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两的银子勉强够几人抵达京城，比但比起夏清宁两人来说，宋悦显然在这一趟旅途里吃了不少苦头。
等几人正式抵达京城后，夏清宁才终于舍得拿出一些钱来租了一间京外的院子。
“我们不是去京城吗？这里离城里少说还有十里路，我们不进城吗？”
夏清宁闻言转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是什么给你的勇气想在京城租房？”
宋悦闻言一哽，随后才将包袱放在了桌上。
“这里我也租的是合租……大杂院，里面是一间被木板隔开的两间，所以可能有点挤，不过好在我们提前出发，还没到大批举人进京赶考的时候所以还能租到相对便宜的房。”
夏清宁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
宋悦打量了下里间后看着江容恬十分自然的把行李放在夏清宁身边整理时心里就觉得不舒服，随即打量了下两人后忽然开口道。
“你们还没行过房事吧。”
江容恬闻言脸上顿时青白交加，嘴张张合合半响也没说出些什么，反倒是夏清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头也没回道。
“是我失忆了吗？我们三个什么时候都能熟到一个被窝里去了。”
夏清宁的话让宋悦也脸红了一瞬，随后才故作镇定道：“我觉得既然你们只是表面妻夫，如今我也已经知道了也就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了，不如分开也自在些。”
宋悦的话让两人都是一愣，不过片刻夏清宁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便瞧了瞧里间的屋子道：“也行，刚好里面那间大，也足够你们两个人住了。”
“妻主，我……”
只是江容恬还没说完宋悦便接话道：“这下分开住大家都方便。”
夏清宁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认真点头道：“的确。”
听夏清宁这样说，江容恬原本在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安顿好两人后，夏清宁起身拿着信出门去找许氏钱庄，只留下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你什么意思。”江容恬冷声道。
宋悦坐在床上叠着腿睨了一眼江容恬道：“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呢，这一路上你不时就要对她做些亲昵的举动，还有要出门那次，还说什么我害她，你不放过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江容恬皱眉，话还没出口宋悦忽然道：“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些呢？”
江容恬淡声道：“凭我是她盖了官府官印的正夫。”
闻言宋悦却笑了。
“所以呢？你对她究竟是喜欢还是利用？你怕她出事是真的怕她出事，还是怕自己没有了倚靠？”
“我……”
江容恬想反驳的话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一根簪子，那是夏清宁第一次做生意时做的第一根簪子。
此刻那根簪子正被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来。
“我喜欢，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在那夜我在县衙出事时我连自己都没护，我只护着它，我爱她，所以我觉得你不配，更不配对我讲那些话。”
江容恬沉默了片刻，就在宋悦以为他无话可说时，江容恬忽然开口道。
“所以呢？妻夫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说你喜欢她，但你却根本不了解她，对于她来说，利益的捆绑才更坚固，婚姻也是。”
宋悦一时间哑口，却听江容恬笑道：“况且你说你护着它，但那日我们是听到簪子落地的声音时才赶去救你的，那不是你故意发出的响动吗？人呐，别骗着骗着连自己都信了。”
……
另一边夏清宁终于打听到了许氏钱庄的位置，只是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门，夏清宁捏着自己手里单薄的信封时忽然有些怵了，只是一个管事的信她们真的会帮她吗？
好在钱庄气派里面的招待却十分的谦逊有礼，在听到她这样一个衣着平平的人要求见掌柜时只是笑着先招呼人坐了下来才通知人去询问。
夏清宁忐忑的喝了一盏茶后才终于有人出面叫她进去。
“这是崔管事的信。”
对面女人十分认真的接过信后读了一阵后才忽然开口道：“你现在是举人？”
夏清宁闻言有些惊讶对面人是如何知道的，但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女人一眼就看出了夏清宁的困惑，笑着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道：“老崔说你家中变故想我帮你，说你这人一看就不是池中物，虽然走时还只是秀娘子，但等我见到你时应当已经是举人了。”
夏清宁看着手上信里的内容心头一热，还没开口对面人却忽然往前凑近了些道：“你一个小账房能考上举人也的确是个人物。”
“承蒙您关照了。”
女人闻言略一挑眉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关照你了？”
夏清宁只是笑道：“早前我在您店里打工，要不是您人好招的管事热心，我怕是真要饿死在外面，如今想来一直都在蒙您照拂。”
女人却只是喝了口茶水道：“行了，我不吃你这一套，老崔帮你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如今我看在老崔的面子上，可以不要利息和抵押借你些钱，但帮忙，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见这人说话条理清晰夏清宁正襟危坐。
“我不会让你吃亏，我们谈个条件吧。”
女人听说眼前这个连城里房子都租不起的人要和自己谈条件时连眼皮都有点不屑抬起了。
“没……”
“不，你有。”
女人不耐烦的抬头后正见夏清宁看向自己目光灼灼。
“实话实说，我是在家乡得罪了人几乎算是逃来京城的。”
女人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皱起眉来。
“而且我得罪的人还是当地几乎能一手遮天的县令。”
“所以你是为了告诉我你有多蠢然后好拿捏吗？抱歉，我对蠢材没有任何兴趣。”
见人要走，夏清宁站起身道：“我是想告诉你，我有得罪权贵的勇气，就有反击她们的资本。”
“就凭你一个京城里随处可见的小举人？”
女人像是被她的天真逗笑了，忍不住道：“或许在你们那里，一个举人已经是附近不可多得的奇才，但这里是京城，你要知道，京城的举人多入牛毛，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比她们强？就因为你比她们会读书吗？”
“不，是我比她们更清楚自己的目标。”
夏清宁盯着对面人的眼睛道。
“我从不给自己设限，不过一个小地方的县令，比起被她收入麾下做爪牙，不如破釜沉舟。”
女人却忽然笑道：“年轻人心气高，却不务实。”
夏清宁也笑：“要是年轻时都不敢做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老了以后吗？况且掌柜你也并不大啊。”
看着眼前年纪轻轻的女人，夏清宁又继续道：“我如今已是举人，会试之后我就有极大的可能做官，虽然暂时还做不到京城但一个小地方还是很有可能的，到时你许氏钱庄也不会那么难以在异乡扎根。”
女人闻言思考了一阵后才瞥了一眼夏清宁：“官商勾结？”
夏清宁只轻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确保你们的钱庄不会被找麻烦，不会越界断我自己的前路。”
“我花一段时间也能解决，况且谁知道你去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要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开的哪门子钱庄。”
夏清宁道：“但我有个让许氏钱庄成为长宁国第一的钱庄。”
“大话谁不会说。”
夏清宁这次却只是盯着对面人的眼睛道：“你的母辈若是不敢赌的话还会有这么大的家业吗？”
见女人有些动容后夏清宁才道：“更何况我的赌注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大，跟您这家大业大的比起来，顶多算是玩玩。”
终于女人还是坐了下来松口道：“可以是可以，但你想要什么？”
夏清宁抬手指了指女人道：“你的助力。”
回到家后看到屋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夏清宁这才笑着将百万关在了门外。
“妻主怎么样？”
见两人都凑上来夏清宁只是笑着打开了提着的油纸包。
“快吃吧。”
三人吃着油纸包里的烤鸡，夏清宁才终于开口道：“同意了，但算来算去像是签了卖身契一样，心里总觉得亏得慌，有种风把钱刮走却追不到的无力感。”
“钱怎么被风吹走？”
夏清宁看着宋悦一脸的求知欲忍不住叹气道：“银票，银票总行了吧。”
之后的日子里，夏清宁总是坐在屋里温习，即便是应试教育多年的她，在看到这些大篇的策论时，夏清宁还是表示压力巨大，即便用了遗忘曲线之类的记忆方法也还是很难真的去完整的将全部都背下来。
不过对此夏清宁却有个自己的小发现。
在她看了这么多本书后她隐隐觉得，即便这里的世界还是崇尚儒学思想，但她们这位篡位登基的陛下似乎更推崇法家思想。
像是夏清宁在看到这位陛下出的一些诗词后总觉得，比起众人推崇的“仁者爱人”，这位更信“人主之患在于信人。”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真正大众认同的，融汇贯通的运用起来，毕竟即便是会试这些卷子也不是皇帝去批改，保险起见还是稳妥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