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史无前例地提早下班,亲自监视下人为随遇整理房间,请了园艺工人为后花园从内到外修理一遍,还特意为随遇装了秋千,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在为他的到来做着十足的把握。
下人每天需要的菜谱都要经过我这里才可以下厨房,随遇瘦的让人心疼,肯定是没好好吃饭,以后要让他一天三顿在家里吃。
我换好居家服,推掉了晚上所有的应酬,坐在秋千上透过栏杆不停张望。
望来望去,没等来随遇,却等来了不速之客南声潇的到来。
他急匆匆地冲到我面前,夜灯照耀在他满是惊慌的脸上,晚风拂乱了他的头发。
“随遇,他现在怎么样,我联系不到他。”
我信手捏花,放在鼻前仔细嗅了嗅,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突然,他伸手将我手里的玫瑰花打掉,腕处荡着余痛,我又慢悠悠捡起来,耐下心来吹去附在花瓣的泥土。
“随遇最喜欢玫瑰花了。”
他没意识到我的话,愣头愣脑地生意前倾,双手攥紧秋千的绳子,目眦欲裂地凝着我“随遇他现在在哪?”
我把他的胳膊从绳子上打下去,站起身把他的身子撞开,“他安恙无事。”
他听罢,散出一口气,脸上挂不住了慌张,眉宇间也透露出安然。
“随遇在你身边太危险了,我要把他带走。”
我拈花一笑,“你?把他带走?”我被他气笑了,扔了手里花,“你有什么资格带他走,区区一个私生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他脸上一阵青紫,但却没办法反驳我的话,他不被认可的身份是他致命的硬伤。
我看了一眼时间,晚饭的时间点快要过去了,只好打电话给林秘书。
电话结束,我双臂交织在一起,侧首瞧着他,“南声潇,不要把我们的关系闹得太难看,别忘了,你需要依仗我的支持才能换来你父亲的认可,但这些的前提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他紧握住的拳头在这一刻突然送来,坨下肩来,就连刚才倔强昂起的头颅也悄悄垂落,整个人似乎快要枯萎在这个花园里。
我望去暮色下的玫瑰,它们随风摇曳在黑幕中,映着皎洁的月纱,散着无辜的花香。
我合眼张开双臂,让晚风把花香涌进我的怀抱。
我对他说“我爱他,信任他,你和我不同,你想方设法去伤害他,去质疑他,他讨厌你人尽皆知。”
他一直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在风中凌乱的身影让我还是有些心软。
我对他说“既然你想见随遇,就进屋一起等吧,但是记住,把你的热情藏起来。”
他抬起头,闪着眸光看我,俄而问我“我们的关系还有必要在他面前装下去吗?”
“随便。”
说完,抬脚离开花园。
随遇很讨厌他,这次让他见随遇一面,心软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主要是让他意识到自己在随遇心里烂成什么样了。
我们在屋里一直等着随遇,做好的饭菜也一直没有盛出来。
大概八点左右,随遇来了,南声潇像一只疯狗似的冲到门口。
我轻咳一声“把我说过的话给忘了?”
他的手顿在空中,手指微曲拢向手心,此刻的热情开始降温,直到降至冰点,他才不紧不慢地打开门。
我听着门口两人的对话,随遇果真没让我失望,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南声潇,我的心里涌上数不尽地喜悦。但他这种态度我有些惊讶,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拘谨。
我走到门口,拨开前面的南声潇,开口“进来吧。”
后来,由于随遇对南声潇态度极度恶劣,南声潇就带着满心的失望离开了。
南声潇走后,大厅里只剩下我们,随遇犹豫一会儿问我,他的债务是不是又增加了。
我看他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换上了委曲求全的面具,让我的心又蒙上了一层愧疚感。
我告诉他先和我住几天,房子装修好再继续去住。他决然拒绝,这就触发了我心里的怒火,我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他不感谢就算了,还一心想远离我。
在我的强势下,他最终住在我身边,睡在我之前的卧室,那间房间采光好,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后花园,那里也为他种满了白玫瑰。
整个晚上,我辗转反侧没有睡着,害怕自己会把内心真实的情感流露出来,担心他时时刻刻会遭遇危险。
天边霞光乍现,金色的弱光不敢大肆张扬自己的光芒,怕刺伤了早起的鸟儿的眼睛。
我听见隔壁的动静,被那道关门声吸引出了门外。
我走向前问他“要去干什么?”
他对我撒谎了,我极力克制住自己的不耐,就等着他向我坦白自己工作的事实。
最后,见我没放过他的意思,就扭扭捏捏向我坦白了,他说自己找了一份工作。一说到工作,我的心又被狠狠拧了一下。
我告诉他“只要不乱搞,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他被我的话感动了,竟然对我开怀地大笑,那个笑容是久违的,和他的关系恶化之后,他好像没有再那样笑过。
我问“你很开心吗?”他使劲点头,看来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在他即将出门前,我告诉他要准时来家里吃饭。
因为一个笑容,我整天都神采飞逸,脸林秘书那样毫无情绪的人也难掩惊讶之色,我开心地告诉他早上发生的事情。
“我允许他出去工作,他对我笑了,我敢确定,那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他恢复平静之色,手推镜框,镜片闪过一缕明光。
“可能找到了一丝自由吧。”
他这句话让我又开始审视自己,看着窗户上自己的身影,叹息道“林秘书,我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哪怕天上的星月,我也愿意为他摘,可唯独自由我给不了他,我不想离开他,也不能离开他。”
林秘书也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这时,乔默发来信息,她告诉我迟择沉已经知道了随遇被我接到家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随遇不是宋逸,迟择沉伤害他不需要前瞻后仰有所顾虑。
突然,灵光一线。
如果让迟择沉以为我还再喜欢宋逸,随遇就会脱离危险,让他误以为随遇在我心里就是宋逸的影子,就好比乔默在他心里是我母亲的影子。
这种欲盖弥彰的想法让我左右摇摆,如果执行下去的话,会把无辜的宋逸卷进来。
下午,迟择沉打电话喊我去老宅吃晚饭,听他的话语里没有怒气,反倒充满愉悦。
到了老宅,发现迟暮折也在,看见我后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开始狂敲手机屏幕。
到了晚饭时间点,迟择沉坐在主座上,眼神在我和迟暮折之间来回扫瞄。
没有他的允许,我们都不能动筷子,只能尴尬地坐着。
迟择沉呷杯中的水,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把剩下的水泼向迟暮折“你是要把我的脸都给丢光吗?”
事情的原因应该很简单,迟暮折顶着舆论压力公然官宣,而且对象是一个根本不爱他的男人。
水珠从迟暮折眉骨流下,浓密的睫毛颤颤巍巍,脸上却异常的平静,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爸,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但是我是不会放手的。”他的态度坚定,不容任何人反驳。
“啪”的一声,迟暮折的脸偏向一处。
迟择沉也站了起来,消瘦的面部涨红“混账东西,你再得寸进尺的话,就别怪我……”
“别忘了,你曾经承诺我母亲的事情。”迟暮折冷静地说。
迟择沉气得倒在椅子上,双眼通红地瞪着迟暮折,反观迟暮折冷眸离开。
叶竹溪的死,也就是迟暮折的母亲,在迟择沉的心里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所以他对迟暮折的放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良久过后,我为他递上一杯温水,他的呼吸也慢慢地接近平稳。
“阿暮,你可不要学那个混账东西。”
我没有迟暮折那种英勇的底气,不敢把放肆放在明面上,更何况我还是陈霜薇的儿子,那个他恨透了的女人。
我为他夹了一口菜,放在他的餐碗里,眼睛不经意间扫过那锋利的鸢喙手仗。
“爸,暮折还年轻,您别生气了。”
他从胸腔发出一阵低笑,手指不断临摹着鸢喙的轮廓,“阿暮,不提他了,我让你来是想告诉你,你和庄皖绵的订婚日期提前了。”
我呼吸一滞,低下头始终说不出话。订婚日期提前,平静的生活一眼望到了头。
“我不管你心里是放不下宋逸还是那个随遇,如果想保护他们的话,就老老实实把婚结了。”
他的话轻松脱出口,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用温柔刀把我逼到死胡同里,没有岔路任我选择。
后来的谈话我心不在焉,心里的忐忑被我狠狠地按捺下去,尽量显得从容。
回到自己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的路灯下一连吸了好几根烟,烟雾滚滚升起,飘向夜的深处。
我坐在石阶上,抬眼看向满天的繁星,它们围着月亮,把一缕缕微光汇聚一堂,点亮了孤冷的月。
我脱去上衣外套,张开双臂让微凉的晚风透过我的身体,把腐朽的烟味从身体里吹散。
踏进家门口,晚上的饭菜依旧摆在桌子上,没有动过的痕迹。
我不知道随遇为什么没有吃饭,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估计是工作太累了,已经睡了吧。
我冲完澡躺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闭上眼睛,感觉身体好累,。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随遇估计熟睡了,我悄悄进他卧室,他应该不会知道的。
我慢慢打开门,月光穿过窗户洒在床上,没有随遇的身影。
我一把把门打开,直冲冲走到床边,手拂过床单,冰凉的触感告诉我随遇还没有回家。
我很生气,他怎么不听话,为什么总是让我担心,为什么让我患得患失。
我给他打电话,对方无人接听,一连打了好几个,就是没人接。
我的心又悬在半空,脊背发凉。
我给乔默发消息,问他迟择沉是否在家,她告诉我迟择沉已经睡了,也没有任何异常。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心尘埃落地。
我坐在大厅里等随遇,即使上下眼皮疯狂打架,也逼着自己要见到随遇。
不知过了多久,金属门发出沉闷声,我的意识彻底清醒。
借着月光的照耀,看到随遇蹑手蹑脚地前行,他以为我睡觉了,以为我对他的晚归不在乎,他总是把自己的价值看得太低,贬低我对他的在乎。
我喊住了他,他不敢动了,仿佛一个木头人,显然被我吓住了。
我凑到他身边,闻到他身上一股焦糊味,他这是去了那套废旧的公寓,为什么,住在我身边不自在吗?
我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他不知所措,月光映在他的明眸中,为他添上一副可怜的外衣。
他居然朝我鞠躬,向我道歉,他的卑微让我莫名恼火。
指责他一顿,告诉他以后一天三顿都要在家里吃饭。
后来,为了更好地监督他吃饭,我又在家里安装了监控。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派人跟踪他,暗中保护他。
后来有一天中午,他没有回来吃午饭,到了晚上我问他原因,他知道了我派人跟踪他,十分的生气。
但我没想到,他会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我昧着良心否认了,他又是对我一顿质疑,我都给敷衍过去。
爱他,说不出口。
即使我不把爱说出来,但他似乎已经有所察觉,我们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他经常等我一起吃晚饭,有时候还会在门口等我。
在监控里,我发现他似乎很喜欢白玫瑰,卧室里的花瓶里总是插着几朵纯白的花,他总是对着它们发呆。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但背后却有着巨大的阴谋。
我被庄庆林下局,被迫与庄皖绵发生关系,没想到南声潇把随遇带到了那间包厢。
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碎了一地,又被磨成粉末,被随遇的泪水冲刷干净。
我们又回到了原点,他不想见我,我就避了他一周,那一周里,我像一个偷窥狂,在监控里一遍遍窥视他的生活。
一周后,他居然闹事了,还动手打人了,我看到那人的伤势后,也是大吃一惊。
我替随遇摆平了,他被保释出来。那是我从没见过的彪悍的随遇,他不让自己吃亏这一点,很是让我欣慰。
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他本人,但他对我的厌恶还停留在那天晚上,对我不理不睬。
我们的关系还没得到缓和,订婚如期而至,媒体铺天盖地的新闻将我们淹没,无数双手将我们扯进白色的深渊。
又见面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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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来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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