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番外·过往

只有在家中的时候,夏油杰才会脱下五条袈裟,穿上随意搭配的衣服,略微放松一些。

也在这时,他才像是当初的自己。

不过,终究是不一样了。

白驹过隙,已不可追。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向任何人表达过,但夏油杰确实在无时无刻地告诉自己——他,很讨厌普通人。

好像必须时时刻刻记住这句话,他才能掩饰住心中的无力感与绝望,短暂地忘却曾做了什么,认定接下来的目标,再去完成它。

理想是不可后退的战斗,只要后退一步,就会无法控制地滑向深渊,跌至谷底,直至与最初截然不同的模样,也再无勇气回去。

只可惜许多人都明白得太晚,而他也不是例外。

曾经的夏油杰怜悯他们的愚昧,而现在唯余痛恨。他清楚地明白普通人只不过是被牵着走的猴子。

脱离咒术界,离开高专的生活算不上顺利,但渐渐也步入正轨。

即使,平和的日常下依旧埋藏着不少危险的暗涌。

他并不痛快,甚至有些麻木。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眼前打闹,争辩的时候,又吵闹着要吃什么。夏油杰听着她们活泼的声音,恍惚地发现这具身躯还活着,还在呼吸、运作,而不是已经死去。

又是一日清晨。

夏油杰已度过了很多个这样的日子。

他好像有些寂寞,又好像并不孤独。

菜菜子戳着自己盘子里的玉子烧,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抱怨出声:“为什么要躲着他啊。明明都不躲着那个讨厌的五条悟。夏油大人不也很久没见到他了么,好奇怪啊。”

不知何时,话题突然转移到了夏油杰的过往身上。

那并不是什么不能谈起的话题,只不过,说起这些的话,就算摆出完美的笑面也会显得有些艰涩、僵硬。

每一次谈起,就如同剖析自己的内心。

鲜血淋漓的,痛苦的,而又情不自禁为这痛苦的折磨而叹息,悲伤。

血痂下的伤口从未愈合,疼痛的感觉反而使夏油杰心安。

所以,他笑着回答了:“因为很狼狈。”

但这只是一点。

夏油杰并不将焦虑与烦恼分享给她们。

那些事情,他一个人知道,一个人记忆,也就足够了。疼痛与思念的滋味也该他一人品尝、回忆。

年龄尚且不大的美美子显然并不懂得这份成年人的矫情,只有疑惑:“夏油大人?”

菜菜子也好奇地抬头看他,想要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生活中哪有那么多至善至美、完美无缺的回答呢?

“我是说,我觉得现在这种姿态很狼狈啊,美美子。”坐在饭桌对面的男人的笑容终于毫无错漏,狭长的狐狸眼温和又狡黠。似乎对于这些话题,他并不抗拒,而是十分坦然:“或许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总感觉不是适合去见故人的样子,也很怕看见失望的眼神。想要逃避开,就像菜菜子和美美子不喜欢吃苦的东西一样。”

完全就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成年人模样。

真是,滑稽。

菜菜子懂了:“原来如此!”

过了这么久,夏油杰已经比在高专时更能看懂自己了,也比曾经的自己更坦诚。

只不过太晚了些。

他从不后悔,也时常后悔。

尽管下定决心,夏油杰也不免俗,在无法忙碌到窒息的时候,被过往突破牢固的重重思维防线,臆想过去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如果有更好的情况,他们会是怎样的。

每当此时,他便会放任那些美好的回忆夺去心神,然后恢复如初,再将它们锁回陈旧的记忆匣子里。

甜蜜又苦涩,想要接近又忍不住躲避。

他允许自己往后看,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唉?”美美子捧着热茶杯子,崇拜地注视她们的夏油大人,气鼓鼓地说:“谁会对夏油大人失望?我觉得夏油大人很厉害嘛!”

孩子们的思维逻辑还很简单,天真。

愿意谈这些事情,夏油杰也不会和他们说太多。

他只是又笑了一下,不再说那些了:“我要去工作了。你们两个记得要收拾桌上的东西哦,菜菜子,美美子。”

美美子乖乖应了一声。

菜菜子不高兴地嘟囔:“又要突然跑了。”

“没办法,我还要养你们。自然得努力工作。”

美美子说:“夏油大人加油。”

“当然会加油的。”

她们两个看着夏油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把门关上。

脚步声逐渐远去,两人像是抓住了秘密的小尾巴般小心翼翼地对视了一眼。

“果然还是佑吧。”

就像是伊与久佑和夏油杰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一样,她们也无法逐渐忘却那日——成为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那日。

她们获得了拯救,仿佛站在灿烂的阳光下。

而佑被抛下了。

就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眼前。

她们看着他愣住,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最后一切尘埃落定。

处理完许多事情后,疲惫的夏油大人再度出现在她们眼前,笑着安抚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是她们的过往,还是他的过往。

多么残忍,对自己,对别人。

美美子如今才意识到这点,皱巴成了个苦瓜脸。

她不想要夏油大人不开心。

她也不知道世事难两全。

菜菜子没想那么多,又塞一大口被戳得一塌糊涂的玉子烧:“夏油大人当时的表情好凶。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真的好凶!”

“菜菜子,你还记得吗?”

“当然啊。他就是那个佑,就是夏油大人经常说的朋友嘛,和讨厌又麻烦的五条悟不一样的朋友。虽然也是很好的朋友,但也是不一样的朋友——”她说着,感觉把自己绕进去了,忍不住总结道:“夏油大人果然是个复杂的成年人!好厉害!”

“往天还在街上看见过他。”

“那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美美子压低声音:“你没和夏油大人说?”

“啊?忘记了。不过夏油大人也有事出去了一会,应该没看见吧。然后......然后,我们就离开函馆了嘛。”菜菜子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没出什么纰漏,肯定地说:“一定没问题的。”

“唔。好吧。”

就如菜菜子所说的那样,她在街上的时候,看见伊与久佑了。

当然,夏油杰也看见伊与久佑了。

他的观察力当然不可能比菜菜子差。

相反,在菜菜子还在左顾右看的时候,夏油杰的目光就锁定了在街对面与一个陌生男人交谈的伊与久佑。

伊与久佑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依旧习惯性面无表情,嘴角却自然上扬着,看起来无辜又可爱。

过了这么久,也应该有二十五岁了。

可看起来仍然是一副不太懂事,很好欺骗的模样。

时光像是没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就如同昨日刚在夏油杰面前茫然无措地祈求他——别丢下我?杰?

曾经拒绝他的时候,夏油杰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会不会更好?

把佑一起带走?

他考虑过这个想法。

可夏油杰自己也不确定,电光火石之间,他联想到了佑跟着他离开的后果。

要让佑成为他手里最锋利的武器吗?

如果夏油杰开口的话,佑当然会答应。

但他不想要这种结果。

就算是最锋利的武器,那也是夏油杰永远不会去使用、去操控的那一把……只要他使用了佑去完成了目标,最后的关系好像也会变味了。

伊与久佑是夏油杰所珍惜也舍不得的过往。

不只是朋友,虽然止于此……那种毫无底线的亲昵热情与纯挚的信任是没人能抵抗的温柔。而当其出现在微妙的青春期,再加上初识时的好感酝酿,所以对方是第一个,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唯一一个。

没有开始,自然也没有结束,甚至说不上无疾而终。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份情感,毕竟太过不合时宜,所以被夏油杰掩藏了。

他不能光想着这份感情无视其他事,也不能用其他事麻木这份感情。

青春期的苦恼与焦虑太多太多,而酸涩甜蜜的初恋只是最轻最轻的烦恼。

轻到有时候,夏油杰也会忘记。

他难以接受的苦难不可枚举,而最后一次便是他所不知道的佑的过去。

可怜的孩子们空洞绝望与恨意的眼神似乎与那张照片上的少年重叠——尽管、尽管那张存档里的照片上,佑的眼里什么也没有,如一湾美丽却平静的潭水,他没有那些复杂的情绪,干净得找不到一点人气。

夏油杰却忍不住为此难过,愤怒,疼惜。

多日的烦闷与夏季的燥热一同击倒了他的理智,使得夏油杰的思维意识混乱,然后连带着少年炽热明媚的情丝一起遗落在这个夏末秋初之时。

他忆起那个被伊与久佑带回来的后辈,跨过彼岸归来,后又消失于人群中的灰原雄。

咒术师也是如此脆弱。

可爱可怜的佑,什么都不明白的佑,拥有强大术式的佑,竟然也会遇到这些事情吗?

夏油杰回想起九十九由基的话,然后他偏心了。

摇摇欲坠的“大义”就此崩塌。

理想亦然崩溃……夏油杰是这样认为的,他钻了牛角尖,意图找到一个完美的解答。

因为比起需要保护的普通人,他更在意身边的人。他的坚定原来并不坚韧,他对弱者的怜悯原来比不过对佑的爱惜。

普通人尚有亲疏之分,他当然一样。

人不能十全十美,夏油杰也是如此。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佑能记住他好的那面,是温柔贴心的、永远不会忘记的朋友,而不是歇斯底里、疯狂、冷漠的表情,和冰冷的话。

……真是太丑陋了,那种毫无温情的神色。

就像是表演一样。

让佑伤心了。

对不起。

小小的萌芽就此定格,再也不会长大,根系或许会掩藏在厚厚的泥土之下,长出巨大的脉络结网,但再不会让谁发现,包括它的主人。

后来的后来,一切无法挽回,夏油杰成为盘星教教主,有了许多追随的人,见过众生百态,依旧不能忘记,但也不能诉之于口。

时光流逝,仍然纯洁无瑕的情感却在角落里熠熠生辉,甚至变得更加动人。

就当是夏油杰仅剩下的不想承认的固执吧,反正没有人会知道。

每个人总有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执拗,他只想在心里保留下最后一点点罢了。

他只能驻足,遥遥看着他们,仿佛两条相交后又分离的线。

菜菜子突然拉住夏油杰的袖口,紧张地问:“夏油大人,要回去了吗?”

伊与久佑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深肤色男人。

夏油杰知道伊与久佑大抵在和其他的辅助监督,或是咒术师在交流。

稍微熟悉伊与久佑一点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多么软,而对诅咒和诅咒师下手时又多么果断。

美美子也跟着问:“夏油大人?”

夏油杰嗯了一声,至少表面上,他看起来毫无异状,完美维持住了可靠的姿态,一副对过往毫不留情的模样。

骗得过谁?

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他低头对两个小女孩微笑:“现在人挺多的。你们不是想吃咖啡果冻和松塔吗?先去那家店里吧,我去办点事情,等会回来。”

“嗯嗯。”美美子问,“夏油大人会吃蒙布朗吗?”

“唔,不太想吃。我不想蛀牙,所以不怎么吃甜品哦。”

菜菜子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恼怒地反驳:“夏油大人不要乱说!我才不会蛀牙!”

将她们送走后,夏油杰又再次回到热闹的街上。

最近北海道似乎在举办什么庆典。

满脑子诅咒与咒术界资料的夏油杰并不会去记忆这点,走过了不少结伴的人群,又换了几个站位。

——佑很快就失去勇气了。

他不再紧追不放,而是巧妙地避开夏油杰,仿佛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让他们无法再次相遇。

因为伊与久佑的术式,所以他能轻易地办到这点。

夏油杰说不清怎么也碰不到对方后是什么感觉。

松了口气?

好像也不是这种感觉。

他走出小巷,站在墙边,准确地朝他们望去。

低头认真看着伊与久佑的黑皮咒术师也适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像是某种正在散发魅力的雄鸟舒展矫健着身躯,捏起肩膀上一簇银灰色的长发往伊与久佑眼前递了递。

张扬的姿态就像是往昔悟得意洋洋地围着佑打转的模样。

很碍眼。

他们似乎又说了什么,但心里梗了口气的夏油杰听不见,敏锐地发觉心中的嫉妒。

代表柠檬的毒蛇一口一口往他的心脏上注入酸溜溜的毒液,就仿佛以前五条悟不要脸地缠着伊与久佑,夏油杰必须要上前大义凛然地解救下伊与久佑,才能缓解这种酸涩感。

明明过去了很久,跳动的心却仿佛只是一日不见,照旧不懂事地气恼、催促它的主人快上,去打击情敌,最好直接往脸上打。

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佑,哪怕是五条悟……又或者某些被收养的小孩子也一样。不过夏油杰会克制。

毕竟那可是夏油杰。

但克制的感觉很累,真的很累。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他更注意到这种累的感觉,而失去了轻松的体感,所以眼里只有烦闷与苦恼。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垂下视线,看了看脚前的人行道,阳光在那分割出一条突兀的明暗交界线,才再次朝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看去。

伊与久佑对别人的目光并不敏感,特别是身处在人群旁边时,他更无法分辨密密麻麻的视线里会隐藏着什么样的情愫。

夏油杰可以放心地注视他。

一看见伊与久佑就会想更多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没有针锋相对,或许是因为不需要他去逼迫对方。

夏油杰自始至终都明白自己不带走伊与久佑的原因。

他什么也没去思考,陷入思维的空白,就这样看着他在意的人和陌生男人站在街对面聊天,心里一直默数着时间,又有一瞬感到茫然。

夏油杰觉得站在这里看着他们的自己很奇怪。

对面的男性咒术师大概也昏了头,居然没有一点察觉,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直到他们分开,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夏油杰终是没忍住,悄悄跟了过去。

陌生咒术师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反应速度很快,可还是比不上他,被夏油杰接近后卸了条件反射回击的肘关节,然后直接一手刀劈晕在地上。

一般来说,他并不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

夏油杰瞧着这人倒在地上,心想佑不会和这种人做朋友吧?

他蹲下去,挑剔地观察这位五大三粗的咒术师。

夏油杰不会对咒术师下杀手,但也不想放过他。

见识人多少,这些年的阅历,也让夏油杰轻而易举地看出了这个男人眼中的倾慕。

如果是悟胜出了,夏油杰还能理解。

但其他人都不可以。

——明明五条悟那家伙也不是个省心的。

四下无人,他唤出一只近蛇形态的诅咒将昏迷的咒术师拖走,一路拖拽到小巷的最深处。

在冰冷诅咒绞杀般的缠绕下,对方很快苏醒了过来。

“醒得很快嘛。那么现在,我问你答。”夏油杰并不满意这个速度,他听到自己喉咙里闷哑的低笑声,习惯性装模作样地笑问:“第一,你认识那个叫做伊与久佑的咒术师吗?”

狼狈的男性咒术师仍然警惕,一醒来就恢复了冷静的姿态,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双鎏金色的眼瞳确实是佑会喜欢的色泽:“不认识——”

既不是五条悟眼睛的颜色,也不是夏油杰的那样。

如果熟络起来了,一定会变成他们当初那样的情况吧?

“咳咳、咳。”

夏油杰厌恶地欣赏血色落下的风景,压抑心中越发膨胀的怒气,尽量轻声道:“说谎了哦。你明明就很喜欢对方吧?是同性恋?”

他的声音蓦地阴暗的低下来,但对方还是听到一清二楚。

“神经病——咳,”银灰色长发的咒术师也不求饶,咯出几口血,又被这个披着五条袈裟的狐狸眼男人拽着领口粗暴地提起来,“大概喜欢男人吧?我也不清楚,只是不小心对他一见钟情了而已。”

“你没那个资格。”

胸膛里闷痛到让他快要失去知觉了,似乎断了几根肋骨,他这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这个莫名其妙偷袭他的咒术师是在吃醋。

可这个疯子的脸越看越熟悉,似乎在哪见到过。

“咳,他又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我不能去?”

不会是因为你吧?

偷偷摸摸打击情敌的尾随者?

咒术师眼里的嘲笑清晰得不能忽视。

夏油杰松松有些凝滞的关节,朝靠在墙角边上的人瞥去,脸上是完美无缺的笑容:“我想,你该有自知之明?一个才一级咒术师的家伙有什么脸去向特级咒术师求爱?”

喜欢一个人和咒术师的等级有什么关系?

咒术师露出因疼痛而扭曲的费解表情,虽然很想说爱能战胜一切,只要伊与久佑喜欢上他,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但达摩克利斯之剑般危机感一直悬在头顶,让他不能说出这句挑衅的话。

他只好艰难地喘息着,咬牙切齿道:“你是指那个麻烦的五条悟?所以......你是想和我联手?”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并不回答对方的试探。

尽管在任盘星教教主的生涯里已经见过形形色色的奇葩,但他还是没反应过来这个人的问题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是把五条悟当成什么蠢材了吗?

夏油杰不说话,咒术师却捂着腹部就开始倾诉他的爱情故事,大概以为夏油杰毫无察觉,话说到一半,他就突然变成了一只银灰色的大熊。

巨大的熊猛地跳起,朝人压下来,怎么说也得压个半身不遂。

至少,这个一级咒术师是这样想的。

“死结绳。”

漆黑滴血的绳圈顺应夏油杰的思想而来,牢牢拴住银灰色的熊,刮出不少血色的痕迹,甚至掉了一片带长毛的皮肉。

而接下来,只需主人的命令,它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被绳圈抓住的大熊躯体勒成一块块破碎的血肉。

但夏油杰无法将任何不美妙的臆想和念头与伊与久佑联系到一起。

他嫌弃地躲远了一点。

熊身轰的一声落在地上,也不气馁。

大熊的头支棱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果然还是应该把佑藏起来。我就知道五条悟肯定会成为我娶佑、”

夏油杰忍无可忍,走过去直接送给熊脑袋一拳,打断了他的声音。

眼看着这熊再次陷入昏迷,无知无觉地吐着血水。

他的心情却已经烂透了。

各种意义上的烂透。

真是操蛋。

这什么怪人?

跟夏油杰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起码,喜欢佑的人也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才行。

巨嘴的白鸟浮现,落在夏油杰身边,一口吞了近乎变成红黑色的大熊。

他回想着近年来跑过的国家,走过的地域,最终选择了一个无人岛。

夏油杰决定让这家伙滚远点。

白鸟诅咒扇扇翅膀,飞上一碧如洗的天空,很快就不见了影。

夏油杰遥望着不见顶的苍穹,心想,也该回去找菜菜子和美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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