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看着四十岁左右，穿着锦衣玉袍。微胖，脸上不苟言笑。

众人起身迎接。

城主挤出笑容，或许是想让大家放松，但余羌心里觉得有些害怕——他觉得城主就像学堂里严厉的夫子突然微笑，似乎下一秒就要点自己背书。

在其他弟子心中许珑扉是实力最强，最独挡一面的，所以大家都保持沉默，直到许珑扉站出来先抛话题。

“听闻城内常有百姓消失，可否将此事详细诉说？”

城主入了主座，开始讲述。

一年前，屠夫老李家的儿子突然失踪。街巷邻里帮着老李寻人寻了一月有余，没有下落，于是报官。

官府出动，将蓬城搜查个遍，依旧没有老李家儿子的消息。大家猜测他是出城去了，便不了了之。

这件事传出不久，又有人到官府报官，也是失踪。五天内，报官的人直升十人。接下来陆续有人失踪。

官府搜查了全城同第一次一样，没有消息。于是封锁了城门，但无济于事，人还是在消失。消失的年龄多是十四到二十岁之间，有男有女。

“到最近，流言四起，说什么妖王再世，闹得人心惶惶。别看白日街上熙熙攘攘，一到晚上，街上便冷清下来，家家户户紧锁门窗”，城主叹气，“所以我向仙盟求助。”

“希望各位大侠能找出真相，除去祸患，还蓬城一片安宁。”城主俯着首，可以看到他头顶已经生了不少白丝。

“在下定将全力以赴，还城内百姓安宁。”许珑扉抱拳。

其余人纷纷起身抱拳回应。

阁音尘学着他们的样子，但说出的话算是滥竽充数，毕竟他本不想来，也不想掺和什么江湖正道。承诺什么的，就不用太认真了。

夜已深，城主让他们先休息，明日再做行动。

次日，许珑扉拿到了失踪名单和失踪百姓的住处，他按方位分成四处，随机分发给其他人，打算分头行动去收集线索。

阁音尘和伏筠不出意外结成一队，余羌和许珑扉一队，曾茸，舜奕，叶桉磬三人一队，其余两人结为一队。

阁音尘想划水，于是看中了离城主府最远的屠夫李的家。

分好队，大家都开始行动。

“走。”说着领伏筠往城西的一个村庄出发。

即使有卷轴，两人也不熟蓬城的街道小巷。兜兜转转进了几个死巷，阁音尘终于忍无可忍。

“伏筠，两个选择，你问路，或者我们就在这歇脚。”

伏筠板着一张脸，横竖都对阁音尘抛出的选择不满意。

阁音尘见伏筠不选，于是一跃，在一棵杏树枝干上躺平。

伏筠拿阁音尘这个祖宗没办法，于是开始问路。

树上的那位就闭着眼，悠闲地等跑腿的带回消息。

伏筠办事效率快，不出一刻钟就已经把该走的路问透。回到树下，看到阁音尘悠闲的样子，伏筠很想一脚将他踹下树。

“还挺快。”阁音尘起身跃下树，伸腰打哈欠。

伏筠懒得看阁音尘，抬腿往问好的路走。

一个在前面走，一个慢慢地跟在后面。

屠夫李家因为远，加上城内不允许御剑，两人走了一个时辰才到村子。

“这都快出城了。”阁音尘现在很想找一棵树，然后休息几个时辰。

阁音尘心中所想，伏筠已经有了大概，于是难得开口安抚阁音尘：“还有几里便到了。”

刚进村子，两人就被村口那棵歪脖子树吸引目光。

歪脖子树已经枯败，枝干光秃，毫无生气，与村子里其他生机勃勃的景物格格不入。

“这树……”伏筠看向阁音尘。

“死气沉沉，多半已经失了活气。”伏筠直接抬脚走了，他竟然期待阁音尘会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阁音尘多看了歪脖子树几眼，缓缓跟上伏筠。

这村子也怪，入村不见人家，往村道走了几里地才依稀见到几户人家的房屋。

伏筠敲门询问屠夫李房屋的具体位置，未曾想村里的村民太过热情，硬拉着伏筠，让他留下来做客。

伏筠拒绝，问完路后便抽身离开。

阁音尘站在院子看完了伏筠被强留的经过，笑的直不起腰。

伏筠黑着脸走出屋，看到阁音尘笑，脸更阴下几分。

“为何要辜负那位姑娘的好意？人家多半是看上你了。”

伏筠握紧拳，朝阁音尘挥出。呼啸的风直冲阁音尘的面门。

阁音尘不慌不忙地接下伏筠的拳，然后开始拆招。

边拆，嘴还要碎，“怎么？还不允许别人喜欢你了？”

“谁喜欢谁，与你无关。”

“那怎么成，以我们两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

“自作多情。”说罢伏筠收了招，不打算与阁音尘这个无赖多言。

一路上阁音尘又开始抛话题，但伏筠充耳不闻，只是赶路。

阁音尘见无人回应，自知无趣，于是闭上嘴，望望村子的布局。

安静着，两人到了一扇因雨水冲刷而生出霉斑的木门前。

伏筠敲门。

没有回应。

伏筠继续敲门，还是没有回应。

伏筠和阁音尘一脸疑惑地看着木门。按消息，屠夫李这个时间段应该在家。

正当两人疑惑之际，木门由内向外打开了。

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探出，淡漠地看着两人。

“何事？”

“在下为了解令郎失踪一事而来，多有叨扰，请您见谅。”伏筠道。

未曾想这人竟如此讲礼貌。阁音尘心道。

“请进。”老李先瞥几眼两人的穿着，而后敞开门。

屠夫李的家布局简单，家具也很精简，除了必需用品，很少见装饰物。屋子正对大门的那堵墙上挂着一张完整的牛皮，似在彰显自己的身份——屠夫。

“可否描述一下令郎失踪前的细节？”

屠夫李眯着眼，回忆着一年前的细节：

那天自己照常去城里卖肉，而李图赋呆在家，异常的是，他不像往常那般守着从城里买的书卷埋头苦读，而是难得走出院子。

见屠夫李要运肉去城里，李图赋难得地帮父亲推车至村口。屠夫李见李图赋终于从书里抽身，于是多于他谈论了“屠夫”的事儿——他们祖上便是干屠夫的，一直流传至今，老李继承了这个名号，便也想让儿子传宗接代。

未曾想自从带李图赋去过一次书院后，李图赋便迷上了写词赋诗。每日捧着书看个不停，还经常上集市买书……

李图赋敷衍地回了屠夫李几句就不再说话。路过村口的歪脖子树时，李图赋一直盯着。

屠夫李注意到了，随意道：“这树也是奇怪，之前郁郁葱葱，但自从村子好起来后，这树倒是枯了下去。”说完这话，李图赋就收回了目光，“嗯”了一声。之后屠夫李就拉着车走了。

再后来傍晚归家，屠夫李没见着李图赋。他以为李图赋又上集市买书去了，便不以为然。未料到第二日李图赋依旧未归。

这下屠夫李意识到不对，于是开始找人寻找……接下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

“你们村口的歪脖子树有什么故事吗？”阁音尘难得加入谈话。

“故事……”屠夫李抬眸，注视着一副病怏怏的男子，欲言又止。

伏筠和阁音尘都觉得这是个突破口，于是等待着屠夫李开口。

三人僵着，最后屠夫李长叹气，沧桑的嗓音响起：“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一点从村里其他人之口了解的事。”

“我们这村叫‘原上村’，取自‘离离原上草’，这名儿，是一位大侠取的，而这树，也是那位大侠栽种的。”

“一开始这里只是一片荒凉的草坪，一眼望去全是野草野花。但在那位大侠种下树后，这片地开始长出新的树，也有了沃土。不少人移居于此，形成了原上村的雏形。那位大侠也在此处定居修炼，在树下搭了一间茅草屋。”

“刚开始，树长的很茂盛，但村里很萧条，可以说是宁静……后面战火烧到了这，大侠出了村。不久，战乱结束，村里却起了一场大火。火很大，却只在那棵树周边燃烧……”

“树干原本是直的，因那场大火而烧弯。火势大，烧毁了茅草屋，把树也烧黑……但奇怪的是，树后来又长出了枝叶，还开出了花。算是枯木逢春。后面陆续有人搬进这个村子，村子也渐渐变大，变得热闹。树却慢慢枯败，最后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阁音尘：“那位大侠呢？”

“那场大火后，人们再未见过他。不，准确来说，自从他离开村子后再未归来。”

[奶茶][奶茶]更文走起（这个任务的剧情可能有些慢，大家稍安勿躁哈[求你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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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离离原上草（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