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席晚在订婚登报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飞去了伦敦求学,四年里,她与尤千海的联系几乎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每年回去过春节偶尔被记者拍到,怕是所有人都忘了他俩是未婚夫妻了。

但尤千海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机场接送,商场陪逛,大锣湾见不到他人却总能在太子港见到,大家都说,他是千途的上门女婿。

席晚在他车上看到这个新闻,拿出专业本事化身现场记者,手机当话筒,问:“尤生,采访你一下。对于今日HTV的八卦新闻,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他专心开车,丝毫不关心外界怎么传这件事。

席晚讨了个没趣,说他这人真的好无聊,她还是自觉些早点去英国待着。

尤千海只是将她安全送回席家宅院,扮作尽心尽责的样子去牵席晚的手,席晚却猛地甩开,两人都是一愣,她有些尴尬道:“抱歉。”

尤千海也说了声抱歉,这次他只是伸出手,席晚盯着他手掌,笑:“都到家门口了,这戏就不用做了吧?”

尤千海不由分说勾住她手,一起进门,“做戏要做全套。”

席晚翻了个白眼。

他俩这模样让二楼的席敬诚瞧了个仔细,叼着烟斗深深皱眉,以为席晚又在闹小姐脾气了。

于是他俩一进屋,管家就来传话,说席先生近来睡眠不太好,听不得声响。

直接把席晚打包给了尤千海,正好也趁此机会给两人增进感情。

席晚一整个目瞪口呆,尤千海倒是恭敬,拎着16寸的行李箱说自己家里有盒好眠的香料,明日送来孝敬爷爷。

席晚已经往外走了。

后来管家报告时也是摇头,说两人肯定是吵架了,那氛围十分不好。

席敬诚只叹气,又说,对不住席晚。

大锣湾的别墅,尤千海平时不会来,只有跟席晚避无可避时才会进来坐会,他一般不留宿。

那几天也一样,席晚住大锣湾,他住屿山,有任何需要都是陈秘书传话告知。

新年刚过不久,尤千海去内陆参加一个展会,那会刚落港陈秘书就附耳过来了,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张张关于席晚的照片。

他看得仔细,似乎在分辨照片中的席晚的笑容弧度是代表开心还是逢场作戏,因为他实在敏感。

陈秘书说:“因为事出突然,公关那边先收到的消息,暂时摁住了。”

尤千海把手机还给他,看不清情绪道:“要价多少?”

陈秘书比了个数,他说:“摁死了,硬盘、底片、备份一个都不许有。”

好心情似乎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上飞机时还是艳阳高照,下飞机就已经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一场大暴雨了。

环城公路拥堵,一声声鸣笛中,阴郁的情绪泛滥成灾。

尤千海不禁想到更早以前,他的母亲被关在精神病院,他背着尤家人去看谢寄云时,旁边的戒毒所门口有了新面孔。

小姑娘梳着公主头,私立校服与这散发着腐烂的地界格格不入,她安静在铁丝网后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看。

那天雨很大,他没带伞,路过她时,她撑着一把小恶魔伞与他视线交汇,叫住了他:“喂,为什么每次你从那里出来就会受伤,是有人欺负你吗?”

尤千海有些哑然,小姑娘踮着脚举伞:“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尤千海接过伞又弯了腰,怕给人家淋湿了,结果她从书包里翻出一盒创可贴给他贴上。

雨打在伞上噼啪作响,那时,他心里有块地方似乎涌出汩汩热流。

尤千海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那一天,谢寄云受不住精神折磨死在了精神病院,而他是打算回去一把火烧掉荣鑫的。

但因为席晚的出现,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善心,让他及时清醒,不能毁了自己。

她很有正义感地问:“大哥哥,为什么别人欺负你你不还手呢?”

尤千海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他说没有人欺负他,但显然小姑娘不信,自报家门:“我叫席晚,香江人都不敢惹我。”

尤千海失笑,把伞还给她,才发现她身上也有伤口。

十二岁的席晚大大方方展示给他看,说这是她赢得面子的勋章。

尤千海看向她后面的戒毒所,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创可贴了。

席晚却指着那栋精神病院说:“明天我就让我爷爷把那里买下来,下次你再去尽管报我的名字,没人敢欺负你的。”

尤千海并没有当真,他还没有到要一个小朋友保护的地步:“谢谢你。但我不会再去了。”

那场雨下了一个多月才停下,席晚果然没有在那里再见过他,也早已忘了这一场相遇。

她没有想起,其实他们早就见过。

成人礼上的那句初次见面,让尤千海不得不把这场相遇当作一个秘密。

尤千海处理完工作后,陈秘书问他是回屿山还是大锣湾?

他拿过车钥匙,放人早点回家,自己开车往大锣湾去了。

他在车里抽了三根烟,最终还是下车进了别墅,却没想到在花园的温室旁看到席晚与人相拥。

那一个瞬间,他好像相信了那些照片,席晚有喜欢的人了。

席晚从居桀的怀抱里抽离,乐呵道:“阿桀,我们是朋友啊,你应该要祝福我的。”

居桀像是要骂脏话了,可他硬生生转了个弯,问:“你喜欢他吗?”

席晚说不喜欢,他就像看到了希望,但下一秒,席晚又亲手打破,“但我似乎非他不可。”

她把自己的猜想跟居桀说了一遍,几乎毫无保留。

席家如今更像是金玉其外,如果真有底气,席敬诚当时就不会来跟她说联姻的事,由此可见当时尤千海手里的西海开发项目更像是聘礼,让千途可以短暂松一口气。

而要让千途回到过去那般风光的样子,并不是几个富家子弟凑在一起说给点儿过渡就能解决。

她说:“居桀,你我现在都没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居桀哑口无言,一双手紧握成拳,只能暗自较劲。

她对家里的生意真的没有兴趣,一心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幸运的是,席敬诚从不会强迫她,所以在真的面临危机时,她只能懂事点,也不想让席敬诚晚年遗憾。

席晚自己能看得很开。

“晚晚,我喜欢你。”居桀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什么忐忑犹豫全都不见了,只剩一腔热血上头,企图以此来打动席晚,让她能真正看到自己。

席晚愣了愣,玩笑道:“这算什么,你想当我的情人啊?”

“也不是不行,反正你对他没感情。”居桀觉得自己肯定疯了。

“我不乐意。”席晚最终还是选择把话挑明,“我道德感很高的,你越界,咱们就连朋友都不是。”

她态度很冷淡,中伤到了居桀,闹了个不欢而散。

席晚也烦闷至极,一回屋就将包狠狠甩在地上,带飞了茶几上的丝绒盒,那枚方钻岿然不动,似在嘲笑她的无能狂怒。

尤千海进门看到这一幕,沉默地拾起那枚戒指摆在桌上,席晚吓一跳,“你怎么来了?”

尤千海摸着那枚戒指说:“这也是我的家。”

席晚哑然,选择上楼,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居桀,但一想,看到又何妨,有本事取消婚约啊。

想到这里,她又停下脚步,问:“你真的要和我结婚?”

“嗯。”一高一下的对视,他仍旧是平静的。

席晚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那时尤千海的外套没脱下,脚尖朝着门口,是准备离开的,听到她这句话时,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席晚没想过,他扯松领带,说不出来的燥热,“选择权在你手上。”

门一推,他又回头道:“这里你想住就住,我不常来。”

席晚站在旋转楼梯上,看他离去的身影只觉得心情更烦闷了。

说什么选择权在她手上,可她知道自己现在无法拒绝,太子双厦在她手里是席敬诚留给她的最后退路。

后来几年,席晚没有踏进过这栋属于他们的新房。

但人前他们还是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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