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玉女士吗?昨晚您是自己回来的,大概十点五十左右。”前台说的笃定。
记得这么清楚?
宋佳玉心头疑惑刚起。
就听前台接着道:“您应该是喝了些酒,是迎宾小姐扶您上去的,上楼后发现找不到房卡,住在您对门的刘先生正好出门,帮忙叫了一下客房服务,核实信息后,我重新为您办了一张房卡。”
原来如此,难怪会一提就知道她是谁。
“给你们添麻烦了。”宋佳玉道:“谢谢。”
挂断电话,她又一头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怪怪的,两罐酒而已,怎么还醉了?
也太危险了,她几乎从没做过这么不着三四的事。
而且,脑子里闪起的那些片段……
宋佳玉双眼发木,希望是她的臆想,过于羞耻,还有点儿难堪。
啊了一声,她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起身,抓起浴袍去了浴室。
九点钟,客房服务送来早餐,跟上来的司机跟她打了声招呼,提前把行李箱运了下去。
宋佳玉吹干头发,走到餐桌前坐下,边看手机边吃饭,期间还接了一个卫宁的电话,他跟个神经病一样,发狠赌咒宁做王八也不离婚,拖也要拖死她跟姓容的。
“脑子就病就去治,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说要对着他发骚!”手机那边,卫宁吼,伴随着玻璃破碎的炸裂声和女人尖锐刺耳的尖叫,“滚出去!”他朝那边骂。
又掉转过头来对着她继续发疯,“你爱玩儿多少就玩儿多少,别说五十八个,就是一百零八个我也不在乎!我就要让姓容的当三儿,我看他拉得下拉不下这张脸!”
“不知所谓。”
宋佳玉挂了电话,越想越气,也越想越困惑。
“卫宁跟容凌赫有过节?”她给孙雪峰打去电话。
孙雪峰想了想,道:“据我所知没有,私底下不知道。”
孙雪峰十分敏锐,顿了顿,直接问:“您跟卫先生的事有变故?”
“没有。”
孙雪峰松了口气。
宋佳玉和卫宁解绑的不止是婚姻,不论分合都牵扯极大,就离婚事项,两边已经进行了近半年的磋商和切割,直到近期才理顺畅,向外透露离婚的消息。
这种事情最忌惮反复无常,朝令夕改不光会让公司内部动荡不安,也会影响公司的形象、股价和发展,孙雪峰不得不问明白。
宋佳玉挂断电话。
她跟卫宁的联姻由她跟卫老爷子一手操办,离婚也是她跟卫老爷子交涉多次后达成的一致,从始至终卫宁都只有参与权没有决策权,她管他什么想法。
一个还不能自己站稳脚跟的人,也配跑到她面前犬吠?宋佳玉冷笑。
出门去机场,路过迎宾,有人叫她:“宋小姐。”
宋佳玉停下脚步,看过去,是迎宾小姐,想起前台的话,她道:“昨晚是你送我回房间的?”
迎宾上前两步,露出八个牙齿,“是我。”
“谢谢。”宋佳玉浅笑,“请问有什么事?”
迎宾看宋佳玉态度温和,放松了些许,“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袖扣,递给她:“从您身上掉出来的,我捡起来怕弄丢,就放在了口袋里,本来想扶您上去后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没想到一忙就给忘了,刚看见您才想起来,真的不好意思。”
宋佳玉看了眼袖扣,本来想说不是我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什么,心神一跳,到嘴的话变成,“谢谢。”
接过袖扣,又记下迎宾的工号,想了想,还是问了之前问过前台的问题。
得到的答案一样,都说她是自己回来的。
宋佳玉不再纠结。
上车后,她把迎宾的工号给刘助发了过去,说明缘由,让她给酒店发封感谢信,附上适当谢礼。
放下手机后,宋佳玉拿出袖扣看了起来。
袖扣很精致,银边蓝钻,钻面呈不规则多边形,是款男士袖扣,看着眼熟。
皱眉回忆,突然坐直身子,眼神怔忪,半晌,又倒回了靠背上。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副画面。
容凌赫放在桌上的手和小臂一直在她的眼角余光笼罩范围内,想不看,它的存在感却更加强,她能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露出的一点儿手腕,整理的非常齐整的袖口,和袖口处一枚闪着蓝光的袖扣……
宋佳玉仔细回忆袖扣的细节。
却发现徒劳无功,她当时太抗拒看他,什么都是影影绰绰的,大体有印象,细节却缺失。
细节……
脑海中不受控地又闪过那些不久前刚被她压下去的不知道是臆想还是梦境的片段。
画面里,容凌赫托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抬头,他俯身下来,盯着她的眼睛,深深吻着,像豺狼,贪婪凶狠,没有柔光,都是冷漠,分开时还扯她的头发,很疼,她嘶了一声。
他停下,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笑了,手又回去,再次托住了她的头,另一只手微微使劲,箍着她向上,又吻了上去。
这次很温柔,一点一点,一丝一丝,缠绵悱恻,亲的她头昏脑胀。
再分开时腿软到无力,只能靠着他站。
好像就在那时候,容凌赫的手绕到她脑后做了什么,这次她的头皮没再疼……
宋佳玉猛地闭上眼。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试图把一切合理化,甚至还自发地找上了“证据”——一枚不知所谓的袖扣,就因为有那么点儿相似之处。
卫宁的信息正好这时候进来,“宋佳玉,你照照镜子,你三十五,不是二十五,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姓容的才二十八,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不是恋母,犯得着给自己找个妈。我劝你别昏头,以为姓容的真会吃回头草,到时候被人玩儿了还以为自己魅力无边……”
宋佳玉只回了两个字,“傻逼。”
卫宁最初不这样,两人联姻都快一年了的时候,他面对她偶尔还会紧张脸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就沉默了,再后来就是漠视和冷漠,直到现在的跳脚,像个傻子。
不过他倒骂醒了她,自从跟容凌赫重逢以来,对方一直冷若冰霜,态度鲜明,就像卫宁说的,现在的容凌赫选择多的是,犯不着犯贱,回头吃她这颗毒草。
赵熙康也跟她说了容凌赫的态度,显然已经放下。
这很好,她接受他的放下,当陌生人敬而远之挺好,就算恨也行,她也做好了迎接他报复的准备。
但是!
宋佳玉把袖扣扔到一边,拿起手机找到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发过去了预约时间。
信息是医生助理回复的,商量过后,定在了明天下午三点。
但是,她接受不了自己畏首畏尾,不战而退,也接受不了自己疑神疑鬼,胡乱臆想,有病得治,发展到妄想症就不好了。
又重新给刘助发了条信息,她把袖扣图片发了过去,让刘助再买一枚一模一样的邮寄到酒店,至于有没有失主认领就不关她的事了。
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又是不是跟容凌赫有关,宋佳玉不愿再想,这事想不出结果,她也根本不会跑到容凌赫跟前问。
上飞机前,郑玉溪的信息进来,“姐,一会儿给你发过去张照片看看,是个超大的suprise。”
宋佳玉回了个OK的手势。
******
昨晚忙到凌晨三点多,早晨还要赶早班飞机,刘斌双目无神,萎靡不振,一上飞机就瘫倒在了沙发椅上。
太阳穴突突的跳,他来回翻腾了几下,不经意间,老板那张敷着面膜的脸映入眼帘。
刘斌表情像吃了屎一样,一言难尽,从没见过他老板这样的人,一个大男人,护肤护的比女人还勤,人家是笔耕不缀,他是面膜不缀,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以为碰见个有特殊癖好的老板,他自认长得还行,尤其身材,魁梧的像头熊,还担心过一段时间自己的贞操,后来发现自己误会了,还壮着胆子问过老板,换来的是一记能冻死人的冷眼,吓得他胡乱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刘斌连忙移开视线,不管看见多少次都适应不了,一个大老爷们家,搞得细皮嫩肉,又不是靠脸吃饭,为了什么呢。
这一转头,正好看见昨晚醉酒的“对门”正朝他们前面的座位走,刘斌眼睛一亮,他就喜欢这种自带气场的御姐,想搭讪,突然想起什么,偷眼看了眼老板。
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自家老板从白窟窿眼里露出来的两只眼正盯着他,目光淡淡的,但很瘆人。
“呵。”
听见这声嗤笑,刘斌浑身汗毛都炸了开来。
正想说点儿什么解释一下,就见老板摘下了面膜,胡乱擦了把脸,闭上了眼睛。
那粗糙的动作看着特爷们,这也是刘斌不能理解的,除了做面膜,他老板跟他没什么区别。
刘斌的视线在老板脸上转了一圈。
真好呀,一点儿黑眼圈都没有,他想起自己眼下的两个大眼袋和泛青的眼圈,思绪乱飞,好像整个团队就老板一个人的脸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其他人几乎都跟他一样,加班加点的痕迹在脸上一览无余。
是做面膜的功劳?
刘斌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突然有点儿羡慕,拿出手机打开TB,遮遮掩掩输入面膜两个字,还不忘偷偷摸摸观察四周,生怕被人看见。
页面出来一堆品牌,他看的头晕眼花,加上心虚着急,就胡乱下了一单,付完钱后连忙关上手机,悄悄舒了口气,还做贼似的扫了眼前后左右。
“我!艹……”
没有丝毫防备,又对上老板的目光,特平静,像一潭死水。
刘斌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你他妈不是睡了吗?!
好在他反应快,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屁股重新挨上座椅。
“那个,我,我最近……”
他期期艾艾,羞耻至极,以为被老板看见了,连手机贴了防窥膜都给忘了。
“她不喜欢你这款。”
正绞尽脑汁想理由,就听见他老板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不喜欢我这款……?
“老板!”刘斌脑子转地极快,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想到一种可能,他凑近他老板,壮着胆子问:“你跟那美女什么关系?”
昨天晚上他正埋头做材料,他老板一个电话把他叫了出去,让他看看“对门”的情况。
刘斌一头雾水,什么对门?什么情况?
迟疑着打开门,就看见迎宾扶着刚刚那美女站在门口,好像遇到难题,左右为难着。
一问才知道没找到那美女的房卡,想去找人不放心,正想要不要再带着人下楼,他就出来了。
他老板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别说对门,以前有美女故意摔倒在他跟前堵路,他都能眼睛不眨的从人家身上迈过去。
所以他老板一定认识那美女,他好奇了一晚上两人的关系,可惜他老板积威甚重,他没敢问。
“没关系。”
骗鬼,没关系关注人家喜欢什么样的?
“没关系那我可就追了,我岁数也不小了,遇上一个理想型不容易。”他大着胆子道。
他老板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刘斌被盯地发毛,不由往后缩了缩。
容凌赫见他那怂样,冷笑出声:“只要不怕死,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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