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杉已经在浴室待了太久,周肆经过时敲了敲门:“小鱼,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里面没有回音。
“小鱼,你在里面睡着了吗?如果醒着回我一声。”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周肆正纠结着要不要打开门看看,里面突然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周肆心里一慌,直接推开了门。
里面的场景让她胸口一紧。江鱼杉好端端地坐在浴缸里,半身泡在水里,浴室内蒸腾着袅袅的热汽。
江鱼杉抬头看向她:“能不能帮我把那个捡过来?”
周肆慢慢走近,捡起掉在地上的刀片,没有递给江鱼杉,她在浴缸边跪下来,说话时声音还在发抖:“小鱼,别这样好不好?”
周肆嗓音发颤:“你要报复也应该报复我,不要伤害你自己。”
江鱼杉语气天真懵懂:“我可以报复你吗?”
周肆眼睛湿了,罕见地露出脆弱的神态:“你不要离开我。”
江鱼杉眼睛也湿了,语气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周肆,你从来不听我说话。”
周肆慌张地抬头:“我在听。”
江鱼杉眼泪掉了下来:“我让你把东西捡来给我。”
周肆攥紧了刀片,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给你了你会伤害自己吗?”
江鱼杉:“我不会。”
周肆慢慢将刀片放进她手心,江鱼杉手掌托着带血的刀片,看着掌心茫然地问:“只有这样你才肯听我说话吗?”
周肆用没沾血的那只手擦她的眼泪:“我在听,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江鱼杉看向周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我不喜欢黄色的窗帘。”
周肆愣了一下:“好,我明天就找人来把窗帘换掉,你想换什么颜色?”
江鱼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接着说:“我不喜欢在人很多的地方过节。”
周肆愣愣地点头:“我们明年自己过。”
江鱼杉慢慢冷静下来,一句一句地说:
“我不喜欢吃冰糖葫芦,山楂太酸了。”
“学校旁边那家面馆的老板娘很好,我上次没带手机她还让我赊账了,我去还钱的时候她让我再去她家吃饭,但是我再也没有去过。”
“我喜欢小猫,但是很怕自己养不好。”
“冬天的时候我喜欢晒太阳,拉窗帘就算开空调我也觉得冷。”
“下雨的时候我膝盖会疼,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妈妈罚跪。”
“我想染蓝色的头发。”
……
江鱼杉看向周肆,周肆的眼神很温柔,让她又有了一点勇气,很轻地说:“我刚刚真的想过自杀。”
周肆眼神一痛。
江鱼杉接着说:“但不是因为想死。”江鱼杉顿了一下,看向周肆手掌被刀片割出的伤口,“是因为想让你疼。”
江鱼杉眼角再次渗出眼泪:“你总是让我难过,我也想让你难过。”
“你现在难过了吗,周肆?”
“小鱼,我现在难过得快死掉了。”
江鱼杉给周肆手心的伤口消毒,伤口不深,毕竟刀片并不锋利,但是因为攥握的动作划了凌乱的好多道。江鱼杉细心地给她包扎好伤口,包扎完捧着周肆的手愣了一会儿,周肆耐心地等着。
江鱼杉终于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话:“周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周肆:“好,你想要我做什么?”
江鱼杉想了想:“你要好好听我说话。”
周肆:“好。”
等了一会儿江鱼杉也没有第二个要求,周肆问:“还有呢?”
江鱼杉:“没有了。”
-
江鱼杉给猫拌好了猫粮,端到猫面前。猫把脸伸进盆里闻了闻,然后走开了。
江鱼杉:“周肆,它不吃我拌的猫粮。”
周肆:“你多放点冻干试试。”
江鱼杉:“多放点它就只吃冻干了。”
周肆:“嗯。”
江鱼杉给猫重新拌了一份猫粮,这次猫勉为其难吃了一块冻干,然后又走开了。
江鱼杉负气扔下猫碗:“爱吃不吃。”
周肆将猫碗放在猫面前,小猫立刻像饿急了似的吭哧吭哧脸都快埋盆里了,江鱼杉忍耐了一会儿,还是凑过去看猫碗。
江鱼杉:“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周肆:“没加,我就搅拌了两下。”
江鱼杉忿忿:“为什么?”
周肆抬头看了她一眼:“可能因为习惯了你的冷漠,你突然热情起来它觉得不正常。”
-
“确定要染这个蓝色吗?”理发师问。
江鱼杉点点头:“嗯。”
理发师提醒道:“这个颜色掉的很快哦,洗两次就不是这个颜色了。”
周肆插|口道:“就染这个颜色。”
理发师看了她一眼,吩咐徒弟去调染发膏,手捋着江鱼杉的头发又问:“要烫卷吗?”
江鱼杉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周肆:“要烫卷吗?”
周肆:“你想烫就烫。”
江鱼杉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了一下眼睛:“我烫卷会好看吗?”
周肆:“我觉得你怎么样都好看。”
江鱼杉还是拿不定主意,周肆就说:“那就先染,过几天如果想烫的话再来烫。”
-
张宵月看见染了蓝发的江鱼杉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感叹道:“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呀。”
等江鱼杉去柜台拿饮料时还盯着江鱼杉的背影啧啧:“不得不说我眼光好,一眼就瞧上了这个尤物。”
周肆看着她没说话,张宵月转回头对上她的眼神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知道我跟她没有缘分,我跟她唯一的缘分就是把她带到你面前。”
江鱼杉将四杯饮料放到四个人面前,放到周肆面前时说:“没有冰的了。”
周肆“嗯”了一声。
季茗笑嘻嘻地说:“没有冰的就去外面买一杯呗,我们周肆又不是出不起钱。”
周肆冷冷看了她一眼,季茗清了清嗓子,用胳膊肘撞了撞张宵月,两人凑到一边说话去了。
江鱼杉在周肆旁边坐下,凑到她耳边要说什么,周肆正好回头,两个人的距离逼近,周肆没有立马退开,江鱼杉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周肆还没有动作,眼看着张宵月和季茗聊完天要转过来了,江鱼杉快速地在周肆唇上碰了一下,立马端正坐回先前的姿势,心虚地喝了一口饮料。
张宵月回过头来打量了一眼二人,和季茗对视一眼,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
理发师没有骗她们,江鱼杉的头发不仅掉色,而且一觉醒来把床单都染蓝了。江鱼杉没有染过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看着周肆同样被染蓝的半张脸不知作何反应。
周肆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太亮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半眯着眼看江鱼杉:“怎么了?”
江鱼杉:“你的脸蓝了。”
周肆挑了下眉表示疑惑。
周肆已经洗了半个小时,各种东西都尝试过了,江鱼杉参考了百度,还联系了理发师,说洗是不容易洗掉的,但是过几天就会掉干净。
周肆抬头看了一眼镜子,对上镜子里江鱼杉的视线。
江鱼杉忧心地说:“怎么办,上面也有,口罩也遮不掉。”
周肆将头发挽向耳后,侧着脸看了看完整的形状:“还行,不丑。”
吃饭的时候江鱼杉看了一眼周肆,突然笑了起来。
周肆也看了她一眼:“不要说你现在是在笑我。”
江鱼杉笑得更加厉害,话都说不匀:“周肆,你有没有看过蓝精灵?”
-
周肆难得有发愁的时候,张宵月和季茗两个人都像看新鲜一样。
“呦,还有我们小周发愁的事情,快说出来我们两个高兴高兴。”
周肆:“我生日要到了。”
张宵月大惊:“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不过你搞不到的东西我俩估计更悬,但我俩会竭尽所能的。”
周肆“啧”了一声:“你俩有什么我没有的吗,我至于问你俩要礼物。”
张宵月更惊:“那你是想要我俩为你做什么事情?搞生日这么大,你不会要我俩犯法吧?”
周肆懒得跟她们拐弯抹角了:“小鱼好像忘了,我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
张宵月一阵无语:“就这啊。”
季茗倒是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确定她忘了吗?”
周肆纠结地皱眉头:“就是不确定,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偷偷准备,如果偷偷准备了,我现在提醒不就戳破了我的惊喜,如果没有偷偷准备,那到时候我过生日,她没有礼物送给我,我会不高兴。”
张宵月没有过这种烦恼,沉默了。
季茗绞尽脑汁出主意:“你试探一下呢?”
周肆看向她:“怎么试探?”
三人沉默了。
周肆突然问季茗:“你生日礼物一般怎么送她?”
季茗:“她不过生日我送什么礼物?”
张宵月不满:“我过,只是你从来不记得。”
季茗看向她:“你什么时候过过生日?”
张宵月:“我每年都过啊。”
季茗:“你每年生日不都跟我在一起吗,你在哪过生日?”
张宵月:“对啊,我每年都跟你一起过生日啊。”
周肆看着这糟心的两个人挥了挥手:“你俩滚回去过,我不问了。”
-
江鱼杉真的忘了。周肆气得睡不着,半夜起来喝水,打开冰箱里面赫然一个蛋糕。
身后“嘭!”什么炸了一声,周肆吓了一跳,回过身磕上了冰箱门。
江鱼杉拿着手持礼炮呆愣愣地看着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看着周肆看不出任何喜悦的神色问:“我吓到你了吗?”
周肆从惊吓里缓过神来,看向江鱼杉只有礼炮的手,有些掩饰不住的失落:“没有礼物吗?”
江鱼杉眨了眨眼:“有啊,在枕头下面。”
周肆走进卧室,翻开枕头,下面压着一个信封。
周肆拆信封的时候江鱼杉一直紧张地看着她的表情,周肆什么都不缺,她也没什么可送的,不知道周肆会不会喜欢。
江鱼杉画了一幅画,画上是周肆皱着眉在铲猫砂,半张脸还是蓝的。看得出画得很用心,虽然依旧很难看。
周肆小心地将画按原来的折痕折好,塞进信封,带着庆幸的口吻说:“还好你没有画猫,不然我会吃醋。”
-
周肆的生日聚会就请了两个人,张宵月一个人来的时候周肆顺口问了句:“季茗呢?”
张宵月将两份礼物放到桌上,坐下满不高兴地说:“生气了,说不跟我一起来。”
周肆:“哦。”
江鱼杉在给她戴纸皇冠:“把这里摁住。”
周肆抬手摁住额头。
张宵月看着两人,还是忍不住寻求认同:“你说她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没记她生日吗?我是因为之前以为她也没记我生日我才没记她生日的呀,她说了以后我会记的呀,她干嘛生气?”
周肆冷酷无情漠不关心:“跟我说没用,别跟我说。”
江鱼杉去厨房拿了冰镇汽水出来,张宵月已经不在了,问周肆:“她走了吗?”
周肆扬了扬下巴:“去阳台打电话了。”
张宵月打完电话回来,季茗几分钟之后到了,将礼物放在桌上。
周肆:“张宵月替你带了。”
季茗:“是吗?那她送的那份算她的,我送的这份算我的。”
张宵月靠着沙发不高兴,季茗从进门开始就没看过她一眼,一张沙发恨不得坐到手扶上,生怕碰着她似的,她本来想晾一晾季茗,这时沉不住气开口:“不是你让我帮你带的吗?”
季茗给自己开了瓶汽水,没看她:“我怎么知道你记得。”
张宵月彻底不高兴了:“你别冲我阴阳怪气。”
季茗不再说话,周肆看了两人一眼:“不要在我面前演连续剧。”
放完歌之后开始放电影,四个人围在一起打扑克,三个人一局,输家轮场。
江鱼杉第一局就输了,下了场坐在周肆身后趴在她肩上,突然小声叫了一声周肆,周肆偏了偏头:“嗯?”
“关月为什么不在啊?”
周肆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希望她来?”
江鱼杉从周肆肩膀上坐起来:“不是,我就是问问。”
周肆凑过去贴着她耳朵说:“她们不玩了。”周肆的音量根本没有贴着耳朵说的必要,江鱼杉痒得缩了一下脖子,周肆顺便在她耳下亲了一口。
张宵月和季茗还在暗戳戳吵架。
“我都打三了你为什么不出?”
“哦,没看见。”
“季茗你故意的是吧?”
“怎么会呢,我是以为你打错了我才没出的。”
“四。”
“过。”
“这次你也要说没看见?”
“看见了,但是我最小的牌是三。”
“你手里四张牌全是三?”
“不是,但是不想拆。”
……
周肆将牌放下:“你俩玩吧,这样就知道对方的牌是什么了,我和小鱼去吃点东西。”
江鱼杉跟着周肆走进厨房:“吃什么啊,吃的不都拿出去了吗?”
回身看见周肆把厨房门关上了。
江鱼杉:“你关门干嘛?”
周肆走近她:“吃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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