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打不过就不上,但是自己在棺材前发的誓她不能当没有。

为了安全起见,细姑决定曲线救国,清明上坟请别人代她去。

从草市出来,细姑和刘月儿一人手里拿了一块饴糖。

半截拇指大小的饴糖,插了一根细签,要两文钱。

丽娘不吃,她嫌费钱。

晚上要吃韭菜肉馅的角子,这东西做起来费事,丽娘带着刘月儿先回家去。细姑一个人在街上转悠,她在想找人帮她送信给白霜,请白霜代自己去上坟。

细姑找了一家叫“义顺”的镖行。

从半掩着的大门进去,细姑看到满院都是男人,一个个光着膀子在那里锻筋炼骨。

她愣住了——什么情况?这里是镖行还是古代版健身房?

她退出大门外,倒行了一段,抬头重新看了一眼危杆上的幌子——义顺镖行。

她没走错地方!

细姑待要再次进去,就见门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二十来岁,一身短打,又瘦又长,看起来劲劲的。

在前世,她要是见了这人,肯定会夸一句漫画比例。

但这里是大齐宁州府,百姓的身高普遍不如后世,街上看到的大多数男人看着也就和细姑差不多,四肢身材的比例都是常人。

细姑看惯了平常百姓,突然间见到这么一个人,只会小小声地嘀咕:“竹竿子——”。

那人身形一顿,走到细姑近前,看了看细姑,“你说什么?”

这么小声也能听见?

细姑表示怀疑,但还是立马改口,“我是来投镖的!”

人到跟前,细姑看着又觉得还好,也只比自己高了多半个头。

一听细姑是来投标的,那人气息一滞,也没再多问,指着大门的一边道:“投镖接待在那里,大门这里不做接待。”

镖行接待的地方叫四友斋,两间门脸大小,掌柜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自言姓沈,窄长脸,笑意盈盈地接待细姑。

“这位娘子要投镖?货镖?人镖?还是银镖?”

细姑对这些行话半懂不懂,直言道:“我想请人给我送封信,还有几两银子。”

义顺镖行难得有这么小的生意。

沈掌柜沉默片刻,又笑道:“娘子要送信去哪里?”

“去碧云山,山脚下有个小岭村。”

“那倒是不远,脚程快些一天能有个来回。”

这就是可以了,

“钱怎么算?”细姑问道。

沈掌柜略一思索,道:“送信简单,一百文;送银子——再加五十,合起来共一百五十文钱。不过咱们可说好了,银子不能多于五十两,超出的部分另外算钱!”

细姑能赚到钱后,懒得再去搞银子造假工程,劈碎了一块后,觉得够用了就没再弄。

现在罐子里只有三两银子,“我没有那么多钱,就几两!”

“好!你等着!”说完,沈掌柜打开窗户,冲着院子里喊道:“沈宿,你给我到前斋里来!”

声音之大,完全看不出来是她喊的。

细姑一耸——人不可貌相!

喊完了,沈掌柜转过身,看见细姑的样子,微微一笑。

沈宿正是刚才细姑在大门外见到的那个瘦长男人。

原来这四友斋前后都有门。

前门接待客人,后门出去就是刚才细姑看到的院子。

沈宿开门进来,看一眼细姑,也不往里面来,就那么抱着胳膊往门框上一靠,对沈掌柜抬抬下巴,语气随意,“叫我做什么?”

沈掌柜手指了指着细姑,说道:“给你揽了个生意,帮这位娘子送一封信!”

“信?什么要紧的信还要我去送?”

细姑忙解释,“一封家信,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沈宿看一眼细姑,没说话。

还是沈掌柜,“送到碧云山去,反正你这几天也要过去,顺带把人家这封捎过去。”

许是嫌生意小了,沈宿不大乐意,“这点事情也要我去做?你把我当跑腿的使?不干!”

说完调头要走。

沈掌柜从椅子上起身,“诶!诶!诶!你给我站着!”

沈宿停下来,不走也不回头,就那么斜倚着门等沈掌柜把话说完。

“顺路送封信,又不耽误你的事儿,这也不干那也不做,都像你这样,咱们吃什么?而且家里,你姐夫身子又不好,郭毅、郭仁还小,我们这一家子……”

沈掌柜竟开始打起苦情牌。

细姑觉得男人的背影都透着无奈。

沈宿转了回来,“又来这一套!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说完不想理沈掌柜,晃了到细姑面前,伸出一只手来,“信!”

沈掌柜神情得意地对细姑使了个眼色——把信给他!

信?细姑还没写,她想着找人送信就来了,现在沈宿找她拿信,她拿不出来,“我还没写?”

沈宿要笑不笑地看着细姑。

细姑觉得有点尴尬,心道:这不第一次投镖,没经验么!

还是沈掌柜给细姑解围,“可以带口信!”

“可我的银子也没带在身上。”

这下沈掌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怕人家觉得自己是故意找上门来消遣人,细姑先掏出了一百五十文铜钱来,“掌柜的,还有这位——这位沈——沈镖头!”

细姑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去,沈掌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瞅一眼沈宿,又对细姑说道:“镖头?这位娘子,你太客气了,他还不是镖头!”

这客气恭维过头了也怪叫人尴尬!

沈宿咳嗽一声,拿眼睨着沈掌柜,“叫沈镖头不行?”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细姑更尴尬了!

细姑不知道做个什么表情,干脆绷着面皮,把手里的钱放到桌子上,推给沈掌柜,“这是一百五十文,银子我回头取了就送过来,信?信我能不能借你这里的纸笔写?我家里没有这两样东西。”

沈掌柜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一会儿这里就要关门。”

关门?她的钱可是给出去了!

细姑刚要说话,沈掌柜又道:“关门了我就回后院去,不过没事,”她一指沈宿,“他晚上住前院,你回头过来直接敲门,找他就行!”

这下细姑放心了,笑道:“那麻烦这位——”

“叫我沈宿就行!”

她跟这位又不熟,说话还是客气点好,好笑就好笑吧,于是——“沈镖头!”

细姑投好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起身向沈掌柜告辞。还没出门就听见——

“信是我送的,你怎么把钱都收起来了?也不给我留点!”

“你还想要钱?前几天给你姐夫偷酒喝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回了泉布巷的宅子,细姑一进门就看见丽娘已经包好了大半个笸箩的角子。

刘月儿从她娘手里截下一小块面团,正拿着筷子在那里学着大人擀皮。

“大姐,送信的找好了?”丽娘一见细姑回来,问道。

细姑翻折起衣袖,准备帮丽娘把剩下的角子包了,“找好了!等下还得送点东西过去!”

丽娘忙用手挡住细姑,“诶——你先别动,就剩几个,你去厨房,先把水烧起来!”

烧水煮角子,一会儿就好。

细姑吃过角子,回屋掏出那三两灰扑扑的碎银角,揣兜里,又出门了。

一路上都是挑了灯笼的铺子,只有义顺镖局这里早早地熄灯关门。

沈宿还是在的!

四友斋。

斋房两间,灯两盏。

门开风入,灯影晃动。

沈宿坐在椅子上,两腿交叠,手里拿了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为了避嫌,离细姑远远的。

细姑因为吃了韭菜而有些不好意思——她怕张口说话熏到人家。

这样正好。

可——刚写了一个字,细姑就停了下来,她看着坐在远处的沈宿,犹豫再三,还是出口叫人,“沈镖头——”

沈宿身体纹丝不动,抬眼看向细姑,“嗯?”

“畅字怎么写?通畅的畅。”

繁体字细姑连蒙带猜能认个**不离十,但是让她写,这就为难了——根本写不出来!

“你要写信连字都不识?”

“我会认不会写!”这个她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的,好歹上辈子也是本科学历。

沈宿看着细姑,深吸一口,放下手里的书,慢慢起身,缓步走到细姑近前,面无表情的看了细姑的信纸——

上面只写了一个王。

沈宿另抽出一张纸,平铺在细姑旁边,把手一伸,“笔!”

细姑忙把手里的笔递上去。

沈宿接过笔,在纸上写出一个“暢”字来,又把笔递还给细姑。

细姑拿笔照着沈宿的字描了一遍,才写到自己的纸上。

王暢不……写到第四个字,细姑又卡住了,只好再次呼叫场外援助,“沈镖头——能不能的能字怎么写?”

沈宿刚坐下,听见细姑的话,不由两眼望天,最后也只能无奈起身,再次来到细姑桌边,拿过笔,把“能”字写出来。

“回?”——迴。

“去?”——去。

“请?”——請。

…………

细姑担心写了简化字,到了地下刘洪夫妻不认识,干脆把要写的字挨个请教了一遍。

沈宿一开始面平无波,但腹内还是颇有怨言。

叫细姑这一通问下来,怨气都磨没了——这女人真是个会认不会写的!

“王暢這次不能迴去 請白霜代為燒紙祭祀 下次儘量親自迴 ”这一封是要烧在坟头上的。

“白霜 清明我有事不能迴 煩你代我到劉洪墳上祭拜 這裡有銀角—— ”细姑暂停写信,把银角子从怀里掏出来,摆在桌上分作两堆——左四右五,一共九个。

细姑继续写:“九個——”

“你这银子——”沈宿皱眉。

他看细姑的银角有点奇怪,于是将这些银角都拢在手里,轻掂了几下。

细姑的心提了起来。

她有些惊慌,却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佯装什么都不懂地看着沈宿,“银子怎么了?”

沈宿瞥一眼细姑,摇摇头,“没什么。”

心落了回去!

“对了你这银子——”沈宿又来。

细姑,“嗯?”

“三两整!信里写上!”沈宿抽出一张封签,把银子丢进去。

我知道!细姑暗暗白了一眼,提笔又加了一句:“一共三兩 你使一錢買紙 餘下的自己留著花用 ”

沈宿把银子装了,看见细姑后加的几句话,忍不住问细姑:“你知道一钱银子能买多少纸钱?”

“嗯”细姑疑惑,“一钱银子不够么?那就再加一钱。”

他们夫妻俩在地下有钱花,必然也会念着我的好。

细姑满意地点点头,给“一”字上又添了一道短横,写完把把信叠一叠交给沈宿。

沈宿不说话,接过细姑的信,他透过纸背能看见上面的字大的大、小的小、深的深、浅的浅——一笔烂字。

刚要点蜡装封,细姑忙道:“短的那封信不用打开,到时让人直接在坟上烧了就行!”

点蜡封信。

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作者求收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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