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玉陷在灼热的梦境里。

眼前的画面光影混乱，滚烫而潮湿，他就像是溺在温泉深处。

他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只能在潮热梦境里沉沉浮浮，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看不清。

他无法控制自己，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那种陌生而又原始的滚烫情愫几乎要把他溺毙。

他喘息着，极力仰头，本能渴望一切能让他呼吸、能让他降温的东西。

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有人用什么东西贴了贴他的脸颊，触感冰凉。那冰凉离开的那一瞬，江洵玉几乎立即无意识地追逐了上去。

床边的周衍眸色一沉。

江洵玉无意识侧过脸贴住他手里的湿毛巾，抓住水中浮木般轻喘了一声。

他再次被下药了。周衍想。是谁？

是隔壁宿舍的NPC，还是他不在的时候，有什么嘉宾来找过江洵玉？

床上的人脸颊烧的滚烫，那块湿毛巾已经被焐的温热，他似乎失去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又不舒服的小幅度挣扎起来。

周衍狠狠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闻声而来的观众们简直越看越兴奋：

“我的天啊真涩啊！！上次被学习劝退，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吃这么好！！！”

“我就说高冷挂的冰山美人这个时候最有张力吧！反差啊！谁懂！！！”

“都让开都让开你们让让我（神志不清）”

还有不少人在拼命跳脚质疑周衍：

“老婆想要成这个样子了，这不得狠狠的上！这攻方是不行吗，为什么不动！”

“滚啊不行让我来好吧，养胃攻是怎么被放进来的，别的嘉宾早就给我看三天三夜了。”

“说攻方不行的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你是真的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隔着布料都能看出来尺寸，感觉受方再撩能被硬生生玩死。”

“这身材这大小这低哑的喘气声！仙品啊！！快快快快快给大家证明一下你行！！！”

可惜这些弹幕周衍一个字也看不到，他沉沉地盯着床上毫无意识的江洵玉。

几次叫醒都失败了。

前男友就躺在近在咫尺的床榻上，在药物控制下又乖又软，仿佛会对他无条件予取予求。

他柳下惠的自己都有点想笑。

往日高不可攀的清冷神邸终于被魔鬼所害，伏在信徒脚边辗/转/求/欢。

这场景，是个男人都不可能不动摇。

周衍鬼使神差般朝床上人伸出手。

弹幕里激动声一片：

“太带劲了吧！这是要开始了吗！”

“终于吃到了我的天，看这两个人学习看的我都要萎了，现在这才是符合节目的啊！”

“快狠狠把对方/拆/吃/入/腹！！！”

周衍暗沉着眼眸俯下身，一手搂起江洵玉的肩背，一手抄起他膝弯，直接把他从窄小的宿舍单人床上抱了出来。

他把人稳稳地抱进了浴室。

这个动作让一众观众始料未及。

他们立刻激动地炸了锅，纷纷觉得这对CP带感程度可能比想象中还大。

周衍平缓了一下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一手把浑身潮热的人箍在自己怀中，防止他软下去，另一只手打开了莲蓬头。

凉水兜头而下，他感觉到怀中人抖了一下。

水流很快浸湿了两人的睡衣。

江洵玉身上还带伤，湿透的纱布下很快晕开了淡红色的血迹。

然而效果立竿见影，周衍很快感觉怀中人周身温度在下降，不复先前时那么烫了。

从他的角度看，对方全部重量都挂在自己身上，软软地贴着自己的胸膛，双目紧闭，隽秀眉眼被水浸的湿漉漉的。

真让人恨不得立刻粗暴占有，狠狠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周衍仰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强行驱逐了脑海里疯狂叫嚣着的欲/念，把人抱起来，继续冲凉水。

江洵玉脸上的薄红已经褪了下去。

冷水持续不断地冲过全身，他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睫颤动，像是要醒。

那一瞬周衍浑身的肌肉的绷紧了。

万一江洵玉清醒过来，他将看到背负嫌疑还没有洗清的前男友把他抱在怀里。

浸透的布料下是偾张的肌肉线条，和某处不可描述的变化。

简直坐实了图谋不轨的罪名。

好在江洵玉没有睁眼。药效终于在凉水的功效下退了下去，他被水浸得殷红的薄唇翕张几下，彻底陷入梦境。

周衍把水调至温热，抱着江洵玉冲了一会，把人抱了出去。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此时已经彻彻底底疯了：

“都成这样了，还强忍着不下手？！”

“简直脑子有坑吧！真是奇葩！！”

“这种人是怎么被放进节目组的啊！今晚有不少嘉宾到现在都来了两轮了！去他妈的柳下惠，不做参加这个节目来干嘛，骗钱吗？！”

“我服了气死我了，再也不会看这一对了。”

周衍咬牙迅速给江洵玉换掉湿衣服，重新处理了伤口，包扎完毕，把人放上床。

浴室里的水声重新响起来。

*

第二天江洵玉醒来的时候看见熹微的曙色，显然还没到宿舍打铃的时间。

感官逐渐恢复，他太阳穴一阵一阵的钝痛，整个人酸软异常，各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江洵玉突然回忆起什么。

他瞳孔骤缩，倏然坐了起来。

“醒了？”周衍仰靠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显然一夜未眠。

声音低哑，难得显出一点疲倦来。

江洵玉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昨晚……”

“昨晚你又被下/药了，我把你带到浴室冲了凉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衍揉着眉心，平平板板地概括道。

江洵玉放松下来，眼底复杂情绪闪烁半响，低声说：“……谢谢。”

周衍没答，自嘲般嗤笑了一下。

“现在才四点多，”他说，“但你大概不会继续睡了？”

江洵玉沉默着点点头，撑着床柱站起来，缓了一会，去洗漱。

周衍跟过去，抱臂倚在浴室门口。

他语气难得有点沉：“趁这个机会回忆一下，昨天你都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三餐都是你和小温带的。”江洵玉刷完了牙，说，“水是我去水房接的，没有问题。”

他腿还有些软，撑着大理石台面，又补了句：“除此之外没有碰过其他东西。”

周衍点点头，眼神更沉了。

两人对视一眼，江洵玉深深吸了口气，把手中漱口杯重重磕在台面上，一声清脆巨响。

他捂着脸蹲了下去。

周衍静静地等着他从迟到的愤怒和崩溃中缓过来。

许久，江洵玉哑声说：“抱歉。”

周衍朝他伸出手。

江洵玉权衡了一下自己能不能完好无损地站起身，把手递过去，被对方稳稳拉了起来。

他缓了缓大脑缺氧的眩晕感，洗了把脸。

两人坐回书桌前。

“上次的下药应该是节目组指示嘉宾换了水壶。”江洵玉说，“这次却没有任何明显途径。”

两人神色凝重，都陷入了沉默。

“下次还是离NPC远一点吧。”过了一会，周衍斟酌着开口，“万一节目组违规控制……”

江洵玉摇摇头：“不是隔壁的程思宇。”

“他给我讲了他的故事，很真诚，内容都是详实确切的。”江洵玉说，“我甚至觉得……他不像是一个节目组模拟出的工具人NPC。”

周衍：“你要相信科技，现在是人工智能时代。”

“科技不会有这么真实的情感。”江洵玉说，“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境不好，靠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上不起私立高中，天资又不如别人。在劣质的教育资源下，只能每天付出多余常人几倍的努力来换取成绩，最后一样考上了重点高中。”

“但从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他向上的朝气，周衍。你曾经在生活中见过这种人吗？把‘努力改变命运’当做寻常公理的人？”

周衍说：“你。”

江洵玉哑然失笑。

他摇了摇头：“我其实并不能完全做到。”

“我靠着掌握科技，从下层勉强挤进上层圈子，坚信的公理确实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但我做不到像这样充满希望。”

周衍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吸引到我的吗？”

周衍顿了顿，摇头。

江洵玉坦然道：“因为你身上有一种不管不顾的自信，做事从来不计较后果，充满希望——就算天塌下来，你大概也会乐观地觉得无所谓。”

周衍先是一怔，继而笑了：“谢谢，我姑且认为这是一个好评。”

江洵玉说：“这个副本就是这样，没有固化腐朽的阶层，没有纸醉金迷，没有娱乐至上。人人都可以靠努力改变命运。”

他声音渐低：“说来可笑，我竟然觉得熟悉，几乎感同身受一般。”

周衍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所以你主观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

“你很少主观判断什么东西。”

“对，没错。”江洵玉说，“所以我现在更加没有办法判定下药途径了。”

【叮——】

提示音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打开直播后台。

【亲爱的嘉宾们，由于副本即将迎来大型高等统一考试，节目组将发放“特殊帮助”功能包，用于查询一切试题答案，无痛度过考试】

这是节目组**裸地给嘉宾们作弊。

针对原本唯一能顺利通过的江洵玉和周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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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