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巷遗不知道是给德罗维尔说了什么，人回来以后，老父亲看韩宴的眼神充满了意味深长。

韩宴：“父亲？”

德罗维尔应了一声，招呼韩霁清走到自己身边。

他说：“沈老板告诉我说，虽然他底下下属冤枉了你，但你也影响了他们工作……”

韩宴：“？”

“所以，你需要在这里打几天零工，弥补一下。”

“啊？”

“啊什么啊，”德罗维尔威严竖立，“具体的自己过去谈。”

两人走了，甜甜蜜蜜回家过二人世界去了。

韩宴一阵风中凌乱，他不长的发在窗口处被吹的毛躁，特别是那几根挑染的白毛，张牙舞爪。

门被打开，云镜告诉他可以进去了。

“一般都是夜班，白天休息期间你可以随意活动，待在这里，或者回家，都可以。”

韩宴心中煽动蝙蝠翅膀：我是吸血鬼诶！您看我像是白天能自由活动的样子吗……

沈巷遗继续说：“放心，延误我们异调局总体KPI全部做完，你就能回你父亲们身边。”

“哦，那我KPI多少？”

韩宴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他父亲说是打零工，按理说应当不是很难，于是在听见那个轻飘飘的数字后，情绪再压也不能稳定。

“不多，也就收集到三千条生死线。”

男人双手控制不住的拍在桌子上，眼睛睁大：“夺少！？”

沈巷遗很有耐心的重复：“三千生死线。”

“…………”

一阵漫长的寂静，韩宴看似直挺挺站着，实际上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他眨了眨眼：“老板，这是零工？”这是被迫榨干成零价值的打工吧！

对方真身突然被韩宴记起，实话说对于对方来讲，似乎真的算是零工。

沈巷遗不再回复他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低头整理一下刚弄好的资料。

“鉴于你是新手，就先跟在云镜手下，遇到什么事情汇报也方便。”

韩宴眼一抽，发觉自己似乎只是问问还没答应，就已经要开始派活了。

“你先休息一下，然后去找云镜报道，峄山脚下最近不太太平，你就先在那里收集生死线，积少成多。”

“还有，这个你带上。”

阴气聚化成一只小瓶，韩宴疑惑好奇的伸手，拿起来近距离观察。

“这是什么？”

沈巷遗：“忘魂香。”

韩宴轻易就打开了瓶身，继续探究：“忘魂？做什么用的？”

“处理完事情放出来一些，可以隐去一些记忆。”

隐去记忆？

韩宴眨了眨眼，再说话间似乎有什么味道钻进了鼻孔，他问：“对什么人都有效吗？”

“你……”

韩宴：“咦，这是什么？”

坐着的沈巷遗冷声回他：“忘魂香。”

韩宴：“做什么用的？”

办公桌前的人没再回复，翘起腿望着人，“啪！”响指一打，韩宴突然抖擞一下，整个人重新精神起来。

记起刚刚愚蠢行为的韩某人赶紧盖上塞子不敢再碰，惊诧道：“我去，这什么忘魂香，这是闻了会傻香吧！”

韩宴后面多次想套话问问沈巷遗跟他父亲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要不然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容易的被留下！

可惜到最后出了门，韩宴都没有被透露到一点。

“艾斯卡罗特先生？”

德罗维尔轻微颔首，示意沈巷遗可以这么叫。

但他没想到称呼完自己以后，沈巷遗便收敛起了一些神情，直接将一笔不小的支票亮了出来。

德罗维尔：“？”

“这些钱你收下，你儿子，归我。”

德罗维尔：“嗯？？？”

后背往后一靠，沈巷遗看着德罗维尔开始皱起的眉头，食指点了点桌沿：“怎么，这些不够？”

指尖再点，又是几张。

德罗维尔：“……”

跟随韩霁清回家的路上，德罗维尔眺望窗外，他只觉沈巷遗那种活了不知多久的老鬼对于情感也许不会很上心，支票上的钱确实不少，但作为艾斯卡洛特家族的家主，手上要是没点底子存活至今依旧穷鬼的话，还不如大白天走到太阳底下去死。

“那你说，还要什么？”

见对方没同意，沈巷遗聊生意一般询问。

德罗维尔在思索，一时间没有吭声。

咚！

像是石子自悬空中坠入汪洋，看见那瓶中紧紧一滴泛着金光的血，德罗维尔抬眼。

“沈大人真不真心我还能不知道吗……”一边说，一边探手去拿那只精细的瓶子观赏。

德罗维尔唇角勾了勾，眼都不抬的问：“沈大人想要我对韩怎么说？”

半点不知自己有一半都是被父亲卖了的韩宴转身去了云镜的工位。别人叫云镜姐，云镜可不敢让韩宴也这么叫，但对方似乎挺上道。

“云姐，这些资料我有的不是很懂，给讲讲？”

云镜看着态度转变很快虚心请教的韩宴，受用的微笑点头。

“峄山？老板让你直接上难度啊，他说没说让你跟谁一组？”

“…………”

突然的寂静叫云镜一咯噔，掉帧一般顿了几次才将头完全转过去，韩宴那目光那眼神那神情，赫然就一个她绝对不想但又很确切的答案。

云镜：“您在开玩笑吗？”

韩宴：“您看我像吗？”

……

“峄山那边本来是由青木君在管，但最近几年青木不知道在忙什么，招呼了一个弟子下来顶班……喏，来点？”云镜说一半将手里剥好的橘子递到韩宴面前，韩宴接过去吃了一口，酸酸甜甜。

“然后呢？”

“青木似乎挺宠那个弟子的，干什么都很放心没过问，这不几年间挖空了山灵，炼魂呢。”

“炼魂？”韩宴没太懂。

“哦，就比如说你至亲没了，就能通过炼魂复活一下。”

云镜本是随口一说，却不想韩宴反应是一震：“炼魂只能存着魂才能练吗？只剩骨头的话……就不行了？”

“嗯？”云镜反应了一下，才继续说：“理论上，是这样。”

残存的希望被这句话打碎，韩宴晃了晃眼神，示意云镜继续。

“十里八乡大大小小的官儿都等着青木来管管，但青木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事，老板都派人去喊过很多次了，对方就是不来。”

韩宴疑惑：“所以他这个弟子对他来说，到底重要不重要？”

云镜也不清楚，传送阵完毕的最后一刻，她沉了口气：“应当……是重要的吧？”

对于韩宴来说，这种上夜班的工作很适合他，他跟随云镜赶去峄山，越走韩宴越觉得有种极为不爽的气息沉沉浮浮压到头顶。

这气息跟沈巷遗的有些像，但又有很大的不一样点。

云镜告知他小心，说这边离青木那个弟子地盘很近了。

山脚处有村庄，云镜带着人过去，本是黑夜，但这黑气照的夜更黑，比伸手不见五指还要浓重。

韩宴见着云镜径直走到一扇门前就要推开，他一把握住。

“云姐，你这么贸然推门好不礼貌，应该先敲门。”

说着，韩宴手快的敲了敲。

云镜：“？”

“谁啊？！”屋里有人听见敲门提拉着拖鞋就开，望见是云镜，龇着牙乐呵呵说：“小镜姑娘啊！咱多熟了你咋来了还敲门呢？快进进！”

韩宴：“……”

韩宴肤色深，那个人第一时间没看见，更何况他出门前沈巷遗嫌弃他的衬衫扎眼，让给换了，还说他暗红色配白挑染的发搭配着不像好人，企图让染成黑的。

韩宴反驳：“我不是人诶！我父亲都说了很帅！”

“哎呦我去！这咋还有个黑色帅哥！”

韩宴微笑。

云镜赶紧说：“忘记介绍了，这位是峄山这边的主要委托人，最近几年峄山一发生怪事都是他来接头的，姓李。”

“这位是……我这次的组员，韩宴。”

李姓男子嘿嘿一笑：“叫我老李就好！”

韩宴颔首：“老李。”

三人走进客厅，老李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小镜姑娘你不晓得啊，这几个月半腰那边又开始了，一到晚上吹吹打打的祭祀声，念咒声嗡嗡的，我有回起夜没听清楚，给误以为是谁家在半夜娶妻，迷迷糊糊过去敲差点没给我吓死。”

“你看到了什么？”

老李整张脸都拧巴到了一块，哆哆说着：“那边灌木丛长得旺，离得越近声音就越大，我扒拉那些东西过去看的声音不响，好在没惊扰住那东西。”

但见由于黑夜染成墨绿的灌木背后，是一大片尸山，骷髅成堆垒的有两个人那么高，骷髅尖尖上站了个人，勾着脑袋驼着背。红衣染血，拖尾随着尸山而下坠。

那个人似乎被什么咒术困着，只能呆立在骷髅尖尖上。

周围惊悚可怖的乐声，念咒声在老李耳边不断萦绕，不和谐的乐声刺挠扎耳，老李揉揉头，再定眼瞧的时候，就看见那骷髅尖尖上不知道啥时候多出了个影子。

“你说有个男人站上去抱着那个穿着古装嫁衣的人？”

“对对对！”

老李连眼睛都在点头：“两位不知道啊，那个穿嫁衣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流血，流了好多好多，岩浆似的，顺着那白花花的尸体往下冒，我当时算是彻底醒了，赶紧往家跑，哪还敢再看！”

韩宴继续问：“什么时候一次？你有看清后来那个人的脸吗？”

老李赶紧摆摆手：“当时天黢黑哪里看得见！但我确定是个男的，穿的像是那种上班制服，挺装模作样。”

“至于什么时候一次……”

老李摩挲着下巴思索。

“前几年还不怎么显，就最近两个月，跟他家着火一样隔三差五的就要搞，我特意算了日子，你们赶的正好，那东西昨晚没动静，怕是今晚要来了！”

今晚。

韩宴询问云镜：“你们东方道士捉妖的时候我看都拿着桃木剑……没有吗？”

云镜无语：“莫搞混，咱不是道士，而且我就算是妖。”

半山腰。

二人掐着时间点往那边走，果然，越往灌木丛走越能隐约听到尖刺的乐声。

已经什么人在念咒的声音。

云镜悄摸着吐槽：“青木这弟子怎么回事，炼魂上瘾了？神神叨叨的。”

韩宴小心猫腰跟着，他体型过大，最后云镜不放心，拍拍韩宴好心说：“小宴，你要不变个蝙蝠走吧？省时省力。”

韩宴只内心斗争了片刻，变轻轻的“嘭”一声，成了个翩翩飞的小东西。

“我给你讲，这个青木君我见过几次，人挺好，懂分寸，但有时候会比较执拗，咱家老板那性格你应该也见识过吧？”

“霸道！”

蝙蝠版韩宴拍打手臂赞同。

“冷漠！”

蝙蝠版韩宴双手双脚赞成。

“占有欲强！”

韩宴：呱？

云镜悄摸着说道：“以前青木君有个什么事硬憋着咱老板都要拽着领子硬逼出来，不过这峄山出事前两人好像是有了什么不愉快，老板就很少搭理他了。”

云镜知道的不是很细，韩宴也听的云里雾里。乐声逐渐更大，韩宴扑棱两下被云镜捉住埋在了她肩膀上。

趁着重音阶段，云镜小心扒拉开灌木丛，韩宴看不见，于是啾啾啾的爬到了人头顶。

尸山百鬼骷髅头，果真如老李说的那样。

但两人来时已经到了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的阶段。

云镜小声说：“那个制服男，就是青木的弟子。”

有灵气进入那婚服人体内，但那人跟个漏斗一样，吸收不完，还没一会就全溢出来了。

云镜告诉韩宴：“啧啧，他想复活的这个人一点点魂都没了，就一副骨头架子练个毛啊！还不如来异调局求求咱老板，看能不能找着转世。”

韩宴在她头顶认真的听着，晃晃身子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镜：“平常登门拜访肯定见不着这场景，我带你打草惊蛇一番，你就负责当记录仪，看清他们的动作及长相就行。”

读取记录这块还有沈巷遗。

刷——

沈巷遗朝悬空一挥手，就有一张定位仪漂浮了出来。

他望了一眼逐渐复苏的白日，皱了皱眉。

逐渐有两个红点浮动起来。沈巷遗观察了一番，发现云镜现在没有跟韩宴在一处。

怎么回事？！

胡编乱造是抬手就来[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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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子没捞到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