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要跟着阑珊进剧组,那就意味着她要见更多的人,自然,出门社交是喜闻乐见的事,只是作为看着楚楚长大的哥哥,廷安觉得很有必要在她进剧组之前修复两人的关系。
然后作为哥哥,他有职责严格把控楚楚的来往对象。
所以父母刚从国外回来,他就明示加暗示,楚桓结婚了,两家人怎么着也该聚一聚。
再加上徐母是阑珊的忠实读者,这聚会地点选在徐家是最好不过了。
众人当然没有意见,有意见的楚楚只能闭口不言。
廷安一大早就自告奋勇来靳家接人,总不能让人独来独往,于是靳家司机提前下班。
眼看靳西风跟抱着胖猫的林眉准备上自己的车,廷安急中生智:“靳叔林姨,我听说猫到了新地方会有应激反应,楚桓又有洁癖,不如让阑珊跟楚楚抱着胖……汤圆儿坐我的车。”
其实坐谁的车都无所谓,但是一听汤圆儿可能应激,林眉也觉得还是让小胖猫跟着阑珊最好。
原本的方向偏离,阑珊能够明显感受到楚楚在听到换车时身体的僵硬,楚楚轻抿着唇,眉眼低垂,她表面看着平静,阑珊却敏锐察觉出她的抗拒。
就是因为平静,才更显异常。
阑珊从林眉手中接过汤圆儿,跟楚楚一同上了廷安的车。
看着两个小姑娘的背影,楚桓眉头微皱,总觉异常,心中还浮现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具体是什么又一时想不透。
盛夏的阴天便算是好天气,没有烈日当头,就连空气都少了一丝灼热。徐家花园内种了许多茉莉,绿叶白蕊,馨香扑鼻,花丛间还有架木质秋千。
阑珊作为靳家新的一份子,一进门便感受到了徐母梁雁的热情。
气质优雅的徐太太拉着她的手感慨人生还真是因缘际会,谁能想到一年前她还在网上抢亲签的作者摇身一变成了闺蜜的儿媳?感慨完后梁雁还加了阑珊的微信,开心表示以后催更更方便,以及再也不用蹲点拼网速抢亲签了。
阑珊礼貌的一一应允。
接下来的徐太太看着闺蜜羡慕得直冒酸泡泡,眨眼间,林眉已经有了一个这样令人满意的儿媳,还多了一个胖乎乎的猫孙子。
只有她,她的儿子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有!
越想越气,梁雁剜了廷安一眼。
“弯弯,你现在多好啊,哪像我,连个苗头都看不到。”要是廷安正常交女朋友也就算了,可他跟只花蝴蝶一样,时常留连花丛,没个定性。
梁雁一边小心翼翼摸着猫头一边吐槽。
她真想掰开儿子的头,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老徐年轻的时候也不像这样啊?
这就是两根直竹子生出了一个歪笋子?
“别急嘛,有些人的缘分就是来的晚一些。”
“再晚就三十了!”认识的小辈都一一成家立业,就她家儿子,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还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们家楚桓已经结婚了,人家锦鸿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梁雁指着儿子一脸不可思议,“你再看看他,他像什么样!”
啧,又是一年N度的催婚环节。
廷安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看着一旁安然自若的靳楚桓,心理当即不平衡。以往每次这个时候他们都是被无差别攻击,结果这次因为楚桓形婚,竟然被他躲过了。
戳穿是不可能戳穿的,他只有改变路线,脖子往后一仰,一副摆烂的姿态:“妈,我都跟你说了,结婚是要两个人两情相悦的,为了结婚而结婚那是对自己和下一代的不负责任。您看看锦鸿,他开心吗?”
时锦鸿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位,跟他太太商业联姻,毫无感情基础,且时太太因为生孩子,诱发了家族遗传病,现已离世。
这样的论据逻辑严密,充分证明了廷安的爱情婚姻论。
当然,徐太太只是焦虑儿子现在还没个定性,并不打算逼着他商业联姻。可徐太太在口头上也不会轻易认输,她一个抱枕扔过去,准确砸中廷安后,瞪了他一眼:“有时候闭嘴也是一种美德。”
得,长辈的世界小辈没有自主发言权,于是廷安领着楚桓、楚楚、阑珊他们一齐去外面的花园透气。
两个男人有自己的话说,不过廷安还是贴心的让管家给两个小姑娘做了个逗猫棒,一米长的细木棍,上面用绳子套的鸡毛。
茵绿的草坪上,两个小姑娘逗得汤圆儿上蹿下跳,煤气罐罐奋力一跃,然后整坨掉进草坪里,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她们纵声欢笑。
很有活力,家就应该像这个样子。
廷安单手插兜,这样的画面让他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侧头看了一眼好兄弟,楚桓眼中亦有笑意流淌。
“以前还在大学的时候,我们就讨论过,说以后要娶个心爱的姑娘,每天看她跟孩子在家里的草坪上纵声欢笑。”廷安说的意有所指。
楚桓看着阑珊跟楚楚逗猫的模样,唇角弯了弯,轻“嗯”了声。
廷安不知道楚桓具体的态度,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是希望他能够走出过往,获得幸福。
“你还爱沈沫雅吗?”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棱角分明,张扬热烈,跟楚桓性子不符,倒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混的很开。
跟她分手后,楚桓再也没交过女朋友,甚至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直到阑珊的出现。
“不爱。”靳楚桓漆如点墨的眸子暗了一瞬,眉心还未聚拢便已恢复平静,似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真的吗?
徐廷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再追问。
当年楚桓跟沈沫雅的分手闹得很难看,他只知道沈沫雅希望楚桓跟着她出国深造,两人意见相左,直至谈崩,最终以沈沫雅出走国外结束。
楚桓为此颓废了许久,他注重养生,作息规律,平时哥儿几个聚会也大多在茶楼。可跟沈沫雅分手后,他无师自通学会了酗酒,熬夜,宿醉。
他们轮番劝过,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颓废度日,他和几个兄弟只能认命把他拖回市里的公寓。有时他们没空,就是楚楚跟阑珊去公寓看看他的近况。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桓消失了一段时间,正当他们都以为好兄弟为爱出国时,他回来了,神色清明冷静,再也没酗过酒。
“人们大多时候碌碌前行,去追寻看似可触及实则遥不可及的东西,却往往会忽略最美的风景也许就在眼前。”廷安拍了拍楚桓的肩。
在他看来,阑珊妹妹就很好,性格好,长得好,跟楚楚是好朋友,又与靳叔林姨关系和睦。
楚桓能选阑珊做形婚对象,怎么都该有点儿感情基础吧?
靳楚桓并未做出回应,他眉目冷清,低头看着草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廷安见了只得无声叹气,他不太理解好友的做法,为什么非得在一棵树上把自己吊死。可他该说的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一提及沈沫雅就说不爱。
廷安气急,你不爱你倒是往前走啊!
左思右想,他决定还是先管管自己,楚楚现在还是不怎么搭理他。
不远处的风景有所变化,阑珊估计是累了,正慢悠悠往秋千处挪。
不多时便坐上秋千,舒闲地摇摇晃晃。
而草坪上的楚楚依旧精神满满,她穿着白色花边衬衫跟黑色短裤,一双腿又细又直,在绿色草坪的衬托下白的发光。
徐廷安轻啧了声,眼睛却似被那白的发亮的双腿灼伤,他飞快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萝卜头大的小姑娘怎么还越变越好看了?
他想抽烟,又忍住了,好半晌平复心绪,再度看过去时小姑娘拎着逗猫棒不断奔跑打转,逗得那坨小胖猫上蹿下跳。
棕色的丸子头随着她的身体起伏跃动。
娶这么个小玩意儿放在家里应该很有意思吧?
一个莫名的想法闪过脑海,等他反应过来后如遭雷击,那个被他刻意回避的、潮濡的、旖旎的梦境不合时宜在脑中回放,心脏处又是那股熟悉的悸动。
徐廷安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退散,他先是心虚地看了一眼好友,见楚桓面色如常并未看向自己后,他草草说了句:“我有事先进去,你自个儿转转。”
然后没等楚桓回应便落荒而逃。
楚桓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而跑远后的徐廷安先是拍了拍自己心跳过快的胸口,然后不由唾弃自己,他还是个人吗?
楚楚可是他带大的,又是楚桓的妹妹。
他可不是楚桓,妹妹也能下手。
肯定是他昨晚没睡好,今天精神错乱。
对,就是他精神错乱。
原本还打算跟楚楚套近乎的人逃得不见踪影,哪里还记得重修旧好的决定。
廷安离开后,楚桓静站许久,待有所决定后,抬腿穿过馨香馥郁的茉莉花丛,径直来到阑珊身后。
阑珊的思绪随着秋千的弧度晃晃悠悠,一时没察觉到身后有人,直到秋千晃动的弧度变大,她才后知后觉回头望了过去。
“楚桓哥?”阑珊疑惑看着他。
靳楚桓低低“嗯”了声,没去看阑珊眼底的疑惑,转而问道:“喜欢吗?”
阑珊微怔,因他的突然出现心理总觉得隐隐有些怪异,她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怪异。
“还行。”
“那回去让管家也在花园弄两架秋千,你跟楚楚可以在上面看书、逗猫。”
“真的吗?”阑珊回头双眼晶亮看向靳楚桓,绕是她再冷静理智,此时听到靳楚桓的话也不由感到惊喜。
她倒并不是有多喜欢秋千,只是总是记得小时候,见别人家里有秋千,她眼馋,回去央着爸爸也给她做一个。
那个男人本抱着刚满月的弟弟笑,听见她的话后面色立时变得又黑又沉,看着她嫌恶训斥:“一个赔钱货要求还这么多!”
阑珊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只记得心口像是破了个洞,呼呼吹着冷风。再后来弟弟到了三四岁,家里终于有了秋千。
秋千不是她的秋千,家也不是她的家。
如今她已挣脱沼泽束缚,获得自由,童年的遗憾却仍是她人生的一个缺口。
而即将做成的秋千会填补那个缺口。
阑珊眉眼柔和,眸中有光彩流转:“谢谢楚桓哥!”
“不客气。”靳楚桓控制手中的力度,不急不缓推着秋千。“年纪大了是该做些改变。”
阑珊双手抓着秋千的绳索,眸中的光彩变成了疑惑不解。
“廷安从前总说我不是一个好哥哥,待楚楚太过严厉,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服从,连句抗议都不敢说。自从遇见了你,她变了很多,我想廷安说的对,我是该适当让渡,让你们更开心一些。”
靳楚桓直直对上阑珊的目光,神色沉静认真,仿佛在立严肃的誓言。
阑珊嘴角的笑意有片刻凝滞,而后她扯了扯嘴角,又看了看身下的秋千,她想,她再也不会想要秋千了。
“那我能在卧室放零食吗?”
“不能。”
被果断拒绝的阑珊从秋千上下来,与靳楚桓拉开了些距离:“你看,你白反思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