟然叫自己的丫鬟抱着琴离开了这里。

“焚琴煮鹤。”

走之前还不忘教我个成语,当真是个好姐姐。

我笑着,将裤腿挽了起来,直接跳入池里面,开始我的捕鱼大业。

家传手艺不能丢。

只是这些鱼太笨了,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捞上来十来条。甚至于那些鱼还在我脚边游来游去,怕我不把它们带走吗?

我洗干净脚上的泥后,又把鲤鱼们放回了池塘。看着它们自在遨游的模样,我有点想菜园附近的那条小溪了。

钱—穷的要死—袋—刚的要命—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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