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如果知道你是那么滥情的人
2016年的早春
我就不会通过你的添加好友申请
如果
如果知道你所谓单身没有女朋友是谎言
2018年某日的晌午就不会开启与你倾心的交流
如果
如果知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堆砌
就不会选择和你成为至交好友
如果
如果2023年的那个夏日
知道你是多偶症患者
和那么多女人分别同居
我就不会拨出那个致命的错误电话
……
如果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
我愿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为
从未与你相遇
2025.9.4
在三万五千多英尺的高空，苑飞羽靠在波音787梦想客机的舷窗旁，望着云海翻腾的窗外，默默流着眼泪，在手机备忘录里输入以上文字……
2016年2月
1. “小羽，我们10月1号国庆节，要召开初中毕业30周年同学聚会，你回来参加呗？”早上8点多，苑飞羽带着保姆送完孩子刚进家，就接到王笑笑的微信电话。
“啊，都30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可不吗，你看你家大大小小的娃都几个了！”王笑笑在电话那头笑道，她是个不婚主义，45岁了，没有孩子的拖累，始终活得清醒又自在。
“是啊，我要照顾孩子们啊，国庆节的时候，他们都在上学，我走不开呢，只能在这里遥祝你们玩得开心了！”苑飞羽遗憾地说。
“没事儿，那就拉你入群吧，同学聚会的时候，你来个空中相聚就行，微信视频一下。”王笑笑干脆利落地说道。
“好吧，眨眼30年了，很多同学再也没有见过，怪想念的。”
2.白雪皑皑的银色世界，零下十几度的北国冬天，苑飞羽在温暖的钢琴房里意兴阑珊地拨弄着琴键。这是11岁的老三江卓尧专用钢琴，三岁半的时候他就闹着要学钢琴，那会儿还在上海，带着他到家附近的几个钢琴教育机构拜师，都说太小了，等过了四岁生日再来吧！于是小卓巴巴地等到四岁生日那天，吹了生日蜡烛，就缠着飞羽要去找老师，第二天就被有40多年教龄的张琴老师收入门下。4年前移民加拿大，7岁半的小卓已经在国内全国钢琴大赛中获得了幼儿组的银奖，飞羽本来想把他送入专业的钢琴教育机构继续学习，打听到蒙城西岛有个来自香港的Angel 陈创办的钢琴机构教学成果斐然，培养了许多在国际赛事中展露头角的琴童，于是就和Angel约了个时间，带着小卓去面试。没想到Angel对小卓给予了高度肯定，说这孩子有天赋，值得培养。飞羽心动不已。可是一说起价格，飞羽打起了退堂鼓：一个小时90$，正值暑期，Angel建议一周5天，每天从上午9点一直到下午4点，都要在机构弹琴，这算下来，一周最起码要交近3000$学费！初来乍到的飞羽，习惯性地换算成人民币，好家伙，一个星期就要付2万多人民币呢！太烧钱了！本来就是当一个业余爱好来培养的，又不想走专业道路，小卓是个读书种子呢！所以任Angel说什么以后会培养小卓在国际赛事中拿大奖、带着他去纽约卡耐基音乐厅演出，飞羽都不为所动，心里想着还是请个普通的钢琴老师来家教学吧……结果，为了省钱，把小卓耽误了，请的老师不尽如人意，打击了小卓弹钢琴的热情，最近小家伙正闹脾气呢，连续几天都不肯碰钢琴了，怎么才能让他重燃热情呢？飞羽一边胡乱地敲击着琴键，一边苦恼地想着。
“叮叮”
手机微信突然发出响声。飞羽打开微信一看，哦，有个好友添加申请。谁啊？飞羽暗自思忖着，点开申请：我是阿平
仔细一看，来自群聊初中同学群。
飞羽顺手点击通过。
对话框瞬间跳出一个笑脸符号。
“你好”飞羽顺手回复。
“你是苑飞羽吗？久闻大名啊！”对方秒回。
“是我啊，我们认识吗？”飞羽很好奇，初中同学群是1986届年级总群，说起来，她们那届初三只有两个班，飞羽在二班，一班的同学大部分也混个脸熟。
“你之前不是在群里问谁是当年很著名的调皮捣蛋的学渣叫什么平的吗？那就是我啊，戈平！”飞羽可以想象对方一定是边打字边笑。
“啊，是你啊！你叫什么名字？我现在老年痴呆前兆了，居然忘记你的名字了！”飞羽又惊又喜，高中时就听说有这么一号人，但从来没有见过。
“戈平”
“对对对，我记得是什么平！戈平！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和王江、张兆是铁哥们儿？”
王江和苑飞羽是初一同班同学，当年几乎天天一起玩，飞羽还被他带着逃过一节数学课。张兆是飞羽铁瓷欧阳诺的老公，也是飞羽小学五年级的同学。
“是啊！我和王江是初中同学，我初二的时候转学到他们班上，我们是结拜兄弟。张兆是高一同学，铁哥们儿！”戈平秒回。
“所以，你早就听说过我？”飞羽好奇地回复道。
“是啊，我初二一到班里，就听王江他们说起你了。我们是擦肩而过啊！”戈平回答道。
“怎么说？”飞羽想：怎么就擦肩而过呢？
“我是从一中初一（1）班转到二中初二（2）班，你不是正好从二中的初一（2）班转到一中初二（1）班吗？”戈平解释道。
“哦，你错了，我是二中初一（2）班转到一中的初二（2）班的，不是（1）班！”飞羽说。
“是这样啊，我一直以为是我给你腾出位置呢！”戈平在微信那头回复道。
3.“飞羽，上线啦！”王笑笑在微信上召唤。
正是晚上10点多了，飞羽看看熟睡的三岁儿子Felix，轻轻掩上房门，来到一楼客厅。
“嗨，笑笑，我来了！”飞羽飞快地回复道。
客厅沙发上还散落着Felix白天玩的乐高积木。飞羽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微信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初中30周年同学会，发起人是老班长崔玉华，标题叫“时光机重启：70后不服老！”。飞羽心想，70后，眨眼就40出头了，时间这贼真会偷年华啊！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视频链接。屏幕上，模糊的像素渐渐清晰，先是王笑笑那张熟悉的圆脸，化着精致的妆，背景是当年的教室，同学们都按照自己的座位坐着。“飞羽！终于等到你了！蒙特利尔那边几点了？”笑笑眨眨眼，声音里满是喜悦。
“快午夜了，哈哈。”飞羽笑着回应，她端起一杯温热的枫糖拿铁，调整手机镜头，避免镜头捕捉到客厅的凌乱。
“哎哟，飞羽！30年了，你还是那么水灵！怎么保养的啊？”玉华凑到镜头前，她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快人快语。
“嗨，啥保养，带孩子带的累半死，眼袋都出来了！”飞羽笑着说。
“飞羽，很多年没见了！”
“飞羽，你咋还是那么年轻貌美啊！”
相熟的一些同学在那头七嘴八舌地嚷嚷着。两个班这次来了五十多个老同学，屏幕那头像万花筒般热闹。
飞羽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果然看到了他——30年没见，林然胖了，鬓角微白，穿着一件花色短袖体恤。他冲镜头笑了笑，那笑容还是初中时那样，带着点书卷气的温柔。“飞羽，好久不见。听说你移民加拿大做了？终于实现周游世界的梦想了，祝贺你啊！”
飞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初中时，她暗恋林然，经常偷偷在课本上画他的侧脸。现在，她辞职定居蒙特利尔已经5年多了，丈夫做中加贸易，往返两国，平时都是她和保姆照顾三个孩子。现在小儿子Felix是她生活的重心。这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她想起操场边的夕阳，和林然递来的那本《围城》。“谢谢，林然。你呢？还在写诗？”
“是啊，业余爱好。”林然谦虚道，眼睛却亮了亮。笑笑在旁起哄：“哎哎，你们俩别叙旧了！来来来，先来个破冰游戏！每个人说一句‘如果时光倒流，我最想对初中时的自己说’！”
轮到飞羽时，她顿了顿，看着屏幕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庞。30年了，国内的同学有的成了企业家，有的在教育系统安稳度日，还有个别的已经身居高位；而她远在万里之外，安享着枫叶国的好山好水。
“如果时光倒流，我会对自己说：再勇敢一点保护好自己；再努力一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哦，对了，林然，你的诗集我还留着呢，下次见面送我一本新的？”
教室里同学们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林然挠了挠头：“好，一言为定。飞羽，早日回来看看我们吧！”
“飞羽，你好！”
飞羽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笑笑说：“嘿，你俩认识？你们没有同过班啊？”
“来来来，王大姐，手机给我。”一个男人的声音一边说一边拿过手机。
“我是戈平！”
镜头里出现一张陌生的长脸男人冲着飞羽笑。
“哦，你就是戈平啊！终于见面了！”飞羽一边礼貌地打招呼，心里却咯噔一下：怎么这么油腻啊，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比同学们都老了起码五岁，尤其是牙齿，黑黄的鬼齿……和微信打字聊天的感觉很不一样呢，好在那灿烂的笑容弥补了容貌的不足。相貌协会的飞羽暗自腹诽。
“是啊，以后我们也是同学了，回国联系我，带你飞！”戈平开着玩笑。
“好呀，回去一定找你。”飞羽礼貌地回应道。
“胡波，张晨，你们怎么现在才上线！”飞羽听见教室里有同学在嚷着。哦，美国的两个男同学也来了，飞羽和他们俩都是哥们儿关系，平时总私聊，彼此的情况都非常清楚，所以就懒得再寒暄，看看时间，已经快零点了。
“同学们，快到午餐时间了，你们要去大吃大喝了吧？我就先下了，祝你们吃好喝好，有时间来加拿大找我啊！”
“好的好的，你那边半夜了，快去休息吧！等着我们组团去找你啊！”同学们纷纷冲着她摆手道再见。
笑声中，她忽然觉得，30年不是空白，而是层层叠叠的回响。关掉视频后，她给林然私信：“真好，又见面了。”回复很快：“是啊，飞羽。人生如诗，不止一行。”
飞羽关灯上楼，Felix在梦中呢喃，她轻轻吻了吻儿子的额头。窗外，蒙特利尔的夜空星稀，远方的故土灿烂明媚。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