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妹妹再也不会回来了

德拉科现在很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手被划伤时尖锐辛辣的痛,而是一种闷痛,像是有人拿斧子一下一下地锤向心脏,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神色不明地地注视着列车包厢内的凯瑟,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襟,他重新挺直了腰,又恢复了平常傲慢到不近人情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现在他的内心有多狼狈。

眼底的人正偏头趴在那里,眼里是将掉未掉的泪,布雷斯挨得她很近,好像在说些什么。

诺特则在一旁静静地旁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痛地厉害,自责、失落、嫉妒、伤心一齐涌来,德拉科眯了眯眼,眼里闪着寒光。

-

身为马尔福的独子,德拉科向来是最骄傲的存在,他骄傲自己有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妈妈,也骄傲有一个和自己特别要好的妹妹。

他以为他们会永远待在一起的,他以为她不会离开的,他以为…

在摄魂怪来的时候,德拉科害怕极了,急匆匆躲到一个包厢,却又立刻想到了她,她在哪里?摄魂怪要是去找她,那该怎么办?

车里暗极了,他像个傻子一样,一个包厢一个包厢地掀开帘子,汗水糊湿了头发,所有人都困惑地看着他。真丢脸啊,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是个马尔福!

发型重要,脸面也重要。可是…

都没她重要。

他还是没有找到她,他心灰意冷地走在过道里,两个赫奇帕奇在交头接耳:

“听说有人晕倒了。”

“是哈利·波特!还有一个——”

“那个特别漂亮的学姐!”

“你们在说什么?”德拉科恶狠狠地揪起了那个可怜孩子的领子,命令式地问到。

“我,我们也不知道。”

那俩孩子吓得快哭了。他恨恨地撒开了手,终于挤进了闹哄哄的人群,他的心猛地一颤。凯瑟正躺在座椅上,虚弱地像是一株颤颤巍巍的荷花,旁边站着一个寒颤的中年人——

哼,这人可真寒酸,也配和她站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

德拉科听到有人幸灾乐祸地说她“活该”,他伸出魔杖给了那人一个恶咒,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不爽。

若换作以前,他肯定会一把拨开所有人,然后大声地告诉她:他们都是垃圾!可是他不敢走过去了,他怕再次看到她冰冷的眼神,再听到她说那句:

“借过,马尔福先生。”

他变了,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马尔福小少爷,那个总以为自己当配得天底下最好的小男孩,也变得畏头畏尾起来。

-

德拉科不禁想起了刚和她见面的日子。

一天妈妈突然说要带来一个妹妹,让他好好对人家,这让他很不爽。

蟾蜍汁、蜘蛛粘液、蛇的鳞片…坏小子偷偷准备了一堆“好玩意儿”,就等着一见面泼她头上,也让她好好瞧瞧,伟大高贵的马尔福庄园也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直到她来——

一个雪团子似的小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抬起头对他甜甜一笑。

像是橱窗里摆在最显眼处最贵的娃娃,但好像又没有这么漂亮的娃娃。

德拉科讪讪地捏紧了手里的玩意儿,偷偷塞进了口袋里,他色厉内荏地拒绝了她的示好,狼狈地落荒而逃。

-

第二年,妈妈专门为她办了场生日宴会,将她介绍到纯血圈里。妈妈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我,

宾主尽欢,觥筹交错。

她在宴会上端得一派彬彬有礼的淑女样子,对谁都那么标志的笑着。

原来我之于她,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德拉科生气地想。

宴会结束,热闹变得冷寂。

她转身离场,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像是一张毫无瑕疵的画像,同时,也毫无感情。他悄悄地跟着她来到了后花园,入目是一张疲倦而冷漠的脸,落落寡合于满园春色。

“小马尔福先生?这位是——”她淡漠地回头,看向一旁的布雷斯。

布雷斯倚着树,好像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布雷斯扎比尼。”他微微抬着下巴,懒洋洋地说。

“哦,你好。”

她重新捧起了手中的书,好像把旁边的两个男孩都忘在了脑后。

“真没意思,诺特没有来…都是些说不上话的…”

德拉科才没有管那个向来心比天高的扎比尼在抱怨些什么,他眼里只有一个发卡,蝴蝶形状的,正乖巧的卡在她的耳朵上。

阳光斜斜地撒下来,她清冷精致到易碎,发卡下露出的脖颈白皙纤长。甚至发丝都待在了最完美的地方,好像风都不忍打扰这份美好。

后来不管潘西还是什么女生戴过多少奢华华丽的发卡,他总嫌弃地吐槽丑,

因为都不是记忆里的那一个了。

“哈,德拉科,你的妹妹是个小哑巴吗?”布雷斯好像来了点兴趣,促狭地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德拉科气恼地推开他,谁要你这么说她的!

“我才没有这样的妹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就变了样。

“把你妹妹让给我吧,德拉科,反正你不喜欢,正好我喜欢。”

“你再胡说一句,我就告诉爸爸不让你进我家了。”

耳边是布雷斯随意的玩笑话,顺着风传入他的耳朵,

“如果我有一个妹妹,我肯定不会让她这么…不快乐。”

-

她哪有不快乐了?她分明很快乐好不好!

凯瑟经常带来一些新鲜的玩意儿,还喜欢偷偷往麻瓜世界跑,跟个兔子似的,跑的飞快。有一次德拉科抓住了她的兔子耳朵,吓唬她说要告诉爸爸。

“好哥哥不要告诉马尔福先生好么?”她撒娇似的不断摇摆他的衣袖,德拉科羞得面红耳赤,

“你,你不许这么跟我说话!”

“那你是答应了?”她还是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走吧…走吧,你,你快走。”

怎么有人无赖成这样。

凯瑟一下子就撒开了手,跳到了窗户边,脸上的笑容得意又张扬,如同一只灿烂的飞鸟,

“我晚饭前回来,替我打掩护啊!”

-

德拉科听惯了父亲的话,那些贵族礼节,那些家族荣耀,古老庞大的的马尔福庄园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叛逆者。

我不能让爸爸失望,我也不能让家族失望。借着一次次为她打掩护,也算自己也叛逆了一回又一回。

一天餐桌上,妈妈谈笑间开口:

“凯瑟,你想不想改姓马尔福啊?这样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孩子了。”

“啪嗒”一声,德拉科手中的刀叉掉在了地上。

妈妈是想让她替马尔福家联姻吗?

他小心地看向妹妹,凯瑟低着头,脸色惨白,长长的眼睫如同遮天蔽日的鸦翼,遮住了半张脸的光。

半晌,她咬着嘴唇,声线细微:

“姑妈,可以让我想想么,我还没准备好…”

后来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这件事就此掀过,妈妈再也没提起,德拉科心底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还好,还好。

所有的枷锁,所有的责任,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妹妹只需要自由自在的就好啦。

“飞鸟不应该囚于方寸之地。”

-

但总的来说,小德拉科的童年还是很快乐的。他有着深爱他的爸爸妈妈,有着还不错的魔法天赋,还有着一群围着他转的朋友。

还有妹妹。

有时候安静的像副油画,静静地听自己滔滔不绝,有时候又神采飞扬到好像天地尽在脚下。

两个小朋友整天待在一起,一起玩扮演的游戏,他教她骑扫帚,她用沙子给他垒“城堡”…

那时候好美好,美好的像梦一样,就像她垒城堡的沙子,“簌”一下就被吹散了。

脑子里纷纷乱乱的全是她,他忽然惊惧地发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不想让她只是妹妹。

他不想和她的关系困在亲情里。

德拉科有些心慌,为什么会生出这种念头?

可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是一个永远自由、永远叛逆的灵魂,外表的文静乖顺也不过是暂时的伪装,他早就知道她和那些纯血的大小姐们不一样。

她什么都不怕,她一个人就能对抗全世界。

可是我呢,我好像什么都怕,

我怕我撑不起马尔福的荣耀,我怕我比不过波特,我还怕…

-

从她离开家的那天起,德拉科就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离着见面的日子越近,期待就越强烈。

该怎么和她说呢?“我们和好吧”,不行,太唐突了。“我错了,我不该在预言家日报面前那样说你。”不行,这也太丢脸了。

德拉科等在审讯室门前,紧张的嗓子眼发干,期待达到了顶峰。他来回地踱步,排练着在在心底说了几百遍的台词。

无数个焦虑的等待,无数个日夜的盼望,他终于见到了她,那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一下子撞倒了她。

脑海中的一切台词顷刻间倒塌,变得毫无用处,一切也都是从那场意外急转而下的。

为什么要把她惹哭呢?为什么要说那些让她伤心的话呢?她该多难过啊。

你就是活该,你活该死了,德拉科马尔福。

他拿起一把精致的梳子梳了梳自己光滑的头发,眸色暗了暗,顺便收敛了思绪。

列车即将到站,陆陆续续有人从包厢走出,他想他是时候该回去了。

“想哭就大声哭呗,在我面前还忍着?”

布雷斯的声音响起,像是有吸铁石,德拉科又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我才没想哭!我就是气讨人厌的马尔福。”

“他怎么惹到你了?”布雷斯笑了出来,“没给你带果酱三明治还是没跟在你背后给你讲笑话听。”

凯瑟推了布雷斯一把,不满地哼唧:“我就是讨厌他,他所有样子我都讨厌!”继而懊恼地缩回了头,瓮声瓮气地说,

“他看我就像一个敌人。”

我才没有!

我明明——最在乎你了。

德拉科委屈地皱起了鼻子。

“别管他,他不配。”诺特带着那副惯有的嘲讽的调调说。

气死我了。

正愁没地儿发泄这堵在心口的一团气,刚下车,波特正好走了过来,德拉科忙凑过去大声地嘲笑他:“胆小的波特,没想到你居然怕摄魂怪,你可真没本事!”

“啊,马尔福,你在说什么啊?”波特一脸傻样地问。

“我说你可真没本事,连摄魂怪都怕!赶紧从霍格沃茨打包回家吧!”德拉科声音又大了些。

波特这次没理他了,德拉科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向后望去,才发现凯瑟正好从旁边走过。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像是不认识他一般飞快地走开了。

该死的破特,他故意的!

你等着,咱俩没完。

-

“你想去哪个学院?”

“我想去斯莱特林。”

一群小孩在那儿叽叽喳喳讨论。

“因为斯莱特林有布莱克学姐!”

“对,对,布莱克学姐在斯莱特林,我也想去那儿。”

“好幸福,之前只能在报纸上看见,现在不仅和她生活在一个环境,你跟她打招呼她还会对你笑。”

德拉科一把抓住了一个小孩的领子,“她再怎么好也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他咬牙切齿地说。

“跟你就有关系吗?”一个小朋友无知无畏地说,他的同伴慌张地拉着他的袖子,“你不要命啦!那是马尔福!会吃人的马尔福!”

德拉科脸更灰了。

刚分完院,那个尾巴一样的一年级,长的像个鼹鼠,朝她问东问西,她倒挺有耐心,对谁都一副老好人的样儿。还有上次,那个戴眼镜的拉文克劳撞到了她,就把一本书送给了她,她还挺高兴?她看不出来那个人是故意的?

一群肤浅的家伙,他们才不是真的对她好,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德拉科郁闷死了。

坐在寝室里,德拉科怎么看布雷斯怎么不顺眼。

他像只孔雀一样穿着那件花里胡哨的大衣来回逛,在镜子前面一会儿理理发型,一会儿整整衣领,德拉科忍无可忍了。

“你能不能别晃悠了!”

布雷斯摆了一个pose,朝德拉科挑了挑眉,“还是凯瑟的眼光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穿这件衣服帅呆了。”

“像只黑鸡。”

布雷斯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德拉科,你是不是不高兴啊。让我猜猜,哪个不识相的惹到了我们的大少爷。”

“文森特?”

“格雷戈里?”

“不能是潘西吧…”

布雷斯开始一个个掰着指头数,一副煞有介事地样子。

“不要说话了,我要睡觉了。”德拉科觉得自己憋的快要爆炸了,拿起被子蒙住了头。

“正好我也要出去约会了,祝你一个人睡的香甜。”

德拉科不想理他,装听不见地翻了个身,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掀开了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喂,你跟谁去啊。”

布雷斯抱着胸,勾着嘴角,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一个。”

元旦快乐!

新的一年想要的都成真

-

这个德拉科还可以吧,可以吧(哭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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