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了，所有的花开。”

“遥远了，清晰了爱。”

“……”

独属于《花海》的前奏在天空中弥散开来，传入校园的每个角落。

李鸣珂慢慢往台阶上走，脑海里突然想起张之华说的话：

“你不觉得吗，傍晚的时候听《花海》，特有宿命感。”

专注于爬楼梯的少年，无声勾了勾唇。

傍晚夕阳斜照，走廊尽头，是被光影忽略的角落，一片黑暗。

半掩的教室门，渲染出几分压抑的氛围，连带着来人的脚步也放慢了几分。

一声突如其来的呜咽，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这会儿是晚饭时间，一路走来，这一层楼里，他就没看见有人。

少年不太确认的四处张望，侧耳，发现声音来自教室。

但是很快，呜咽就消失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在教室门口站定。

半条缝隙之后，是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穿着校服的女孩被迫坐在椅子上。

在她面前，站着一位恶魔。

男人弓着腰，一手扶着女生肩头，一手摩挲着她布满泪痕的脸颊。

女孩倔强着躲开，泪水无声从脸颊滑落。

她看见了门外的少年，又仿佛没看见。

因为在女孩交叠紧握的双手背后，一把锋利的刀片，正缓缓上升。

几抹鲜红低落在地。

李鸣珂死死盯着那片刀片，大脑一瞬的失神，仿佛缰绳缚住心跳，又很快反应过来。

那一刻，他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决绝。

“报告。”

仿佛溺水的蝴蝶被打湿翅膀，扔进黑暗，却突然获得光亮，变得有千斤重。

把蝴蝶扔进水里恶魔却孑然一身，利落卷起衣袖的瞬间，如沐春风的笑容背后，恶魔又变成了天使。

拉上衣服，常欢强撑着一口气，几乎是冲出门外。

衣服摩挲的瞬间，常欢感受到了对方的身上气息。

秘密被撞破的羞耻感，以及鱼死网破的无力感，几乎耗尽她所有力气。

感受到她一瞬的停顿，对方视线落在她身上。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蒋国龙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界限划清。

李鸣珂收回视线，擦了擦掌心的汗，抬脚往里走，顺带着关上门。

“蒋老师您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付老师让我来找您拿校服。”

李鸣珂尽量控制着表情，让自己举止看起来合乎寻常。

“转学生？”

“你就是鸣珂是吧？”

男人露出一副温和表情，笑着拉着他胳膊坐下，甚至还去接了杯热水，放到他面前。

看着纸杯里腾升的白雾，李鸣珂恍惚了几分。

“嗯，是的老师。”

蒋国龙做回位置上，看向他，“怎么今天才来，我们高三年级都快开学一周了？”

“前几天一中那边的手续一点问题，就给耽搁了。”

纸杯的温热沿着掌心传入身体，意识渐渐回拢之后，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李鸣珂打量男人的瞬间，对方也在观察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窥见几丝端倪。

“行，那老师我就先走了。”拿到衣服，李鸣珂没有再逗留的意思，站起来往外走。

“行，那咱们下次见。”

蒋国龙冲他摆摆手，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他细致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无法相信。

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老师，会干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或许他该转身，给他暴揍一顿，揭发他的恶行。

或者是直接质问，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可之后呢，之后他该怎么办，那个女生又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于他而言，他不过一个突然窥见别人秘密的陌生人。

……

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束手无策的事情。

周遭明明是和煦的晚风，他却只觉得四肢发凉。

打开聊天框，他找到张之华，给他发消息。

“同学们，大家先停下手头的事情，我跟大家宣布个事。”

进入高三，已经是知识学习的收尾阶段，最后的复习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大家纷纷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才发现班主任付小伍身边还站了个男生。

少年漆黑的短发干净利落，低垂的睫毛下，是一双淡漠的双眸。

教室里穿堂的微风吹过，掀起少年的衣角。

男生缓缓站上讲台，在众人的注目下，下颌微微扬起，神色清明。

少年声音凌冽，不紧不慢地开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李鸣珂，是三中转学过来的复读生。”

“啧，这小男生长得挺帅啊。”

“什么小男生，人家可比你大好吗。”

“三中的复读生来我们学校干吗？”

……

听到声音，常欢四处游移的目光定格在讲台。

之前付小伍明三番五四敲打了她好几次，说是给她安排了个三中来的学霸同桌。

她倒要看看，这位学霸同桌是何方神圣。

视线聚焦的瞬间，常欢明显感觉自己表情有一瞬的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