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
许明轩笑道：“猜对了，章姨把当时在场的孩子除了我和报信的那个，其余的各家都找了证据全家流放了。”
“嘶。”夏清宁倒吸了口凉气。
有些感慨道：“确实是爱子如命。”
“可不是吗？那日压倒章小公子的，那罪证都够抄家了，当时朝野上下都怀疑那证据是章姨伪造的，偏偏还各个都找不出证据来。”
夏清宁点头道：“那么多人连政敌都找不出证据来，只能说明其中的事少说有八成都是真的。”
许明轩点点头道：“可不是，要不是章姨是为儿子出头的，咱们陛下早把那一家子枭首示众了。”
“为儿子出头怎么了？”
夏清宁奇怪道。
“你忘了我说过咱们陛下厌恶男人了吗？朝野上下都知道章姨是为了儿子，陛下就更不满了，说什么都只是判了流放，硬保了那一家子人的命。”
夏清宁只是沉思着没出声。
半响才换了个话题道：“你管章大人叫章姨，怎么叫人家章小公子？”
一说到这个许明轩才终于带着些愤懑道：“我本来是叫素月弟弟的，但章姨说我油腔滑调，看上去就一肚子花花肠子，不许我这样叫。”
夏清宁愣了下，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窗外的风声呼应着夏清宁的笑声，在傍晚的黄昏里总显得有些寂寞。
“所以这次的榜我不信章家没从中动手脚。”
夏清宁却仍旧笑容不变道：“那怎么办，蹲守在章大人下朝后的必经之路上敲她闷棍？”
“她上下朝都是马车出行，随从常伴，怎么可能能打得到她。”
夏清宁十分配合的叹了口气道：“那就没办法了。”
看着身边两人纷纷不解的看向自己，夏清宁才终于正色道；“这世上必须要做的不是报仇，而是好好生活。”
半响见两人都是一脸煞有其事的点着头，夏清宁才又摊手道：“谁让我们拳头没人家硬呢，不然的话，哼哼。”
见两人都在笑，夏清宁这才又轻笑起来。
送走许明轩后，夏清宁又坐在屋里开始看书。
过去在她的人生走进绝境时，她总会看些什么，不论是杂书还是其他什么名著，她希望自己能从中获取些力量，或是窥见什么足以让自己翻身的天机。
只是天机并不那么容易获取，人也并不都是那么容易开窍。
……
直到她翻书的速度甚至还没有门外打更人的敲锣声来的频繁时，夏清宁到底还是认输般的将书放下捏了捏眉心。
先前说的有多慷慨激昂，此刻的她就有多一筹莫展。
还是当成功学讲师更适合她，夏清宁苦笑着想。
比起名次，她现在更怕一件事，就是科举后的分配官身，毕竟这里面的水那是足够淹死她几百回的程度。
不过到底还是被许明轩说准了，章岚这人爱子如命且睚眦必报，年关将近时皇帝和所有官员集体通过了众考生所要任职的职位和地区。
夏清宁毫无疑问的分去了最穷苦的边境小县城做了个小官，训导。
夏清宁第一次听到这官职的时候也是一愣，忍不住在心中疑惑道。
【训导？做什么的？训狗？】
【训导，也称副学官，在县衙中掌管教育，选举生员的一种官职，九品。】
夏清宁却是不解道：“这官职应该是章家做了手脚的，可既然做手脚又怎么让我坐这种眼看十分积攒人脉的官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宿主是觉得在一个饭都吃不起的贫瘠县城，会有一群人什么都不干就热衷于考科举吗？】
夏清宁沉默了，她听出了系统的反讽，但也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即将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未来堪忧啊……
对于夏清宁在这里为数不多认识的几个人，连章素月都写信表示了自己的担心，对此夏清宁和江容恬只能先将要叹的气叹干净了，确保没有将怨念装进信封里后才烙了章上去。
京城难得做了件有人性的事，让众人可以年关之后再上任，不过对此却并不是所有人都买账，有的人当即表示愿意马上上任，拿着任命文书不等人下令就已经派人送了书信准备将一家老小都接去任命地了。
许明轩知道后直皱眉，看着在一旁根本没有准备年前走的夏清宁忍不住感慨道：“还是你坐得住。”
夏清宁扔了颗栗子在嘴里，嚼了嚼感受着唇齿间的香气弥漫，忍不住弯了下唇。
“我这不是坐得住，我是恨不得屁股生根扎在这里，总好过去那边天寒地冻的受灾。”
许明轩愣了下才点了点头，随后还是道：“那也不至于如此着急的拖家带口的弄了那么大一帮人吧。”
夏清宁又是摇头道：“这就是许姐姐不懂了，俗话说，富贵不见旧人，如锦衣夜行，不带那么多人怎么凸显自己的官身？”
听着夏清宁的歪理，许明轩忍不住笑出声来。
……
京城的新年要比别处热闹多了，连最黑的小巷子里也被暖黄的灯照耀着带着些难得的暖意，夏清宁就这样带着江容恬穿梭在人群里，人群熙攘，而他们即便自始至终没有牵手，但却并没有一刻被挤散过。
灯会，表演，猜谜，他们没有亲密的举动却又像是一体一般，十分自然的问向身边人时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答复。
不过比起他们两个，街上却出现了另一对儿意想不到的人。
宋悦和章素月。
在四人两两对望间，还是夏清宁开口打破了沉默。
“干站着挡路怕是要被人骂了，走走吧。”
几人闻言看向周围人不善的目光，都十分无所谓的挪动步子，只有章素月满脸通红，看向众人时更是不怎么敢抬头了。
宋悦余光瞥见后抬手拍了下章素月的脊梁。
“做什么又这样。”
章素月闻言这才小声道：“刚刚我们挡到他们，他们不会记恨上我了吧。”
宋悦忍不住深叹了一口气，还是夏清宁笑道：“你们刚来的时候走在你旁边的陌生人长什么样？”
章素月愣了下才老实道：“不记得了。”
夏清宁摊手道：“这不就好了，别总在脑子里自己脑补旁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当时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别想太多，再说就像是那人一辈子都记住你了又能怎么样，那是他的荣幸。”
章素月只是点点头。
这下零食变成了四份，等看到远处约好的许明轩时才无奈的笑了笑。
“你们这儿快比我家里都热闹了。”
话落才又看向一旁的章素月先拜了年后才道：“章姨怎么没叫你带些人出来？”
章素月腼腆的笑着拜了年后才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行人。
许明轩这才感慨的点了点头。
人潮拥挤几人不得不分成几对再跟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
只是这样之后许明轩自然是和夏清宁并肩而立，宋悦和章素月也关系更好些所以两人自然而然的站在一起，唯独江容恬站在中间显得像个局外人。
但江容恬就像是没觉察到一样，只是安静的跟在夏清宁身后。
“江哥哥，你……”
章素月鼓起勇气刚出声，就见江容恬被最前面的人牵着手拽到了身边。
夏清宁动作自然的将人牵着，头还朝着许明轩的方向，像是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时不时笑笑。
等到两人说话的间隙，夏清宁才松开了那只有些冰凉的手扭头道：“跟好。”
之后一路上身后的两人都是沉默的。
除了夏清宁和江容恬两人，剩下几人都是有家人在家等着的，于是在逛完街后，几人便笑着告别了，不过其中有几分笑意就不得而知了。
“冷不冷？回家吗？”
夏清宁扭头去看江容恬，江容恬在周围灯火的映照下衬得更加俊美，他没有宋悦那般惊艳绝伦，也不像章素月那样长相清冷，他的长相更偏温和，没什么攻击性，只有带着对陌生人疏离的感觉时才会显得有些冷淡的俊逸。
夏清宁一时间看的有些移不开眼，半响才回过神来。
果然，不能灯下看美人。
不过该说不说，她原本是以为在女尊世界里男人都该以阴柔为美，以为会被辣眼睛，却没成想这边的审美居然和她本世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除了坚决反对男人获得的力量外，漂亮的脸仍旧是大众认同的那些长相。
见江容恬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夏清宁才又轻咳了下：“抱歉，我走神了。”
江容恬这才又道：“不冷，都听妻主的。”
夏清宁四下看了看，在周围买了些小的烟花又买了些吃的东西，两人一人拎了一些后才又慢悠悠的逛回了家。
家里黑漆漆的，直到夏清宁回去后才点了火烛，没办法，除夕要开灯的习惯从她背上一身外债时就已经为了省那一点微乎其微的电费借了很多年了。
其实她来这个世界算起来已经接近三年了，但这次是她三年来过得最好的一个新年，即便这之后她又要启程去一个新的未知的地方开始生活。
看着不远处的江容恬期待的看着她手里的烟花，夏清宁忍不住笑弯了眼。
“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