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杉躲在水榭一个靠近栏杆的角落，低着头，手里捏着拍戏时的莲蓬子道具，整个人笼罩了一层道不清的愁绪。

齐泽西在一旁注意到冷杉的情绪，主动过去询问，“你没事吧？”

冷杉闻声抬起头，看见来人嘴角微微弯起，不自然笑了笑，手里的莲蓬转了一个圈，“我能有什么事。”

“看你情绪不太好，没出戏吗？”

这话关心十足，距离感恍若不明，齐泽西说完自知失言，赶紧又停住，却一时拿不出话来弥补。

“是你没出戏吧？”冷杉回望他。

齐泽西怔了一下，诚实地点点头，“有点儿。”

他沉浸在戏里拨弄人心，步步为营的快感中，权谋戏上位者的掌控、布局，哪怕是挣扎都让人迷恋。

但这个回答却让冷杉误解了意思，戏里李庭琛对赵连真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有怜惜，有决绝，有憎恨，至于有没有爱，戏里没有明说，但两人都心照不宣，认为是有的。

这让冷杉有了孤鸟撞崖的勇气，一时捏紧了手中莲蓬。

“齐泽西”，她对准他的眼睛，“我们再，试一试吧？”

借着戏中人的壳子，她把心里话说出来。

试什么？齐泽西听不明白她的话似的，后转瞬一想，惊得他语无伦次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冷杉误解了他的话，但又不想伤了对方的心，犹豫谨慎着开口，“冷杉，你误会了，这场戏我演的很投入，但不涉及感情。”

“这样么，那的确是我误会了。”冷杉脸色有些苍白，随后仿佛喃喃自语，“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的，我想过放弃，本来都要把你忘了，可再见你还是，很喜欢。”

冷杉转过头，看着湖上莲花荷叶挨挨挤挤凑在一块，延绵不绝，连至天边，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她又不甘心似的，把眼泪随便一擦，回过身来，“你对我没有半点感觉吗？”

齐泽西看着对面鼻子眼睛哭得通红的女生，心中升起歉疚，“抱歉，我——”

“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冷杉抽了抽鼻子，觉得这辈子没有这样狼狈卑微过，再三乞求别人爱她。

“对不起——”齐泽西满含愧疚，依旧是道歉。

“行了，道歉就不必了，一次两次栽你身上，我也认了，这几年断断续续，心里总藏着掖着一个人，现在也该放下了，是时候要往前看。”冷杉双眼紧盯着齐泽西，比刚才表白还要认真，“齐泽西，我要放下你了，可以祝福我吗？”

“祝福你，冷杉。”齐泽西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翠绿的莲蓬，笑着递给她。

晚上收工，上官虹不知道哪里又搭错了筋，非要跟着冷杉回酒店，冷杉无心管她，随她去了。

回程的路上，上官虹看见冷杉旁边的桌板上放着两个莲蓬，一个有茎一个没茎，一个完好无损一个被捏的已经变形，冷杉伸手就要去拿那个漂亮的，被冷杉眼疾手快制止了。

“干嘛？吃你个莲蓬而已，这么小气？”

“这个不行，你吃这个。”说着就把那个变形的莲蓬丢给她。

“这么宝贝这个莲蓬？是不是别人送的？”上官虹边剥着莲蓬边调侃，她不是没看到第一场戏下了之后冷杉跟齐泽西两个人躲在一旁说悄悄话，在她看来，粉红的泡泡充斥二人全身，她在一旁看得欢乐，自认为冷杉属意对象是齐泽西，而且还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怕这会已经是捅破窗户纸，欢欢喜喜在一起了。

上官虹剥莲蓬剥得更有动力，还有心思一个一个排列整齐，就等着冷杉分享她的恋爱过程，然后把它们吃下肚去。

“不是，自己摘的。”冷杉否认是别人送的。

“师姐，我你还放心不过吗，我嘴最严了。”说着在嘴边比划了个拉拉链加抹脖子的动作，示意自己肯定会保守秘密。

“是不是齐老师送你的？你现在跟他什么关系？”冷杉手里动作不停。

“你都看到了？”

上官虹见冷杉并不开心，反而一脸严肃，于是她慢慢放下手里的莲蓬。

“不是，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因为我在监视器里看见你哭了，又见你下戏自己一个人躲在一边，还以为你有什么情况，想去看看你，结果看见齐老师过去了，我就走远了，你们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就看到他送给你一个莲蓬，还以为…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我故意缠着你是想八卦来着，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上官虹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人满脸的泪水止住了话语。

上官虹跟冷杉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好似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上官虹附身抱了过去，右手搂住冷杉的脑袋，轻轻抚摸，眼泪也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掉，“杉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谁敢欺负你，我绝对找他算账。”

冷杉头埋在人肩膀上，摇着头，不知道是说没人欺负她，还是说她没事，只是一直哭。

两个人终于平复好心情，也到了酒店。上官虹帮她戴好口罩和墨镜，慢慢牵着冷杉的手上去，比助理还贴心。

回到房间，上官虹端着一大杯水看着冷杉喝下去，什么也不问，就坐在一旁看她一口一口喝水。

盯着冷杉喝完一大杯水，又问她：“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冷杉摇了摇头，“虹虹，今天陪陪我好不好？”

上官虹点头答应。然后她知道了冷杉长达两年的追逐和五年的暗恋。

这对于一直身处娱乐圈的她来说，可谓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或许只有冷杉的话才能解释这些：认识的时候他太早，然后眼里就看不见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