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靳斯扬呆愣愣地站在门口,有些恍惚。
爸爸刚才说什么?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听错了吗?“小羊”说的是他吧?
孟冬安的声音又传出来:“你小点声。”
靳文华压低了声音,但怒气未减:“物业那群人干什么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送进来!”
孟冬安显然冷静很多:“这件事先别让孩子们知道,等我们查清楚再说,万一是有人在恶作剧。想要拿到我们的信息简单,但小羊这些年来被阿随保护得很好,不可能有人随随便便就能接近他。”
“他上学呢,学校里接触的人那么多……”靳文华重重地拍了下书桌,气愤道:“查出来是谁在恶作剧,我一定让他好看。”
“行了,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小羊估计快回来了。”孟冬安说。
靳斯扬听到书房内的脚步声,匆忙窜回自己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咩咩正在他的床上睡觉,听见关门声,懵懵的抬起狗头,看向失魂落魄的主人。
靳斯扬扑到床上,抱着咩咩的脑袋,脑海中盘旋着孟冬安和靳文华的对话。
这一定是别人的恶作剧吧?
是不是靳斯随没把生意上的事情处理好,对手公司趁机来分裂他们家?
还是爸爸妈妈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对方蓄意报复?
抑或者……他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靳斯扬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心脏疼,他怎么能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呢?
肯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咩咩把自己脑袋从靳斯扬的胳膊下面挪出来,舌头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靳斯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推开咩咩。
直到敲门声响起,靳斯扬才猛然回神,察觉到咩咩一直在舔自己,他摸了摸脸,都是水,不知道是咩咩的口水还是他的泪水。
“小羊?”孟冬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爸爸妈妈准备出发去机场了哦。”
靳文华也说:“小羊要送送爸爸妈妈吗?”
靳斯扬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打开门,一脸困倦模样:“爸爸妈妈我好困啊。”
孟冬安见状,捏捏他的脸,笑说:“那你回房间睡会儿吧,等爸爸妈妈出差回来,给你和哥哥带礼物。”
“好呀。”靳斯扬上前分别抱了抱爸爸妈妈,乖巧道:“爸爸妈妈路上小心。”
靳斯扬目视司机开车载着孟冬安和靳文华离开,才转身进屋。管家在花园里陪咩咩玩,他上楼,径直朝着书房去。
他关上书房门,环视一圈,走到保险柜前,熟练的输入密码。
通常,只有很重要的文件和证件才会放进保险柜里。刚才靳文华和孟冬安口中的那些东西在目前看来,也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们出差应当没有带走,肯定放在保险柜里。
靳斯扬打开保险柜,最上面,放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牛皮纸文件袋,他拿出来,盯着文件袋看了看,还是选择打开。
如果他不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晚一定会睡不好的。
文件袋里放的东西不多,四份亲子鉴定、一封信、几张照片,就这么些东西。
靳斯扬看着第一份亲子鉴定,是他和靳文华的,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检验结果,排除靳文华与靳斯扬之间存在亲生血缘关系。】(注1)
这一行字越来越模糊,靳斯扬愣了好一会儿,才重重抹了把眼泪,自虐似的继续去看下一份。
是他和孟冬安的。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检验结果,排除孟冬安与靳斯扬之间存在亲生血缘关系。】(注2)
靳斯扬看到这行字,反而冷静下来,继续去看第三份鉴定结果。
杨博然。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靳斯扬从来不认识一个名叫“杨博然”的人。
这一份,是杨博然和靳文华的。
靳斯扬只看名字,他就已经能想象到最后的鉴定结果是什么。
果不其然,结果显示,这个名叫杨博然的人,是他爸爸的亲生儿子。
最后一份亲子鉴定不出意料是杨博然和孟冬安的。
鉴定结果表明,他是他妈妈的亲生儿子。
四份鉴定结果看完,靳斯扬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头脑异常清醒,他快速看完那封信,又把剩下的几张照片拍了照,把东西都放回原处,离开了书房。
咩咩恰好从楼下上来,扑到靳斯扬身上,咬着他的衣服下摆往楼梯口拽,意思是让靳斯扬陪它去楼下玩。
他这会儿没心情陪它玩,胡乱摸了摸它的头,就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那封信上说得很详尽,把他和杨博然当年是怎么被故意调换的说得清清楚楚。
又把杨博然这些年来受的苦也一一列举,最后还附上杨博然如今的住址、学校和联系方式。
那几张照片是杨博然的生活照。看拍摄角度,像是偷拍。
给她们家送这些东西的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对方想让她们把杨博然接回靳家。
靳斯扬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到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脑袋突然变得木木的,转不起来、思考不了,这一系列的变动发生的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刚才在书房的冷静也全然溃散,脑袋埋进肘弯,把哭声都闷了起来,不敢让任何人察觉。
咩咩被关在门外,汪汪叫着,爪子在门板上扒拉,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知多久,靳斯扬抬起头抹了把眼泪,开门把咩咩放进来。咩咩一进来就冲着靳斯扬汪汪叫,显然是在斥责主人把它关在门外。
靳斯扬此刻无暇顾及咩咩,他给柏陈深打了通电话,让对方帮忙调查这件事。他不能自己调查,这样一来,孟冬安和靳文华就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他能理解爸爸妈妈不想让他和靳斯随知道的用心,可他若不弄清楚,恐怕要失眠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他很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也爱这个家。他不愿意也不能容忍任何分裂这个家庭的人或事出现,哪怕是现在这样捕风捉影的谣言。
重要的是,一想到他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就会控制不住的难受。
他无疑是自私的,他的爸爸妈妈只能是他的爸爸妈妈,他的哥哥也只能是他的哥哥,不能是任何人的。
傍晚时分,直到靳斯随下班回来,靳斯扬才面色如常地带着咩咩下楼。
他能理解孟冬安和靳文华不想让他和靳斯随知道这件事情的心情,他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靳斯随处理公司的事情已经很忙了,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好,没必要让靳斯随跟着担心。
“下午没送爸爸妈妈去机场?”靳斯随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到沙发靠背上,问靳斯扬。
“我困。”靳斯扬说。看见靳斯随,又想起来昨晚喝醉撒酒疯的事情,他还是不好意思。
“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今晚睡前让李叔给你倒杯热牛奶,喝完早点睡。”靳斯随抿了口管家李叔端过来的茶,含笑道。
靳斯扬咬牙道:“你能不能回公司加班?”
“不能。”靳斯随起身,捞起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膀上,顺手在靳斯扬的小卷毛上揉了把,调笑他:“你哥我记忆力好、工作能力强,用不着加班。”
“靳斯随你烦死了。”靳斯扬看着靳斯随扬长而去的背影,怒道。他想打人,但现在的他已经打不过靳斯随了。
“遛完咩咩早点回来。”靳斯随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小臂搭在栏杆上,随便一站就跟男模似的,对楼下的靳斯扬说。
“你管我。”靳斯扬牵着咩咩愤怒离开。
烦死靳斯随了。
别墅区往来的人不是很多,靳斯扬牵着咩咩,心不在焉地四处乱转。
不知道柏陈深得多久才能调查清楚。
万一,万一他真的不是靳家的孩子,他该怎么办?
按照那封信所说,那个所谓被调换的孩子,这几年的日子并不好过。和他一样是北城二中的学生,对方却得借助助学金才能继续上学。
最好,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靳家的孩子,那个孩子的生活也没有真的如信中所说的艰难困苦。
这是最好的结果。
慢悠悠遛弯的咩咩遇到了它的好朋狗,突然扯着牵引绳飞奔向前,跑得飞起。
靳斯扬脑海里想着事情,手中的绳子猝不及防往前扯,他下意识抓紧绳子,被咩咩带着往前跑,一下子岔了气,脚步没跟上,整个人“砰”一声摔到了地上。
Omega的皮肤白,也更娇嫩,靳斯扬夏天还喜欢穿短裤,这么一摔,两个手肘和膝盖上都是伤。尤其是两个膝盖,水泥路上的碎石子都硌进肉里,血肉模糊,光是看着就疼。
“疼,你轻点。”靳斯扬看着靳斯随蹲在自己旁边给他处理伤口,疼得眉头紧紧皱着,忍不住跟人撒娇。
“你是笨吗?拽不住它不知道松手?”靳斯随没好气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他膝盖上留疤。
“我在想事情啊。”靳斯扬本就被下午那莫名其妙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刚才又摔一跤,这会儿还要被靳斯随训斥,顿时委屈又难过,抬腿就往靳斯随小腿上踹了一脚,“我又不知道它会突然跑那么快。”
靳斯随瞥了眼自己的西裤,不轻不重地在靳斯扬小腿上轻拍一下:“老实点。”
这一巴掌根本不重,连点声响都没听到,但靳斯扬瞬间就炸了。
“我都摔倒受伤了你还打我?靳斯随你这人真是讨厌死了。”从下午到现在,靳斯扬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却像个一点就燃的炮仗,对着靳斯随又踢又打,“不想上药就滚,谁求着你了?家里那么多阿姨,用得着你了?不要你给我上药,你走开你走开,靳斯随你讨厌死了。”
靳斯随把棉签和药酒放到靳斯扬碰不到的地方,单手钳制住他的两只手腕,另只手捏着他的脸:“安生会儿。”
“谁让你捏我脸了?”靳斯扬被他钳制着手臂,两条腿顾不上疼,使劲往靳斯随腿上踹,“靳斯随你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告诉爸爸妈妈你欺负我,放开我放开我。”
靳斯随拧着眉,被靳斯扬闹得没脾气,冷声呵斥他:“闹够了没有?”又扬声喊道:“李叔,过来给他上药。”
管家早在不远处等着,闻言连忙过来,笑眯眯地哄着靳斯扬:“小羊乖,再乱动膝盖上的伤口就裂得更很了,现在不处理好,到时候可是要留疤的。”
靳斯扬一听,登时冷静下来,巴巴地问:“真的会留疤吗?”他不喜欢身上留疤。
李叔拿着棉签和药酒给他处理伤口,说:“那可不,现在处理好了,到时候就不会留疤了。要是处理不好,肯定会留疤的。”
靳斯扬听完,连忙说:“那,那给伤口上多涂点药酒。”
靳斯随松开靳斯扬,瞥了眼从回来就老老实实趴在旁边不敢吭声的咩咩,对专门照顾咩咩的人说:“把它关起来,晚上不许吃饭。”
“不行。”靳斯扬立刻说:“咩咩是我的狗,不许听他的。”
靳斯随冷哼一声:“它是我掏钱买回来的,关起来。”
靳斯扬一愣,看着靳斯随上楼的背影,都没来得及说什么。
咩咩是靳斯随买的?
他问李叔:“咩咩真是我哥买的?”
李叔笑呵呵道:“嗯,大少爷没跟你提过吗?”
“没有。”靳斯扬小声说。
他以为咩咩是靳斯随的发小的奶奶家的邻居姐姐看他可爱,专门送给他的。
没想到是他哥付过钱的。
咩咩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乖乖跟着照顾它的人离开了。
靳斯扬看着咩咩耷拉下来的尾巴,咩咩都不高兴了,他也不高兴,靳斯随凭什么关他的狗?
付钱怎么了?他们家的钱都是他靳小羊的。
靳斯扬待李叔给他处理好膝盖上的伤,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把咩咩偷回自己房间了。
靳斯随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看着靳斯扬小心翼翼的偷狗行动,直接看笑了。
注1、注2:鉴定结果话术来源于互联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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