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府中，男人正躺在床上，面上浮起一层薄汗，看上去想呼叫却又叫不出声，濒临死亡的窒息感笼罩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好在男人身边有不少人伺候，见床上人被梦魇住之后立刻便轻声将人唤醒了。
“救……”
同样沙哑的嗓音，但不同的是，这边四下准备着的东西要比夏清宁那边准备的可精致太多了。
润喉的茶水、米粥、药碗……在男人刚一睁眼的瞬间就都围了上来。
男人登时脸上一热，周围人这才意识到什么又慌忙退开。
“母亲……”
小厮闻言立刻道：“回公子，大人先前出门了，想来就快回来了，我叫人去问问看？”
男人却只是微微摇头小声道：“母亲有正事要忙，不要打扰母亲了。”
“孩子找娘算什么打扰。”
话落女人便走了进来。
看着周围伺候的人，只挥了挥手道：“都出去。”
母子两人四目相对，半响还是章岚先败下阵来。
“那人已经有家室了。”
男人闻言眸色立刻暗淡下来。
见自家儿子神情落寞，章岚心里顿时一酸，轻声宽慰起来：“放心，只要是我家素儿喜欢的母亲定然都帮你寻来。”
章素月却是摇了摇头温和一笑。
“人不是物件，我不想用权势压人。”
章岚张了张嘴，看着儿子单纯的模样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咽下了后半段话。
……
自那日之后夏清宁身边就没安宁过，日日都有人不是拜访就是送礼，夏清宁不胜其扰但偏偏又不能明着拒绝将人都得罪干净，于是也只能每天天不亮就躲去许府，众人知道后自然也就不再去府上纠缠，只是有时去早了许明轩还连眼睛都没睁开，夏清宁已经十分娴熟的吃上早饭了。
只是这一次她却没那么好运了，刚踏进前厅夏清宁就觉得不对劲，刚想溜却被屏风后的人逮了个正着。
“夏小姐这是要去哪？”
夏清宁只能闻声往屏风后走去。
“章大人。”
章岚点点头示意夏清宁起身后才道：“原本是来找明轩吃饭的，真没想到能碰到夏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
夏清宁连连笑着应是。
等到几人都落座时，章岚却叫住夏清宁将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于是原本一顿简单的早饭顿时变成一场私人集会。
夏清宁和许明轩两人面对面坐着，裤子上像是扎了鱼刺进去，明明能感觉到痛却又找不到，拔不了。
“你们也别太紧张，我就是来蹭个饭的，不过你们两个小辈不用上朝还能如此勤奋实属难得。”
章岚话里提到的虽然是两个人，但视线却始终停留在夏清宁一个人身上。
夏清宁只能实话实说道：“其实也是起不来的，只是这家里如今的确有些待不下去。”
章岚深表理解的点点头后道：“总躲着总归不是回事。”
夏清宁有些摸不准对面人的走向，只是笑着打着含混道：“还好，还好。”
章岚摇了摇头道：“若是你在京中有助力，这种小事根本困扰不了你。”
夏清宁只是笑笑没有吱声。
“对了，最近会试名单好像要下来了。”
忽然的话题转变让两人纷纷愣住，半响许明轩才道：“好像是，往年也都是新年前放榜，好叫众考官过个好年。”
夏清宁却是默默腹诽。
【考不好的就不配过年了？】
【规则是上位者制定的，作为下位者还是可能永远做不了上位者的下位者，世界对他们就只有这个态度。】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夏清宁忍不住道。
【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了解人性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小夏，你要知道，在京城这种地方你若是什么都依仗都没有，怕是要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夏清宁却只是缓缓起身施礼道：“晚辈谢大人教诲，但我这人实在做不出抛弃糟糠夫郎另娶的打算。”
章岚见眼前人软硬不吃一时间也有些恼火，起身眯了眯眼从鼻子里喷出气来大踏步的离开了。
见人走远后夏清宁才终于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伸手端起凉下来的粥喝了起来。
“叫人再去热热吧。”
夏清宁却是摇摇头表示没必要。
踌躇半响，许明轩还是道：“其实章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章公子也并不是什么容不下人的人，到时你……”
“许姐姐我吃饱了，多谢款待，我先回去睡回笼觉了。”
夏清宁说着便起身要走，许明轩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让人心里不舒服了，也只能应声叫人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夏清宁照例在摊子上买了早饭，只是回去的路上却又和系统碎碎念起来。
【魅力太大总让人觉得烦恼。】
【宿主是运气太好。】
夏清宁闻言倒也不反驳，只是继续道。
【只可惜世上没有免费的晚餐，要说没代价我是不信的。】
【宿主刚才吃了一顿免费的早餐，】
……
【再说只见过一次的男人要怎么结婚。】
【江容恬宿主也只见过四回。】
……
只见过四回的江容恬在夏清宁进门之前就已经早早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好了。
看着夏清宁提着的早餐，江容恬赶忙上去接了过来，热乎乎的早饭在这种天气里，足以证明带它回来的人有多用心。
江容恬心里一暖，拿着包子的手此刻温暖着四肢百骸，仿佛置身一捧温水中。
只是……
江容恬犹豫再三还是道。
“妻主，宋公子的信。”
夏清宁闻言捏着杯子的手一顿，随即转了转道。
“说了什么？”
江容恬也明显愣了一下。
夏清宁无奈只能接过那封轻薄的信件缓缓展开。
“对不起。”
通篇只有这三个字，整张纸像是有人练字时练废的纸，但字迹工整的又像是几百张里独独挑出的这一份最能代表写信时人的心境。
夏清宁无奈摇了摇头没再做声。
“妻主，你们……”
夏清宁妥帖的将纸张收回信封里，笑道：“有点分歧。”
江容恬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点点头去咬了手里的包子。
今天的包子里的肉馅吃上去格外的新鲜。
连日来的疲惫让夏清宁终于有时间放松一下，除了每天去看看许家钱庄的收支情况外，余下来的时间则更多的是待在家里看些闲书。
只是夏清宁这边想清静，章家却是不同意，见一连几天都堵不住人后，章岚干脆在家办了聚会，邀请的人不多，夏清宁正是其中之一。
看到拜帖后的夏清宁忍不住轻叹了口气，见推脱不过干脆带了江容恬一起出席了聚会。
对于这个年轻人十分不识好歹的做派，章岚不免有些不满，只是想起自家儿子当时提起眼前人的样子时，终归还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宴会上依旧是男女分席，章素月本身也没什么男性朋友，忽然想起那日被叫来的叶小公子后才兴高采烈的让章岚也将人一并请过来。
章岚为此倒是有些欣慰，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到底还是又请了几个其他家的公子，当然作为宋悦的两位哥哥自然也就在邀请行列了。
看着宴会上几乎集齐了她在京城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所有人时，夏清宁终于沉默了。
章家也和前一家一样只在中间隔了薄薄一层纱，但不同的是，章家的比起轻柔飞舞的纱帘，放置在众人中间的实则是个十分透光的纱制屏风，对面的人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见对面三人投来的眼神，夏清宁只是端着酒杯连个眼神都没瞧过去，只有在余光瞥见上首人审视的目光时，才冲着屏风后的江容恬莞尔一笑。
饭后章岚约夏清宁去走走，只是半天不见人影却在花园里见到了一样像在等人的章素月，两人见到彼此时都是一愣，随后才终于反应过来。
为了这位小公子的声誉，夏清宁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刚要走却被一声不算响亮的声音叫住了。
“夏小姐……请留步。”
后面几句又是十分的轻柔小心，以至于前面的几个字更像是鼓足了勇气喊出来的一样。
夏清宁只能站住回过头去。
“多谢您那天救了我。”
夏清宁却是无奈道：“我真认错人了。”
章素月却是执拗道：“不论你是否认错，你救了我这是事实。”
夏清宁只能继续道：“这是事实，但是章大人让我做的事恕我没办法做到。”
章素月闻言却是愣了下，随后脸颊上才腾起一阵爆红。
夏清宁见状又立刻道：“我不是说章公子不好，只是我的确家中已有夫郎，我……”
顿了顿夏清宁忽然道：“章公子家养马吗？”
章素月虽然不懂夏清宁想说什么，但还是乖巧的点头。
“那想来公子应该见过它们吃过一些短短的碎料。”
章素月继续点点头。
夏清宁这才又继续道：“当时他嫁给我时，我和他就是吃这种东西一步步走下来的，如今若我为了功名利禄抛弃他，我想像章公子这样嫉恶如仇的人应当是不愿再嫁我了。”
章素月刚要出声，周围便传来一阵叫骂声。
夏清宁走上前从缝隙里认出了那人。
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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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早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