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了,你多大啦?”沈诀趴在他背上问。
“十岁。”张砚回答。
“哦!我今年六岁!你比我大四岁诶!”
“嗯。”
张砚背着他转了个弯,说道:“快到了。”
“哦!”
他们停在了一面有些破败的屋子前。
老旧的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院里满是荒芜,这确实是间废弃的院子。
张砚继续背着沈诀走进屋子,里面只有很简陋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小方柜,窗纸也有些破败。
但是床上竟有些起伏。
沈诀拍了拍张砚,指指那边。
张砚也惊了一下。
他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人!”
……
没人回话。
沈诀问了一声:“有人吗?”
张砚把沈诀放下来,慢慢靠近了床边。
“好臭!”
根本不用掀开看,这个人死了。因为尸水从被子里洇了出来,已经干涸了。
一掀被子,果不其然,一具枯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被发现。
张砚舒了口气,这个时候,活人远比死人可怕。
沈诀双手合十拜了拜:“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惊扰,还望你不要见怪。”
他们暂时没办法处理,只能先住在柴房里。
张砚让沈诀在稻草堆上坐着,他说自己先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瓶小药膏。
“你去做什么了?”
“药膏。”张砚蹲下来,在手心搓了一点往沈诀肿起来的脚踝处轻轻揉着。
“疼吗?”
“还行。”沈诀如实回答,然后嘿嘿笑道:“你好好呀!”
“嗯?”
“你人好好!”沈诀道:“是出去给我买药膏了吗?”
“不是。”张砚道:“没钱去哪买药膏。”
沈诀疑惑道:“那是哪里来的?”
张砚道:“别管了。”
过了几天,待沈诀脚不肿了之后,两人就把屋子里的人埋了起来,两人就打算在这里住了下来了。
白天各自出去,晚上再都回来。
沈诀经常找不到吃的,但是张砚反而总是能找到吃的,还都是很干净的食物,沈诀很疑惑,问张砚但是张砚也不说。
这一天,沈诀照常出去,竟然在路边发现了抱着腿哭的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
现下已经深秋了,冷得不行,虽然自己衣服穿得极薄,但是看这孩子穿得倒还可以,但也是脏脏的。
“你怎么了?”沈诀问道。
“呜呜呜。”那孩子哭道:“我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啊?”沈诀道:“那你怎么办?要不要再和家里人说一下?”
那孩子连忙道:“不不!回不去了!你……你是,乞丐吗?”
沈诀道:“唔——算是吧。”
那孩子“哦”了一声,没说话。
沈诀看对方也稳定下来了,于是便道:“那我回去了。”
那孩子仰起头道:“回哪里?你还有家吗?”
沈诀道:“也不算吧。”
那孩子恳切道:“那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
沈诀想了一下:“唔,你要是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那就和我们一起吧。”
那孩子开心道:“好啊好啊!可是你说‘你们’?是还有其他人?”
沈诀道:“还有一个!他比我年纪大一些!哦对了,你今年几岁了?”
那孩子道:“我五岁了。”
沈诀道:“哦!那你比我小一岁!我六岁了。”
沈诀看着这个孩子脸圆圆的,快要和自己一样高了,还有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有些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
回去的路上,沈诀问道。
那孩子回道:“我叫文颂。”
沈诀问道:“哪两个字呀。”
那孩子道:“你还认字吗?”
沈诀道:“认识一点点。”
那孩子道:“哦!‘文’是文字的‘文’,‘颂’是《风》《雅》《颂》的‘颂’!”
沈诀道:“风雅颂?啊!我知道了!”
那孩子惊讶道:“你还知道这个?”
沈诀道:“只是听过而已啦!”
文颂嘻嘻笑道:“其实我也是听说的。”
沈诀道:“嗯?你也是听说的那你怎么是知道这个字的?”
文颂道:“唔,其实我的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我觉得这个字好听!”
沈诀赞叹道:“哇!你自己起的名,好好啊!”
文颂道:“那你的名字呢?”
沈诀道:“我的名字是我爷爷给我起的!”
文颂道:“哇!你爷爷呢?”
沈诀一下子落寞下来:“我爷爷去世了。”
文颂道:“哦。那你家里没有人了吗?”
沈诀道:“没有了。”
文颂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有家人。”
沈诀有些惊讶:“你不是说被你家人赶出来了吗?”
文颂道:“……其实我是从花楼里长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谁。今天妈妈把我赶出来了……”
沈诀疑惑道:“妈妈?”
文颂道:“就是花楼里的老鸨!”
沈诀还是不明白,但还是安慰他:“没事的!其实我也不知道父母。”
文颂道:“那你爷爷是怎么回事?”
沈诀道:“是我爷爷捡的我!”
文颂“哦”了一声。
眼看到了住的地方。沈诀让他走自己后面,自己先进去说一声。
文颂应了声好。
沈诀推门而入。
张砚听到声音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沈诀“唔”了一声,没说话。
张砚就知道不对,问道:“怎么回事?”
沈诀把文颂拉进来。张砚看到小乞丐拉了个小乞丐进来,沉默了。
“干什么?咱们要组个丐帮吗?”
沈诀道:“嗯……也可以啊!”
文颂在后边嘿嘿一声。
张砚没说话,转头就往里走。
沈诀在后面拉着文颂边走便道:“他叫文颂!”
张砚“哦”了一声。
然后又跟文颂说:“这是张砚!‘砚’是砚台的‘砚’!”
文颂道:“哦!我好像见过你诶!”
沈诀疑惑问道:“嗯?你们两个见过?”
文颂瞥了一眼:“对啊!就是在花楼……”
张砚回头看了他一眼。
文颂撇开眼,不说话了。
沈诀倒是疑惑了,但是还没等问,文颂的肚子就咕噜了起来。
“我饿了。”文颂小声嘟囔。
沈诀怀里还揣着三个包子,是带回来要和张砚一起吃的,但是拿出了一个给了文颂,然后把剩下的两个给了张砚。
张砚问道:“你吃了吗?”
沈诀道:“吃了。”
张砚道:“撒谎。”
沈诀道:“你怎么知道。”
张砚没回答,而是道:“你吃吧,我吃过了。”
沈诀“哦”了一声,就开始吃了。
最后文颂吃了两个,沈诀只吃了一个。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只不过从前沈诀和张砚分开出门,现在变成了张砚单独出门,沈诀和文颂一起出去。
冬天了,冷得不行。
三人都穿的破破烂烂,感觉要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文颂最先病了,一摸额头烫到不行。
文颂烧得说胡话:“我们要住大房子……不冷……”
沈诀纠结再三,把自己的那块玉佩掏出来了。
张砚看到后有些震惊,他问沈诀这东西哪来的?
沈诀道:“这是我爷爷给我的。”
张砚拿在手里看了看。
沈诀道:“这个能卖掉吧?换点钱,给文颂看病。”
张砚比沈诀懂点,感觉这块玉佩很好,能值很多钱,或许这个冬天能熬过去了。
他应道:“嗯。但是这是你爷爷给你的东西你真的要卖掉吗?”
沈诀郑重点点头,感觉留着也没用了,人都快死了。
张砚应了,然后出去找看看能不能当掉了。
待他走后,沈诀看了看文颂,也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结果在路上又遇到了狗,这群狗好像是换了一批,看到沈诀竟然来追他,他就拿了弹弓瞄准。
冻得稳不住手,也捏不住石头。
但还是打跑了几只。
旁边一辆马车驶过。
“将军。你看那个孩子!”
坐在马车里的一个人刚好撩开车帘看外面景象,就看到了沈诀打狗的样子。
“怎么了?”那位将军随后看过去。
“有点魄力啊!”那人道。
将军看了一会儿赞同点头,但不知为何就是移不开视线,一直盯着那个孩子的身影直至看不到了。
旁边那人道:“将军,我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像大公子呢!”说完他就沉默了,因为大公子去世了。
将军道:“无妨。问问那个孩子去。”
旁边那人问道:“要把他收入府里?”
将军道:“你看着办。”
那人笑道:“好!在下明白!”
说完便让车夫掉头。
将军疑惑地“嗯?”了一声。
那人笑道:“您也看看嘛!”
将军“嘁”了一声,道:“你就不愿走那几步。”
那人哈哈笑道:“知我者莫将军也!”
沈诀看着一辆马车正缓缓向自己驶来,他往后撤了撤,没想到这辆马车在自己面前停下了。
一只手掀起了车帘,一个头冠露了出来,这人问道:“你为何穿着如此单薄?”
沈诀仰头看着他仅仅看到了半张脸,然后他靠后一点,看到了这个人的全部面貌:一个面容姣好的人。有点文人气。
沈诀回:“没厚衣服穿。”
这人又问:“你的家人呢?”
沈诀回:“没有家人了。”
这人道:“你方才拿弹弓打狗我看到了,好厉害啊!”
沈诀“嗯”了一声,“有事吗?”
这人道:“你现在在哪里住?”
沈诀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人又问道:“吃饭了吗?”
沈诀摇摇头。
这人扬眉一笑:“想不想不用再挨饿,不用再受冻?”
沈诀点点头:“要怎么做?”
[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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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入木原后所见所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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