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乍响,汲轻尘从回忆里抽出神,摸索着掏出手机按掉铃声,另一只手则缓缓在心口按了按。
因着突然从梦里惊醒,他这会儿心跳有点快,连带着眼前像绽了烟花似的一阵一阵发昏。
一直缓了半个小时,汲轻尘才缓过劲,从床上爬起来。
他起床去洗漱,脑子里还是梦里的回忆。
当时因为被汲轻尘的情况吓唬到,徐之桥措手不及又被推下去。好在墙并不算高,不会受什么伤,他从地上爬起来,本能地抓着车钥匙就往外跑,不一会儿,就把汲轻尘要的药带回来了,还顺路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瓶水。
彼时汲轻尘由于病发,从墙头跌落下去,人已经昏昏沉沉。徐之桥跑回来没看见墙头有人,急忙翻墙回来,就看到倒在墙根下昏迷不醒的汲轻尘。
徐之桥扶着人,将药和水推进汲轻尘嘴里,像给猫喂药似地刮着他的喉咙。
片刻后,见汲轻尘有吞咽的动作,他这才松了口气。
一直这么等人醒来也不是办法,徐之桥本想将他带回宿舍,张嘴问了问,谁知汲轻尘迷迷糊糊还能听见,坚决拒绝,还强撑着想推开徐之桥自己待着。
徐之桥哪能放他一个人在这:“在这待着,明天肯定头疼脑热的,你不是生病了吗?要是再发个烧感个冒什么的不好吧?你们宿舍是不方便吗?”
汲轻尘仍旧试图将人推开,无奈刚发病没什么体力,药效也还没上来,只做了几个动作,冷风一吹就咳嗽起来。
徐之桥看他反应这么大,也没有办法,又问:“那去我的宿舍?”
汲轻尘依旧推他。
徐之桥解释道:“我宿舍舍友人都不错的,他们不会乱说。”
汲轻尘只在咳嗽的间隙,红着眼张牙舞爪地拒绝:“不要!”
“那你也不回宿舍,也不去别人宿舍,晚上你在哪过夜?这里?”徐之桥以往碰到试图夜不归宿的,顶多直接上报给老师,后面反正不归他管。
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个问题。
他看着汲轻尘脆弱无比的样子,莫名就激起了责任感:“那这样,你哪都不去的话,去活动室吧,正好我有那里的钥匙,而且大晚上的也不会有人在。”
这回,汲轻尘的推拒小了些。
“去不?”徐之桥问。
汲轻尘犹豫片刻,对徐之桥说:“背我过去,我没力气。”
徐之桥:“……”
很好,捡到个祖宗。
汲轻尘本以为徐之桥把人送去活动室就可以走了,结果人还赖在那不走。
他缓了片刻,药效上来也轻松了些,扭头见人没走,颇有些用完就扔的态度:“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给我删照片啊少爷。”徐之桥说,“而且这活动室的钥匙只有我有,我得保证活动室不被人破坏。”
汲轻尘听着不高兴:“你觉得我是来破坏这个活动室的?”
“没这意思,但怕你摸到什么给弄坏了。”徐之桥解释,“过段时间有演出,东西都摆这了呢,要是弄坏一个就得是我的责任了。”
汲轻尘眉头一挑,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是你邀请我来活动室,不是我自己要来的,而且就活动室这点东西,我全都买得下。”
徐之桥失笑:“是我的错,我措辞有误。是我邀请你来的,我只是尽到管理员的职责,在有人的情况下看守,我当然相信你买得下,那辆跑车足够证明。对了,要喝点温水吗?”
徐之桥询问汲轻尘的意见,人却已经走到饮水机旁边了。
汲轻尘不想喝,靠在靠椅上闭目:“不要。”
水却轻轻地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外面风那么大,你还是先喝两口暖暖身体,待会儿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摔伤什么的,活动室刚好有备跌打损伤的药。”
汲轻尘听着,后知后觉感觉到身上确实有点刺痛。
他睁开眼睛,本想找点话再怼回去,结果视线刚一清明,就看到一具上半身不着衣物的身体。
汲轻尘:“……”
他似乎忘了该怎么发音:“你……在做什么?”
“脱衣服,小少爷,你忘了你把我推下去了?”徐之桥转过身,背对着汲轻尘,“帮我看看,后背是不是有淤青?”
汲轻尘:“……”
徐之桥显然是有经常去健身,身体健壮带有薄肌,背面倒三角腰身曲线丝滑没入裤腰里,配合他那张帅气健朗的脸,完全可以满足青年才俊四个字。
汲轻尘不知道怎么的就莫名有种慌乱感,他扭过头,语气恼怒:“穿上!”
“不要。”徐之桥说,“我还没上药呢。”
汲轻尘更恼了:“这点小伤不会死。”
徐之桥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似地,当即道:“你说了小伤对吧?我被你弄伤了!”
汲轻尘:“……”
他脑袋转回来:“你想怎么样?”
徐之桥正面对着他,笑里带了点痞气:“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汲轻尘说,“那点伤再过会儿都能愈合了,我负责什么?”
“那你是不是把我推下去了?何况我还去给你拿了药回来。”徐之桥朝汲轻尘走过去,声音越来越近,“怎么说我都有个人情在吧?快点把我照片删了。”
汲轻尘思索片刻,嘟哝了句:“要不是你要记我名,我才不会把你推下去。”
何况围墙也不算高,他自己也摔了,身上还有伤呢……
汲轻尘想到这,又有些不高兴了,他掀起眼皮看向徐之桥:“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生病了,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把你照片删了。”
徐之桥听着奇怪:“生病而已,为什么不能说?”
汲轻尘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就是不行,你答应了我才会把你照片删了,否则免谈。”
“行行行。”徐之桥投降,随后拉来一旁的椅子坐下,然后掏出手机反手对着后背拍了两张,再根据照片上的位置,把药上了。
上完药,他还好心地问汲轻尘要不要上药,结果一扭头,才发现汲轻尘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
汲轻尘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提着行李箱离开酒店。
刚到公寓,林安就打电话过来,询问周六日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汲轻尘想到周末的事,拒绝了。
林安握着手机,给徐之桥挤眼睛,徐之桥快速在手机上打字,然后把页面给林安看。
林安照着念道:“哎呀家里有什么好待的,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不得出来透透气?我前两天遇到张橙橙了,你记得吧,咱大学一个宿舍的,好久没见要不要出来聚聚,顺便透透气也好。”
汲轻尘恍惚了一下,才勉强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他在活动室住过一夜之后,第二天就去催了流程,正好张橙橙有事去找导师,听说汲轻尘要在外面住,马上拉着林安提议全宿舍出去聚餐。
说是如果汲轻尘在外面租房子的话,那结果下来之前,就是他们最后的同舍时光了,不得赶紧聚餐纪念一下?
张橙橙是个乐天派小胖子,每天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吃,看汲轻尘很瘦弱,总会想办法投喂汲轻尘。
汲轻尘不太能拒绝这样热情的舍友,便说请客。
张橙橙马上问了大家的忌口,很快选出来一家餐厅。
之后虽然没有住在一个宿舍里,但每次在路上或者教室里遇到汲轻尘,张橙橙都会顺手投喂,或是面包或是酸奶,有什么投喂什么。
汲轻尘早上起床总会晕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清醒,也懒得吃早饭,遇到张橙橙的投喂才会碍着对方太热情接下来吃掉,也幸亏有他投喂,汲轻尘才不至于一大早因为低血糖晕过去。
汲轻尘在家里没感受过温暖,但整个大学时光还算快乐,舍友人都很热情,所以他们提出来的请求,汲轻尘很少会拒绝。
毕业后听说张橙橙回老家发展,林安和汲轻尘都是本地人,所以联系比较多,如今听说张橙橙来了,汲轻尘也推脱不了:“今天或者周末晚上,周末白天我有约。”
林安松了口气:“行行行,你人能来就行我,我们定位置,定好了发给你。”
林安挂掉电话,问徐之桥:“你这消完气了?想追回来了?”
徐之桥喝咖啡:“什么叫追回来?我又没同意分手。”
林安怎么说还是站舍友的:“他要是真对你没感情了,你就放手吧。”
“如果他真的对我没感情的话。”徐之桥说,“那我就重新创造感情。”
林安:“……”
林安脸色严肃了几分:“虽然你也是我好朋友,但是如果你要违法犯罪的话我是不允许的,你要向我保证,不越界不违法遵守道德不当阴湿男鬼纠缠不清,如果确定轻尘不喜欢你你也挽救不了的话,你一定要放手,不然我不会再帮你的忙了!”
徐之桥失笑。
他没办法告诉林安,他严重怀疑汲轻尘想分手的原因是身体问题,只不过徐之桥那天晚上错失了机会,再想看到报告显然是不可能的,他还不如想办法把汲轻尘捞去医院重新检查一遍。
怎么样才能把汲轻尘带去医院?
“我保证,如果他真的不爱我了,也没有办法挽回的话,我就彻底放手。”徐之桥口齿清晰声音有力,仿佛真的是在对天发誓,“如果他还爱我,我就不会放弃。”
挂掉电话,汲轻尘随手把手机放到一边,转而打开他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面没装多少东西,除了一部分衣物之外,数量最多的反而是他的检查报告。
厚厚一摞,是自从和徐之桥在一起后,被盯着做的每一份检查报告都保留下来了。
成海小区那间房子汲轻尘想着徐之桥应该会回去住,如果检测报告没拿走,哪天被徐之桥看到,那便坏了汲轻尘的计划。
如果只拿走问题比较大的那几本检测报告,以徐之桥那脑子,马上就会联想到是身体问题。
像这样全都拿走,徐之桥多半也会想到,但汲轻尘就可以反驳,他只是不想把报告留在那里。
只要不承认,徐之桥就没有办法。
说到徐之桥……
汲轻尘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柜子上的手机。
那天吵完架之后,徐之桥居然也没发消息过来。
不知道是接受了还是……
汲轻尘失神片刻,无奈一笑,明明是希望徐之桥不要再追问,但是内心却渴望着看到徐之桥的信息,他这算什么?
又当又立?
汲轻尘没怎么动,却还是感觉到了疲惫,他捏了捏鼻梁,突然察觉到腹腔一阵阵反涌而上的酸水,他这才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进食了。
冲进卫生间吐了顿,只吐出来一些水,汲轻尘漱口走出来,人像从水里刚捞起来一样,苍白的脸上泛着死气。
他缓缓走到柜子前,拿起手机正要打开外卖软件,又看到林安发来的消息,说是刚刚点餐去酒店,被告知汲轻尘已经退房了,询问汲轻尘吃过了没有。
汲轻尘:“……”
他本来想装不知道的,但还是装不下去:【告诉徐之桥,不要这样了。】
林安:“……”
林安扭头看徐之桥,一把将手机拍到桌子上:“我就说会被发现吧!”
徐之桥一点都不意外:“他要是没发现才奇怪。”
林安:“……”
林安:“那你想给他点饭你直接点嘛,反正都要被他发现的。”
“但是他不会吃。”徐之桥无语。
林安更无语了:“你点的那些健康又难吃的,他怎么吃得下去啊?年轻人就得吃麻辣烫火锅烧烤嘛!”
徐之桥刚要说汲轻尘吃不了,林安又补充:“他小少爷吃不下这些那也能吃什么高级牛排啊西餐啊什么蘑菇汤啊,战斧啊直接来一排,吃那些不好吃的怎么受得了啊,难怪你要被他嫌弃。”
徐之桥这下沉默了,但换上的是一束无奈没办法他不知情这是正常的目光。
林安:“……”
林安想到什么,小声问徐之桥:“是因为在下面的那方不能吃辛辣什么的要养护吗?”
徐之桥:“你在质疑我的技术?”
林安:“那没有那没有。”
顿了顿,林安又问:“那是不是因为你的技术……”
徐之桥一把按住林安命运的后脖颈:“首先,我要是技术不好,他早踹掉我了,其次,我的技术很好,包括拧脖子的技术。”
林安赶紧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们还是研究一下这短信怎么回吧!”
徐之桥这才松开手,看着林安摸着脖子缩到一边,他沉默几秒 ,开口:“不用回了。”
他让林安给汲轻尘点餐,不是来看汲轻尘拒绝的。
“那……还要点吗?”
“点。”
【给你点了最近的餐厅,二十分钟后送到。】
收到徐之桥依旧我行我素自作主张的短信,汲轻尘一时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明明决定好断了关系,可汲轻尘扪心自问,还是很喜欢被徐之桥放在心上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戒断反应,也或许是他根本放不下。
汲轻尘没再说什么,等听到门外传来动静,他还是下意识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本以为应该是外卖骑手,没想到碰见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穿着休闲,高挑的身材很有压迫感,面容俊朗,墨黑的头发下藏着一枚血红色的耳钉:“你好,我是张玑,住在你隔壁那栋房子,我刚住进去没多久,屋顶就漏水了,我梯子买了还在路上,想问你能不能借我个梯子,等我梯子送到了就还你。”
汲轻尘防备地打量着对方,浑身上下倒都是名牌,那枚血红色的耳钉汲轻尘之前在拍卖会上见过,本想拍下来送给徐之桥的,但被另一个人截拍了,没想到还能遇到。
怕汲轻尘不信,男人拿出手机,给汲轻尘看自己的户主证明。
汲轻尘信了,不过他没有让外人进他房子的习惯:“你等等,我搬过来。”
没等张玑说话,汲轻尘就关了房门。
他很久没有回来,再加上前两天刚让家政过来清理过,有些东西都变了位置。
他找了半天,才在楼梯三角洞里找到折叠楼梯。
梯子不算轻,汲轻尘费力搬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见张玑正在看他的外卖。
“不好意思,刚刚管家送过来的我就顺手接了,你的备注打得好多,是挑食还是身体不好?”张玑边说着边将外卖递过去。
汲轻尘没说话,接过外卖直接把门关上了。
张玑:“……”
张玑试探地敲了敲门,他刚刚明明看到汲轻尘搬了梯子过来,怎么就把门关上了?
但汲轻尘没有回应。
张玑等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让对方不高兴了,所以汲轻尘选择不借。
张玑无奈失笑,转身回到房子里,朋友问道:“怎么空手回来,梯子呢?”
“没借到,等买的梯子送过来吧。”
“梯子都不借啊?看来你这邻居不怎么友好啊。”朋友嘟哝两句,却见张玑一直看着过来的方向,“怎么?对方是个大美女还是大帅哥,把你魂勾那了,走到这了都没回来?”
“闭嘴。”张玑随手捞起沙发上的抱枕丢过去,朋友一把接住,嘻嘻哈哈地起身去拿饮料。
张玑下意识地摸摸耳钉,冲朋友道:“我要喝冰可乐。”
“喝尿!”朋友吐槽着,却还是给张玑拿了罐可乐丢过来。
张玑好笑地拉开拉环,噗嗤一声,可乐瞬间冒出来,直接扑了张玑一脸。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朋友当即笑得后仰。
张玑:“……”
神经。
张玑想着,捏着手里剩下的半罐可乐追着朋友满房间跑。
这边热闹着,倒显得汲轻尘那边冷冷清清。
不过汲轻尘倒没什么感觉。
他把外卖放到桌子上,又费力把梯子扛回去。
一来一回的,反倒给自己累够呛。
发癫。
汲轻尘给自己立下规矩,以后都不许干这破事了。
他洗好手坐在椅子上,拆开外卖包装,见到了熟悉的菜色。
汲轻尘能吃的不多,大部分外卖都不能入口,徐之桥也是挑了很久才挑到几家味道还可以,而且汲轻尘能吃的外卖。
再见到这些,他难免又想起了徐之桥。
“真是辛苦,以后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徐之桥。”
汲轻尘轻念着,夹起米饭往嘴里塞去。
吃过饭后,汲轻尘随手把东西放到一边,给自己定了个吃药的闹钟,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再清醒,外面天色都黑了,屋里没开灯,只有手机的呼吸灯在一闪一闪着。
“没响?”汲轻尘拿起手机一看,原来定成了计算器。
他无奈起身要去开灯,然而刚站起来就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他急忙压下腰,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则伸向桌面摸索着。
睡着前,他把药放在了桌子上,在哪?
汲轻尘难以呼吸,身体本能地抬高下巴,微弱的氧气进入鼻腔后迅速消弥,摸索的指尖好不容易碰到个什么,猛地抓上却发现是白天吃的外卖袋子。
药……药……
汲轻尘好似被沉在水里,无法吸入空气,支气管完全封闭,他甚至能感受到喉内的软肉层层交叠,堵住了他的唯一生路。
手背撞上桌角,明明应该很痛,可汲轻尘这会儿根本无暇关心,他艰难地回忆白天的时候桌子的布置,药放在右侧……所以外卖的另一边应该是药。
汲轻尘难以呼吸,像是被人紧紧掐着脖子,指尖开始发麻,他慌张地加大力气 。
这时,尾指好像碰到什么……像是一个盒子,他赶紧摸过去,却反倒因为力道过重,将东西扫到了地上。
听见药盒啪嗒落地的声音,汲轻尘整个人也跟着倒在地上。
冰凉的指尖好像失去了触觉,汲轻尘感受不到东西的存在,手指茫然地在地面摸索着,瞪大的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要死了吗?
汲轻尘张嘴呼吸,气管挤压出“呵……呵……”的声响,却是半点氧气都收纳不入。
四肢逐渐冰冷,仿佛是生命的倒计时。
在这极其静默的时候,汲轻尘好像听见自己汗水砸到地上的声音。
或许是汗水吧。
他浑身抖如筛糠,缺氧得太久,连心脏都密密地疼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办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本能还在往前爬,手指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摸索着。
要不行了……
汲轻尘低下头,身体痛苦地弓起,手撑不上力,整个人轰地撞上了桌子,又跌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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