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她的天菜老爹！

齐素素无奈撇嘴，但看着背后一脸清澈的姜启，还是决定先长话短说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实证明：人多力量大，姜启的黄金商业头脑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也能发挥出超出常人的智慧。

“宝宝，我觉得，咱爸这种办法容易弄巧成拙。”他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

齐山本来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刚刚才燃起来的信心被这句话浇灭。

“阿启，为什么这么说？”

姜启把毛巾递还给齐素素示意她上楼吹干，而后从容靠进沙发：“爸，我来替你分析分析啊。首先，你不清楚月亮阿姨记不记得你，没错吧？”

“对对对，没错。”齐山点头。

“其次，就算月亮阿姨记得你了，你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跟你再续前缘，没错吧？”

“对对对，没错。”

“最后，就算月亮阿姨记得你，也愿意跟你再续前缘，你也不能保证事情的发展都按照你的预设轨迹来，没错吧？”

“对对对，没错。”

“所以你只能先接近她，但是在你看来接近阿姨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她的客户？”

“对对对，没错！”齐山再次点头。

“但是爸，你忽略了一个问题——成为她的客户这件事风险太大。”

齐山不解：“风险？这有什么风险？”

“爸，你想啊。

阿姨是做什么的？红娘啊。她的日常工作就是不停地和你们这些差不多年纪的叔叔阿姨们打交道，你要是只是她的一个客户，阿姨得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你？”

年轻人的脑子就是转得快，齐山觉得非常有道理。

“那我这该怎么回？”他把“烫手的山芋”递给姜启。

姜启气定神闲敲出一行字：【周末可以，具体时间听你安排。】

毫不犹豫点了发送。

“诶诶，你不是说不能只做客户？”齐山有些慌乱，怎么和刚刚说好的不太一样。

这时候齐素素也吹完头发下楼，很自然地在姜启身边坐下：“哎呀爸，做客户有风险，但你在这高手如云的商场上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一句话叫：风浪越大鱼越贵。”

“没错，事已至此，以身入局是个不错的选择。”姜启跟在后面附和。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沉浸在对自己聪明才智的欣赏中，明明在场的有三个人，却只有齐山一个人心里充满了忐忑。

那边刚洗完澡回来的苏见月见自己发出的消息得到了回复有些惊讶，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她可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这么优质的客户背后肯定隐藏着更多的优质资源，只要拿下他，以后的辉煌还不是唾手可得？

【没问题，暂定周六上午十一点吧，地点我明天发给你。】

周末向来是苏见月忙的时候，尤其是这周还有小马的事。为了留足时间她只能和对方约年轻人普遍“瞧不上”的周六上午。

【好，等你消息！】

明明是好消息，放下手机后齐山还是陷入了新一轮的不安。

*

当初他和苏见月在一起也算是一见钟情：

一个经管系才子一个中文系才女，本来分属于两个不同校区的专业，因为那年新校区的投入使用一起被划到了远离世间纷扰的郊区。新校区除了距离市区远没有其他毛病，但就这一个缺点令所有被迫远离市中心的“可怜虫”苦不堪言。

好在学校为了方便大家在小区之间来回上课和参加活动特地开设了校内专线巴士，他们就是在这辆巴士上认识的。

都说雨天最适合谈情说爱，苏见月虽然是个听上去就很有浪漫细胞的中文系女生，却也只觉得雨天碍事。所以在室友拉着她坐上校内专线小巴士跨越大半个城去参加不得不出席的某社团活动的时候她全程冷脸、双手环胸，自顾自戴着耳机盯着不停从玻璃窗上滑落的雨，和车上热闹交谈的其他人完全两个世界。

齐山不同，他从小就拜读古今中外的各种名著、诗集，只是知道要下雨脑海里就马上浮现出了自己泡杯咖啡然后坐在封闭阳台品诗作画的场景，他说自己是“极致的浪漫主义青年”。

因而在看到一个板着脸靠窗坐的女生的时候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熊熊燃烧的浪漫之魂，咔擦一声用自己小胶卷相机留下了这个画面，但他忘了关声音。由于离得近，苏见月就算戴着仅作为装饰物的耳机也听得分明，趁他低头查看作品的时候微微侧身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嗯？怎么还有点小帅？

要不怎么说该来的缘分挡也挡不住呢？到了地方才发现他们要去参加的社团活动是同一个，其实活动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出席人数，简而言之就是：他们都是被拉来凑人数的。

中国有句古话叫：来都来了。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大家不约而同的决定留下来逛逛，毕竟下一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然后又在傍晚时分默契地坐上了最后一班回新校区的车。

雨下午就停了，没了乌云，整个城市都显得明媚又清爽。

坐上车的苏见月心情终于好了点，和室友们侃侃而谈。就是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盯得她后背发烫，利用玻璃的反光看清目光来源后她内心竟然升起了些害羞。

第一次见面虽然没什么交集但两人都在对方心里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苏见月也暗暗决定要是能在校园里再遇见就勇敢去要个联系方式，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在操场重逢，还没等她做完心理建设齐山就主动过来开了口。

郎有情妾有意，这样一来二去的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可好景不长，谈了两年多的甜蜜校园恋爱后，大三下学期他因为企业危机无奈选择出国，事发突然并没有来得及和苏见月说上一句。回国已经是三年后，齐山问遍了能联系到的同学和老师也没找到她的毕业去向，不禁怀疑是不是二人缘分已尽。

直到最近看手机偶然刷到了直播频道，又经过多方求证确定她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苏见月后，才决定勇敢出击。

*

齐素素上下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齐山，眉头一皱：“爸，我觉得当下有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会就想以这样的状态去跟月亮阿姨见面吧？”

自从退居二线，齐山就不太注重自己的日常形象管理，用齐素素的话来说就是：彻底摆烂。不光是以前一天一刮的胡子变成了一周两刮，就连利落的精神寸头也慢慢留成了齐耳短发。

齐山醍醐灌顶：好像自己确实是过得糙了些。

“这样吧，我们分工合作。”齐素素站起来开始张罗，“老公，你负责爸的形象设计，发型要精神，衣服嘛，要既舒适合身又不失风度。

后天我和爸一起去，我就负责爸的言行管理，提前预设一下可能发生的情况，时刻注意爸的言行举止，一定不能给月亮阿姨留下不好的印象！”

被安排的姜启举手：“保证完成任务！”

“那我要做什么？”齐山慢吞吞出声，有种与当下氛围格格不入的松弛感。

“你听我们的就行。”齐素素直接告诉他标准答案。

于是，周五一整天全家人都在为了齐素素的“相亲计划”忙碌：

姜启和齐素素直接和助理说不去公司，推掉了当天的所有会议，带着齐山早上先去苏市有名的大商场逛了一圈置办行头，下午直接去齐素素提前预约的造型师那里设计了新的发型。

当初把别墅选在市郊就是这个用意：房价低是自然，而且离公司所在的苏市不到一个小时路程，上班、购物都方便，还远离市区，妥妥的养老圣地。

经过一天的“血拼”，一向自诩逛街能手的齐素素晚上回到家也软软地瘫倒在沙发上，直到阿姨做完晚饭来喊才强撑着爬起。

人是铁饭是钢，经过这一天的消耗是时候多吃点补回来了。

齐山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运动量，坐在餐桌上早就开始了狼吞虎咽。

“老头，你少吃点。”齐素素往嘴里塞进一大口被姜启剔去了刺的鱼肉，看到已经吞下了四块红烧肉的齐山又神不知鬼不觉把筷子伸向所剩无几的盘子时果断制止。

“老头”这两个字一出齐山就知大事不妙，他讪讪收回筷子撇撇嘴：“这不是饿了么……”

“饿了就能这么吃了？”齐素素咽下嘴里的肉，优雅地抽出一张纸巾擦去嘴角残留的汤汁，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忘记两个月之前体检医生怎么说的了？”

怕齐山闲在家无聊，齐素素偶尔给他点奶茶外卖尝鲜，后面不知怎么的这个小老头自己学会了点外卖，本来两周一次的“奶茶日”硬生生被他自己改成了一周两次，甚至有段时间天天喝。

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被发现，是因为他很谨慎地消灭物证，确保他们不会提前回来的情况下算准下班时间，在他们到家的提前一到两个小时喝完，然后立马让阿姨把垃圾收拾走扔到外面的公共垃圾桶。

一切都是那么的神不知鬼不觉。

要不是两个月之前的每年例行体检查出来有轻度脂肪肝，而且血糖也有上升的趋势，齐素素估计还要被蒙在鼓里。

被“训斥”的齐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埋头苦吃自己面前的那盘水煮青菜。

“别委屈了，这都是为你好。你也不想到时候月亮阿姨因为你有脂肪肝、糖尿病不要你吧？”齐素素继续“补刀”。

不过这“刀”算是补在了齐山的心巴上，作为一个势必要追回初恋的男人，肉可以不吃，奶茶也可以不喝，但是他的“月亮”不能没有。

姜启看着父女俩一来一往的互动，早已习以为常。

【老板，十一点，“轻语”咖啡厅。】

晚上十点，苏见月发来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