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庄辞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裴知妄
他松开钳制着黄景的手,语气阴沉:“滚”
黄景被刚刚沈庄辞突然的动作吓的半死,加上手腕还在作痛,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庄辞心情不好,也懒得跟裴知妄客套,转身走到洗手池边拍开水龙头,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精细地洗干净,连指缝和手腕都没有放过
他反反复复用洗手液洗了四五遍,盯着微微泛红的指尖蹙眉,心里琢磨着要不把手剁了算了
刚准备去挤第六次洗手液,手却被人轻轻握住了,那双手骨节分明,比他的手略大一些,触感微凉
“别洗了”
裴知妄走路的声音被淅淅沥沥的水声盖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沈庄辞身后,沈庄辞抬起头,看向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裴知妄
隔着镜子,两个人无声的对视
沈庄辞忽然就想起了裴知妄身边的那个男孩子扯着裴知妄的袖子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碰过裴知妄的手,但是不管有没有,他都觉得有些作呕
“松开”沈庄辞的声音很轻,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一般是他要发脾气的前兆
裴知妄识趣地松开手,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垂着眼睛看着沈庄辞再一次挤了洗手液,里里外外搓着,他修长的手指被泡沫裹着,又被流水冲去,露出泛红的指尖和指节,水珠顺着血管微微凸起的纹路划下去,滴进水池里
裴知妄看得出神,直到沈庄辞抽了纸细细擦掉手上的水珠,出声问他:“看够了没?”
裴知妄回神,但面上没有丝毫偷看被发现后的尴尬,而是抬起眼睛,表情淡然地问:“刚刚那个人——”
“裴总不是走了吗?”沈庄辞没让他把话说完,他勾起嘴角,又恢复了那种客气而又疏离的模样
“路上遇到沈昭年了”裴知妄道
沈庄辞轻笑:“那他脸还挺大”
他把用完的纸扔进纸篓里,抬脚往门口走,路过裴知妄的时候很轻地说了一句:“再见啊,裴总”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裴知妄喊住了他
沈庄辞的脚步顿了顿,他认真地想了想,道:“还真有一句”
他转身,看着裴知妄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还暗含着一些别的什么情绪,但是沈庄辞懒得去读,也不想去猜
他声音柔和,抛开了公面上那些客套,三年来第一次叫了裴知妄的名字:“裴知妄,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你觉得呢?”
他朝裴知妄眯了下眼睛,无害又柔和,同三年前一样,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凉薄的话,在最暧昧的时候一脚把人从美梦里踹醒,踹醒还不够,还要再给你浇一盆凉水,让死灰彻底成了死灰
沈庄辞说完就走,一副拍拍屁股走人的渣男作派
沈大少嘛,向来玩世不恭
玩世不恭的沈大少刚刚走出餐厅,手机就响了起来,沈庄辞看了眼通话界面跳跃的名字,一阵头疼
“喂”沈庄辞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按下了接听键
“哥,有、有兴趣玩真假、霸总的游戏吗?”对面那个应该是喝了点酒,说话有点大舌头
沈庄辞:“……挂了”
“别别”沈昭年赶紧制止,“徐风刚给我发消息说那边有个合同要现在处理,我这边还没结束”
沈昭年顿了顿,随后做贼一样压低声音道:“这个裴总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本来快结束了,刚去了个洗手间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又叫人上了一批酒,一开始不是还推辞说什么不喝酒不喝酒,现在本性暴露了吧,装啥呢,还瞪我,黑着个脸拽的二五八万,我又没惹他”
沈昭年估计被气得够呛,他喘了两口气继续道:“还在那说什么‘你们姓沈的还挺有意思’阴阳谁呢”
沈昭年给自己顺了顺气,安慰自己:“不气不气,三个亿,不气不气,裴总大气”
沈庄辞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自责的情绪,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让徐风等我半个小时”
“今天咋那么好说话?”沈昭年都准备好腹稿劝说加苦情戏了,结果一句没用上
“限定版”沈庄辞叹气,都是孽缘,十分钟前转身潇洒,十分钟后苦逼把班加
人生,一败涂地
原本沈庄辞打算签了合同就走人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办公室,又被徐风按回了座位上
“boss,报表您还没看,还有这边策划部的几个方案”
沈庄辞看着面前一沓文件,头一回觉得自己晕纸:“沈昭年每天就在公司里当吉祥物是吗?”
徐风眼观鼻鼻观口:“倒也没有…”
沈庄辞直接被气笑了,他恶狠狠地把那一沓纸拎过来砸到面前的桌子上,嘴角勾着残忍的笑:“把沈昭年的东西搬到五楼去,随便给他找个工位”
徐风应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对着沈昭年道了一句对不起,很利落地收拾起桌子
直到将近十二点,沈庄辞才到家,沈昭年在微信上连连道歉,很有诚意地给他转账,沈庄辞把钱收了,把人拉黑了,心情才终于舒畅一点
他平时住在大学附近的公寓里,这里基本上住的都是教授和学生,他对门就是金融系的副教授,两个人年纪差不多,算是比较熟稔,对方经常回来的很晚,常常十一二点才到家,若是平时这个点说不定沈庄辞还能碰上
所以当沈庄辞看到他家门口蜷缩着的人影的时候还以为是李铭,不过又想到李铭最近不是在出差吗?
提前回来了?
他蹙眉,小心走过去,声控灯“啪”一声打开了
地上坐着的人有了一点动静,他慢慢抬起头,看向沈庄辞
闹鬼了,大半夜的裴知妄在他家门口哭得稀里哗啦
沈庄辞愣在原地,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
裴知妄看清是他,眼睛亮了亮,用一种算是委屈的嗓音喊他:“老婆…”
沈庄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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