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一时间目瞪口呆：

“只对事业感兴趣？？？他要干什么？”

“这是和节目组对着干？不按任务走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高的颜值还有旧情，百年难遇的配置，大好前途居然不要了……”

“恋综史上最惨表白：‘我想再追你一遍’，‘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只想搞事业’。”

周衍对弹幕内容毫不在意，看向江洵玉的眼神直白而专注，深的像海底在燃烧。

“你一点都没变。”他喃喃道。

午后的阳光下，眼前人一张脸漂亮到近乎炫目，冷淡的样子比传说中危险迷人的洛蕾娜更有诱惑力，撩而不自知。

美丽的水妖只能攫取凡人稍纵即逝的生命。

王座上高不可攀的清冷神邸，却可以让人永远痴心妄想、永远狂热沉迷。

现在清冷神邸自上而下向他微微垂首，拒绝了他的再次追求——但至少还没有讨厌他。

那就是还有希望，周衍想，还有希望就是能慢慢追，慢慢追就总能追到手。

周衍：“我愿意。”

直播间的观众们：“……”

这一对嘉宾是真的要完蛋了，一个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非要去走独木桥；另一个为声色所惑，五迷三道的就答应了。

简直是一点前途都没有！

*

被判定“没有前途”的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当天下午就一起逛了学校旁边的书店。

并且在观众们看智障的目光里买了两大包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试卷、参考书、练习题。

节目组给的任务还是能完成就要完成的，只不过两人更改了途径——

他们还没完成的是“进一步接触”，没有人规定一起刷题不能算是“进一步接触”。

只不过看见那两大包书之后，还在沉沉浮浮垂死挣扎的直播间热度彻底掉成垫底不动了。

有且仅有的观众们：“……”

嗯，很好，凉凉的很安心。

两人在周末的校园里找了一间空教室。

这个副本世界里的知识体系和他们之前学过的有差异，江洵玉把教辅抽出来丢给周衍，微微抬了抬下巴：“先写这个。”

周衍没什么异议地接了过来。

江洵玉把剩下的书册分开，把对方的那部分推过去，翻开一本古代史讲解开始看。

午后的教室里静谧而安逸，阳光照亮了空气中翻飞的细小尘埃。

江洵玉在翻页的时候用余光瞥了周衍一眼。

他发现那人直接忽略了知识点讲解，已经开始往下刷例题了。

笔尖划过纸页带来轻微的沙沙声。

江洵玉在这样的声音里，有些出神。

他还是不喜欢按顺序，喜欢打破常规，就连辅导书的排版规则也不乐意遵循。

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自由散漫的气息。

就像当年一样。

最后这几个字似乎某种唤醒咒语。

江洵玉猛然回过神来，嘴角那点的弧度僵了僵，整个人很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瞬的动摇。

怎么能动摇呢，江洵玉自嘲一笑。

真的有上层权贵能做到干净又敞亮吗？

当年他也曾经天真的相信过周衍和其他人不一样，但是他错了。

第一次为了什么人破例，就满盘皆输。

江洵玉垂目看着书页。

窗外的香樟树把光斑筛落在大段大段的文字上，莫名晃眼。

此时此刻，周衍在和快忘光了的知识挣扎。

卡莱尔说过，“学习是必要的烦恼”，他现在的情况显然也适用。

身边人在九月明媚的日光里安静地背书。

如果时间单单静止在这一刻，从第三视角看去，他们之间仿佛没有隔阂。

“一起学习”怎么不算一种另类的“在一起”呢？周衍想，虽然痛苦的要命，但是别说一本教辅了，就是百本千本他都愿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微扬，继续写。

从窗外路过的温玖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这位优哉游哉带着粉丝逛校园的金发小傻子不懂但大为震撼，目瞪口呆地朝教室里看了一会，总觉得自己的钛合金狗眼被学霸闪瞎了。

他自己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有同感：

“我刚刚想说这俩NPC还挺敬业的……”

“不得不说两人学习的样子竟然很般配。”

“这就是倒数第一那对嘉宾吗，好了我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倒数第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看热闹的观众们去江洵玉和周衍两人的直播间逛了一圈，看完戏开开心心走了，于是两人热度短暂上升后又掉下去，稳居末位。

目睹数据波动的周衍：“……”

他向窗外一瞥，看见了一从属于江洵玉舍友的金色头发——果然是有同行在外面。

温玖和教室里的周衍短暂的对上了目光。

他本来还想推门进去看看，结果被目光中的警告意味吓得一激灵，当即决定转身溜走了。

没敢贸然去打扰二人世界。

温玖本来以为，在周末的下午找个空教室刷题就已经是这两个人的极限了。

没想到吃了个晚饭，他们居然又在操场上找了个空地开始背英语。

彼时操场上还有两对嘉宾，和温玖加起来一共有五个。五个人瞠目结舌地看了半天，那两位奇葩就坐在天台上，两不相扰，各背各的。

他们之中本来有一对嘉宾正在牵手逛操场，腻腻歪歪，准备今晚给观众大把撒糖。

结果迷茫地仰头看了一会高处那两个虚影，逐渐忘记初心，开始到处找NPC慌张地问“为什么有人在背书”“是不是马上要考试了”。

温玖翻看了半天弹幕。

他直播间的观众熟悉内情，已经要笑疯了。

温玖甚至还回忆了一下，发现他们确实奇葩，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种类型的人。

学制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科技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上层精英自然有家族特殊培养，而下层普通民众可能学的知识一辈子都用不上。

人人都恨不得娱乐至死的时代里，醉生梦死、纵情声色才是主流，谁还像这样。

而且这明明是一个低俗娱乐节目，以色//情//擦//边//吸引观众视线——跑这里来学习是几个意思，重温高中时代？

就在这时，节目组发来了新的通知。

【“和CP进一步接触”任务已全员完成，恭喜各位嘉宾，新任务即将发布】

温玖：“……？”

节目组关于嘉宾是否完成任务并不强求，但是会有专门的负责人进行关注，太离谱的嘉宾会被提醒——所以夜跑和刷题居然算完成任务？

说不定是侥幸完成，他想，估计下次这两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第三次任务的主题是‘了解对方’。

这算是节目组设置的一个小过渡，为后面推进感情线做铺垫，不关键，但还挺重要。

因此温玖不得不和他的搭档约了时间“谈心”，给观众们表演“互相了解，感情由浅入深”。

他这个搭档被某个上层大佬包养了一年多，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要依靠搭档来维持CP热度，又经常懒得和搭档演，还对时间百般挑剔。

不是没空，就是要去金主家，明里暗里指责对方故意挑他忙碌的时间，仿佛是在被求见。

江洵玉回宿舍的时候看到舍友瘫在靠背椅上，一脸生无可恋，像只蔫哒哒的金毛幼犬。

由于刚刚夜跑完，他额角覆着一层薄汗，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问：“出什么事了？”

“搭档不配合，”温玖说，“沟通起来费劲。”

可能是终于找到了倾听者，他整个人精神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和江洵玉倒苦水。

说了半天，温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这个任务……你和你前男友准备怎么办？”

他想了想，突然以一种“好兄弟患难与共”的姿态，强行一把抓住江洵玉的手：“没关系，你们不会编台词，有我在，我来帮你们编！”

江洵玉：“……”

*

被婉拒了的温玖第二天一头雾水地等着看江洵玉完成任务。

他看着江洵玉给周衍发了条消息，在宿舍书桌前挑挑拣拣一会，然后拎了个包往教室走。

温玖小碎步跟随。

还是昨天那间空教室，周衍先到一步，已经找了个座位坐好了。

他闻声抬起头，冲两人一笑：“早。”

“第三个任务的通知下来了，”他殷勤地给江洵玉拉开旁边的椅子，“你看到了吗？”

江洵玉眉目不惊：“看到了。”

周衍点点头，和跟过来看戏的温玖同时看向他，聚精会神地等着下文。

如果江洵玉像其他任何一个嘉宾一样，准备和他“互相了解”，那么说不定他能找到机会隐晦的解释一下六年前那个夏天的真相。

然后就看见江洵玉把包放下来，从包里抽出厚厚一沓印满题目的纸——凡人一般称其为试卷——干脆利落地拍在课桌上。

“咣”一声巨大闷响。

周衍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把这六套综合卷刷了。”江洵玉说，“了解一下你各门课的学习状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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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