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调查局。
原本准备陪同自己的老师一同前往医院的几人,在小声交流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这里。
在其余几人的推搡下,有一个被选举出来的“发言人”站到了王臻逸的面前。
“探员,您好。其实,之前我们或多或少都有听到过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说那个网络上流传的连环案件,和暗网omega投票杀人有关。”
“......是真的吗?”他犹豫着开口问道。
王臻逸既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日常板着的一张脸,旁人很难从她脸上的神色中读出任何的情绪起伏变化。
“老大,老大!”
任长夏的脸上倒是一眼就能看透,就差在自个儿脑门写上“大事不好”四个大字了。
王臻逸一把拍在她脑门上,试图把那几个大字给拍散。
“你能不能别这么咋咋唬唬,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成熟稳重一点啊。”
毛躁咋呼的人,指了指手机里面的网站,以极快地语速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我们估错了投票更新的时间,第一次和第二次投票间隔刚好是一周,但这次它提前了。而且,这次的投票渠道同时还开放给了beta。”
目前投票已经截止了,票数是81.9赞成比18.1反对,视频里的那个被选中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和这位江教授的重合度很高。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故意在模糊焦点。
王臻逸只是思索了片刻,便迅速拨通了电话。
“加派人手保护江眠教授,立刻,马上过去。最好能追上车牌号为忒A19919的救护车。车上正在被抢救的人,很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这几句话没收着声。
尤其是离得近的那位被推出来的“发言人”,面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探.....探员,我有话要说,我坦白。”
有人犹豫着上前扯了扯那人的衣袖,
眼神闪躲间,像是犹豫着是否要继续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
“扯什么扯,命都快没了!尊严有这么用?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位“发言人”略显烦闷地将自己的领结扯松了些。就好似随着这个紧绷的温莎结逐渐变得松散,他长年累月积攒在内心的压力也终于被一同释放了出来。
“难道就只有我无耻我卑鄙吗?你们不都是跟我一样的货色吗?在这儿装什么高尚呢!”
“我,我第二个坦白的话,能从轻发落吗?”第二个人声音颤抖着站出来,开口说道。
这一句话。
将原本的信任与团结彻底摧毁。
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其他几只“沉默的羔羊”也通通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试图证明自己不是最恶贯满盈的那一个。
只剩下各自为政,互相推诿。
你一言他一语。
几人都竭力试图洗清自己,并将所有的错误与过失都安到其他人的头上。
不过,在几个来回下来,王臻逸差不多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赛罗宁醇不是他们几人研究出来的,也和江教授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而那些发表在ics上和snc上的成果,本应该属于另一实验团队的六名omega和beta。
只是,由于当初那个实验室和仪器的问题,研究的相关学生都因为职业暴露相继而患上了Helixen缺陷综合症。
当初江教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舆论压了下去。
而那些人也相继被踢出了实验室群聊。
至于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论文则是被李代桃僵,冠上了另一群人的名字。
王臻逸拧眉盯着那张他们主动递过来的纸,像是要把上头的那几个名字看穿。
“老大,查过了,其中5名都…已经去世了。剩下这一个还活着,她叫芒规珍。”任长夏迅速从端脑中调阅出相关记录。
很熟悉的名字,但王臻逸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多年经验积累下的某种职业敏感。
从王建军的基因药和那消失的服药人员相关数据,到这几起伪装成爆炸案的基因药物致死案,再到现在因为多年前的基因实验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些人这些事联系在了一起。
是已经快要探寻到真相的全知全貌了?又或者,这只是浮出海面的冰山一角?
其中一人嚅嗫着开口:“不过,Helixen缺陷综合症极为罕见且预后差,生存几率很低,那些被踢出局的人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还活着,也只能是个半死不活只能靠基因针剂勉强续命的活死人了。”
“当初江教授知道他们翻不出多大的水花,才把这些人的所有退路都切断了。和我无关啊,我可没害他们啊。”其中一人再次强调道。
王臻逸懒得理会拼命为自己的开解的这群人。
倒是旁边路过的金发探员,吹着口哨调侃道:“这些话,不如留着去和那个所谓的正义使者说吧。”
闻言,对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又青又紫,瑟瑟发抖地如同鹌鹑一般。
“老大,这也太巧了,芒规珍相关治疗都是在螺祖医院做的。那刚被救护车拉出去的那位…”任长夏调出端脑中的相关讯息。
王臻逸的眉心猛跳,抄起飞梭车的钥匙就往外奔去,“你把芒规珍的相关资料发我!”
“那我们怎么办啊?”裤腿被其中一人扯住。
是半小时前,扬着下巴给她发名片的那位。
王臻逸看着眼前这近乎荒诞的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人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此刻散乱如荒草,几缕耷拉着垂在眼前,在被冷汗浸湿后,遮挡住原先那自信的双眸,倒显出几分迷茫与绝望来。
高级定制款西装,在撕下了这一层伪装的体面后,全然成了最讽刺的注脚,尘土的斑驳、褶皱的痕迹,如今每一道都像是他跌落云端的证据。
而从辉煌到落魄的转折,也不过才短短30分钟。
曾经,这些人都算得上是学术界的璀璨明珠,被誉为天之骄子,每一次出场都该伴随着鲜花与掌声。王臻逸也曾无数次在报纸期刊上,在电视节目的专业访谈上见到过这些人。
发型总是被打理得干净利落,亦如身上那剪裁得体质地优良的昂贵西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高贵与自信。
只是当下,尘土与尊严混杂在了一起,曾经那不可一世的骄傲在此刻也只能化作卑微的祈求。
她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几人。
“辛苦各位今天晚上配合联邦调查。不过,我之前也强调过了,几位都只是参考调查人,不是嫌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请大家先回去了。”
王臻逸礼貌而又客套地将“请”字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那人。
“联邦律法没有规定吗?你们有义务保护我们的安全。”急切的语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您目前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且根据您刚刚的描述,江教授的所作所为与您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不需要过于担忧。”王臻逸皮笑肉不笑地安抚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并试图将自己的左腿从他的两只胳膊中拽出来。
“不不,有关系的,是有关系的。”那人在思忖了片刻后立马改口道。
“在手术室没有装监控之前,姓江的名声大,好多人冲着他砸钱买出来的名气指定让他做基因手术,但是一般都是他面诊完,进了手术室就换人,我之前…我之前也…”
那人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艰难地继续开口,“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听从他的指挥。”
又和不良夜网站投票页面列举的罪行对上了。
只是,这一片片的拼图,是对方主动送上来刻意为之的,还是她们顺藤摸瓜成功找到的,王臻逸没想明白。
任长夏:“还有其他的吗?”
“是那个姓江的,是他让我故意把患者的病情说严重的,让我故意把原本可以保留的器官摘除的,我也是没办法啊,手术等级高的话就可以多拿钱,我也都是为了我的omega和下一代。”
“求求你们,把我们关起来吧,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对对,我们就呆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了。我认罪,我坦白,我不想出去送死啊…”
王臻逸面无表情地听完这几人的掺杂着四分恐惧,三分推脱还余两分真诚的自乘,费了点力气才从对方的手中救下自己如同救命稻草般被抓紧的裤子。
她扭头冲任长夏说道:“我去看看螺祖医院看看情况,你留在这儿。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
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顺势拦住了惶恐不安试图扑上去抱大腿的几人。
“老师是不是发生什么?”
“探员您多少透露点什么给我们吧…”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