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五尊座下各有一名大弟子,于上一届宗门会武大杀四方,霸占了彼时仙盟天榜头五甲,一直到两百年前宫越鞅和易言二人叛出师门,才有所更改。
只不过进位没几天,那根柱子就倒了。至于怎么倒得,无人知晓,但不管倒没倒,都足够九重天记住这五个年轻人的名字。
温束河并不是硬碰硬的好手,所以在那次争夺中排在第五。可若要说这五位龙驹凤雏中,谁最配得陌上如玉这四个字,那不会有人质疑谭星墟的大师兄。
他性子温润,向来不是什么好战的人,在战宗也算是独树一帜,所以外头人看见他也不会那么提防。但这恰恰就是温束河的危险所在,毕竟谁能想到如此俊秀公子,却玩的一手好毒。
此次凤麟洲历练,毕方让温束河带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自从天榜倒了之后,很多新生代的弟子都不知道,温束河也曾是榜上不容小觑的一个,很多宗门也遗忘了当年五人的丰功伟绩,压根不认识温束河。这会看到带队的,还道是战宗内门拉出来的小白脸。眼见这人对他们的窃窃私语也不做反应,就更把他当成软柿子看。
凤麟洲传言是上古凤凰一族的遗迹,这么多年来每次出现,大家都是奔着凤凰的名头去的。只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神岛山灵草都被采光好几轮了,也没见过凤凰半根毛。但这岛神就神在灵兽确实多,并且危险系数不高,作为弟子试炼地点再合适不过。
可如此平安祥和的地方,突然出现秘境入口,就让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跃跃欲试。
药王庙这次带队的是楼兰,也算是温束河的一个旧相识,他从这次会面开始,听着旁边那些不太好的话,就一直欲言又止。这会看着温束河对着秘境入口发呆,趁弟子们还没怎么出来,终于逮着机会窜过去。
温束河实际上在等宗门回信,这会见他来了,便朝他露出个笑容,眼神询问他来意。
“温兄,怎么这次让你来带队了?”楼兰对着漂亮的人亮着星星眼。
他最为经历过当年宗门会武的人,自然对温束河了解更多,所以乍一看这样的小试炼,都能出动内门弟子了,不由有点意外。
“我师尊让我出来走动走动。”温束河说话也是一副乖顺的摸样,不过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怕这些小门小派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楼兰刚一张嘴,听到后半句话又闭上了。温束河总是这样,顶着这张最害人无畜的脸,说着藏满刀子的话。楼兰默默端详了两眼温束河垂在身侧的手,纤细的五指白净,也不知道上面现在有没有不知名毒物。
温束河这话说的不声不响,正正好好够此次各个门派的负责人听得真切,一时对号入座进小门小派,自是来火。
云霄殿第一个不乐意,此门是近两百年才出现的,对外宣称擅长奇门遁甲,阵法用的不错,这么点时间借着焚音的支持,倒是办的小有起色。他们也知道焚音不喜战宗已久,所以这会趁着负责人都在,王炯作为带队的长老自然要发声。
“师侄此话就有些不妥了吧,战宗霸占仙盟榜首时间虽然长,但倘若视天下门派如此,倒有些失了身份。”
温束河盯了一会传音符,有些苦恼为何还没有答复,无言吐槽了一下他那常年不靠谱的师傅后,转头应付起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就敢称他为师侄的老头子。
战宗之人开口还是那副和气模样,可说的话却一点也委婉:“你既然知道战宗为仙盟榜首,这般说教于我,是觉得贵派这一路走来太顺了,需要挫折来磨砺吗?”
楼兰挡住脸上笑容,属实敬佩温束河这个性,他可是听出来了,温束河此番连王炯是谁都不知道。
但王炯既然当了这个出头鸟,就得当到底,不然不说他自己面子过不去,以后云霄更加要沦为笑料。
所以他顶着青红皂白的脸,冷哼一声怒斥:“堂堂内门弟子如此不知礼数,我看这战宗真是被捧得久了,最起码的规矩都没教好。”
温束河也不恼,只是站在原地打量他,半晌才突兀问道:“你是?”
他这话一出,楼兰顿时挂上看好戏的表情。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此次焚音的大师姐江月,早就随着王炯说话,面色沉了几分。但不等她插嘴,被温束河问破防的人先回了话。
回的很直白,很自信:“云霄殿,内门长老,王炯。”
众目睽睽之下,静如霜华之人样作思考,疑惑摇头:“不认识,不过云霄有你这样的长老,也难怪如此蓬荜生辉了。”
楼兰死命压住嘴角,而江月落在王炯身上的目光更是厌恶,真不知道焚音怎么会扶持如此一个没前途的东西。可等她望向面色如常的温束河时,却骤然对上这双笑不见底的眸子,顿觉一惊,更是咒骂云霄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之前养心殿的浩劫历历在目,焚音只有少数几人被杀鸡儆猴,却也领教了战宗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的行事风格。这些小门小派平时不被战宗当一回事,却反而给了他们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底气。
“你……毛都没长齐的白面小生,就仗着战宗身份大放厥词,你师傅有你这般弟子,也不……”
王炯说这席话的时候,温束河察觉到传音符有动静,所以瞄了一眼来信,以至于错过了他前面的话。可一听着云霄长老臭嘴说起他师傅,温束河的眉心蓦然皱起,再没给这老东西说话的机会。
众人看着这合体期的长老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憋得由红变黑,却就是发不出声,最终直愣愣的跪倒在地上,伴随着七窍冒出黑浆,就这么没了生息。一时间,都惊惧的看向完全没有动作的温束河,收拾不知王炯究竟如何被瞬杀。
温束河自不会多言解释,反而随着逐渐有弟子出来,转头去了岱舆秘境入口。
他也不着急进去,毕方回话上说了,务必多吸引点他们弟子一起,至于战宗的弟子则由纪戎接手。
同样被突然毒杀的王炯吓了一跳,楼兰这次挪去温束河那里的步伐轻了许多,可依旧好奇传声:“温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温束河头也不回解释道:“自保手段罢了,一点预防机制。”
他话说的不清不楚,却让楼兰心下生寒。预防机制的意思,就是说这毒可能早早就下了,只不过凭温束河心意才发作。药王庙弟子不由摸了摸自己目前还健全的身体,没来由咽了口口水,那自己离得这么近,岂不是早就被下了很多预防机制了?
“等你离开此处,自然就消解了。”不用看他苦瓜表情,温束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解释了一句,转而问道,“你要进秘境吗?”
“还真是个好消……啥?我不要。”楼兰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并没有被安慰道,但还是应答。
“那人齐便走吧。”温束河点点头,这么多年来,药王庙还是最有眼力劲的。
楼兰感觉有点怪,又问:“你要进去吗?这秘境出现的太莫名其妙,也不知深浅,怕是不好应付。”
温束河此时无端露出点笑意,四周一直都在打量他的人又是心下一紧:“我要不进去,这群天之骄子怎么敢进呢?”
楼兰不禁扶额,他虽然没去看,但已能想到这群刚从凤麟洲出来的孩子,个个心比天高。这会看温束河柔柔弱弱一个人,头也不回就进去了,那不得热血沸腾的一个接一个往坑里跳。
他这下也懂得了为何温束河催他走,战宗也不想失去药王庙这么个好关系。好在医修们来的本就不多,楼兰招呼着差不多了,和温束河打了声招呼就驾鹤离去,跑的快得不得了。
而接到大师兄传音后,温束河衣角微晃,身形就已没入那小小的入口处。战宗弟子中,少数几个修为高的,也跟着他迈了进去,而这一动,就仿佛是做了什么表率,才出神岛的小年轻们想也不想就往里挤,看的自家大人一个个闭眼望天。
他们不是没有注意到,大多数战宗弟子都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被激将到的同辈们热血,默不作声。而隔了好一会,江月几人都察觉到了远方传来的波动,戒备中看清,赫然是大乘大圆满境地的坤云真人。
纪戎丈量了一下人数,就对听话的弟子们满意点头,挥手就号召他们御剑而去,只留给其他宗门一片潇洒的背影。
他临走前,视线还短暂的停留在了地上那个黑漆漆的尸体上,但只是对江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他自然能辨认出来时自己师弟的手笔,但能让温束河动手杀人,想必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也不敢说话,这段时间蛰伏已久的战宗突然开始活动,据说连不灭峰上那个都下了山,一露面就去跟鬼门关算了账。虽然不知道事情真假,但后者无疑就是在向他们施压,战宗的地位容不得任何质疑。
算算时日,再有个十几年,新一届的宗门会武也该如期进行。仙门天榜重建至今,还没有刻下任何名字,谁家都发愁,不知道能不能有意门生,给自家长长脸。
外面的事秘境内一概不知,温束河落地瞬间,就感觉和预测中的岱舆秘境不太一样。说是说此处为生境,还可能与别的死境相连接,应该是危机重重,可他这一抬眼,却是独自一人在一处密闭的宫殿中,一眼望不到头。
咋出去呢?温束河掏出自己的凤鸣鞭,对着没门的地方暗暗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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