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灼热的阳光坚持不懈的持续煎烤着整片大地,天气瞬息万变,从开始出现灰厚色的云团,顷刻便电闪雷鸣,闷热的空气很快被湿润的气息所取代,期盼已久的落雨终于给这座城市带来一丝凉意。
雷雨交加的夜晚十一点,行人不多,但都行色匆匆,雨越下越大,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突然,一个穿着工装裤,戴着帽子看不清样貌的年轻人,手上护着怀里的纸箱在雨中快步的奔跑,冲到一栋大楼门口里。他不是第一时间擦拭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而是低头擦拭起纸箱。
等擦拭完怀里的物品后,年轻人才脱下帽子,擦拭起淋湿的头发,这时才能看清年轻人的长相,长得光洁白皙,微微自然卷的短发,任谁看到不得要说是好一个文艺青年,但接下来这个文艺青年先是卷起了裤腿,又把穿着不舒服的湿漉漉的鞋袜脱了下来,就这样打着赤脚,右手用力抱着纸箱,左手拎着自己的鞋袜,准备直接先走到仓库把纸箱放好再回办公室拿把伞再走。
年轻人在仓库里放下手里的纸箱后,低头看了眼狼狈的自己,不由自嘲一笑。放下手里的纸箱后,他从仓库里喊出了一双拖鞋,不再两脚直接走在地上后,年轻人明显自在了许多,悠悠哉哉的回到自己的工位,工位里的文件上写着严陌轮三个字。
严陌轮拿了把伞就准备离开,原本寂静的空间里开始传来持续不断的“咚咚咚,咯吱咯吱”声音。咽了咽口水,听着疑似锯木头的声音,心里忍不住想锯骨头也是这个声音,脑子里不由分说的出现了各种分尸案。
严陌轮放慢脚步,走到传来声音的房间门口,看到一个女生背对着自己,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棺材,女生用一只脚踩住悬空在板凳上的木头,两只手抓着木锯子上前前后后的锯着木头,试想一下,差不多半夜十二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棺材和一个长发披肩,身着白衣的女人背影,女人手里还拿着锯子,这感觉多酸爽,严陌轮就是这感觉了。
严陌轮惊吓之下又觉得女人背影有点熟悉,盯着看了一会后确认是自家貌美如花的老板正在做棺材,一时无语凝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狼狈的样子,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自己,冲了杯咖啡招呼老板:“阿白,快下来,喝杯咖啡。”
公输白在严陌轮去办公室的时候,开始刨木,声音比较吵,没听到严陌轮的叫唤,严陌轮再次大声叫,这一次却把专心致志的公输白吓了一跳,刨到了自己的手指,血液从手指上滴到了木头上和公输白身上的工装围裙上。
公输白下意识痛呼了一声,严陌轮拿着咖啡冲到她前面问:“阿白,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公输白看着严陌轮全身落汤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成这样了?”
严陌轮无奈说:“刚刚送道具回来的时候一下大暴雨了,你手咋样了。”
公输白一只手抓着受伤的手,露出微笑.jpg的表情:“没事,我挺好的。”
严陌轮看着公输白的样子,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叫你了,你先下来,我们包扎下。”说完就准备回办公室拿医药箱。
公输白却看着严陌轮手上的咖啡:“阿轮,等下,咖啡是给我的吗?”
严陌轮点点头:“就是为了把咖啡给你,才叫你,结果害你受伤。”
公输白笑着说:“没事,你给我吧,一会冲个水,消毒贴个创可贴就没事了,你去帮我拿下创可贴和消毒水吧,要那种不会痛的。”
等公输白冲了水后,公输白和严陌轮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严陌轮一边帮她消毒一边问:“阿白,你好厉害啊,居然棺材也会做,下午你在群里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开玩笑。”
公输白撑住下巴,歪头看着严陌轮:“这个不难啊,我们从小就要会做木工,不止我,缃缃小景也都会做棺材,我们没和你们说吗?”
严陌轮细细的给她涂药,没有抬头:“说什么?”
公输白下意识的拿没受伤的手蹭了蹭项链,笑着说:“我们家家谱上有公输班,你知道是谁吗?
严陌轮:“鲁班?”
公输白兴奋的点头:“你是第一个听到公输班就反应过来是鲁班的人,所以说我们是鲁班后人啊,会做个棺材不是很简单吗?不过这都是家谱上写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严陌轮抬眼看了一眼公输白,笑着说:“说不定呢,毕竟网络上不是说嘛,我们国家源远流长,能从那么多乱世中存活下来都不容易,谁家族谱往上翻都是名人。”转身拿创可贴贴在公输白的伤口上。
公输白看了下自己的手,站起来甩甩手,笑着说:“那不知道你祖上是谁呢?说不定我们阿轮祖上是什么皇帝人家。”
严陌轮默了一下,正打算回答的时候,抬头发现公输白已经走回工作室了,好似只是开玩笑调侃下,并不需要什么回答。
公输白回到工作室,看着棺材,突然思考起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会半夜三更在这里做棺材,这就要从三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严陌轮说起了,三个月前她有一天从片场回到住的地方,先得知了父母叔叔婶婶一起离家出走,美名其曰蜜月旅游,hello?谁家蜜月是组队出行,还“顺便”把叔叔婶婶家的双胞胎弟妹丢给自己照顾,同一天严陌轮找上门来,告知自己父母把自家已经落灰了的做影视道具的公司留给了自己。毕业后听父母要求一直从事道具师工作的公输白觉得与其给别人打工不如给自己打工,顺带还拐骗了两个自己找上门的弟弟公输景和妹妹公输缃,加上严陌轮,公司目前为止固定人员,四人。
至于眼前的棺材,则是父母留下的长期客户。
今天突然有一封邮件发到了公司邮箱里,一开始没有人看到,因为四个人都在公司外跟拍摄,没有人在手机上登录了公司邮箱,直到公输缃回公司做文件的时候才看到这份邮件,急忙把邮件转发给了公输白。
公输白这才看到来自长期客户的邮件,内容大意是他们在三天后有一套僵尸戏要开拍,麻烦准备一尊新的木制棺材,木剑,酒杯等等物平,至于取件方式,他们派人上门取,定金已经打到公司账户上,邮件里有附件明细,甚至棺材还有照片,要求要和这照片一样的。
公输白看到这么着急的时间,眼前一黑,刚刚接下公司的时候担心没有项目做,现在担心没有命做项目,看了下时间表,这三天还有一部微电影和一个综艺要道具准备差不多,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公输白截图发到群里,直接哭声一片。
公输景:姐啊,我已经ot了半个月了,已经快连轴几天了,好几天没有回过家休息了,真没办法再接新的项目了。
公输缃:姐啊,你是我唯一的姐,我是你唯一的妹啊,妹妹的命也是命啊,我这会还要赶去准备《再来一次》的道具,后天就开拍了,今天制片才把道具单给我,我刚刚回到公司查库存,真不行了。
公输白:......好了我知道了,阿轮连回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了,那缃缃,你这边只能你自己做了,我得把这个项目做了,这个是长期项目,而且定金都打了。
公输缃:叩拜.jpg
公输景:叩拜.jpg
严陌轮:叩拜.jpg
公输白默默合上手机,翻开名录先看最棘手的棺材,要和图片上一样的,三天内想找现成的基本不可能。
果然,公输白问遍了同行,甚至去了殡葬业的店铺里问了,老板都说没有现货,要的话,定制需要三十天,完全赶不上时间,只好自己买好了材料,回到工作室制作,毕竟不会做棺材的道具师不是一个好美术。
在公输白紧赶慢赶下,好不容易在三天内把所有的道具制作准备完成,而公输缃和公输景也完成了自己近期的项目,得偿所愿的先回家睡觉了,打包工作做完的公输白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在办公室里等待甲方上门来收货,严陌轮提出留下来帮忙做一些搬搬抬抬的工作,公输缃和公输景看着他笑而不语,直到他后来亲眼看到公输白拎起了一张实木茶几,注意是“拎”,他才反应过来当时两人的表情含义,但那都是后话了。
公输白发着呆,严陌轮给公输白装了一杯水,公输白伸手把杯子放到桌上,道了声谢谢。
严陌轮坐下来,端起自己的茶杯笑着说:“别客气,你可是我老板,端茶倒水这些粗活可不就应该小的来干嘛?”
公输白翻了翻白眼:“您可别说这些了,缃缃和小景都被你管的严严实实,连我想吃多个雪糕,你都不给,我哪是老板,我是大冤种。”
严陌轮委屈的说:“阿白,你这可就误会我了,那个雪糕是你妹不让你吃的,她说你生理期,她说你也不听,这才拜托我这外人来多说一句,她觉得你听我的话,你妹真的很体贴,有个妹妹的感觉真不错。”
公输白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有缃缃,真的太幸福了,要什么她都帮我想好,不像小景,啧啧。”说到后面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叮咚”门铃声响起。
严陌轮放下水杯,站起来:“应该是客户来了,我去接待一下。”
公输白也放下水杯,走在前面:“我也去,我留下来就是要看看我们的长期客户是什么样的,居然第一个项目就让我亲自做棺材。”
严陌轮在背后笑而不语。
大门口
公输白和严陌轮走到门口,有一个穿着黑衣盘扣衣服,头发上只有一只青木发簪的女生走过来,看了眼两人,迟疑的对着严陌轮说:“是公输老板吗?”
公输白咳咳了两声,严陌轮往后退了半步,挂着营业的笑容说:“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老板。”
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不好意思,是换老板了吗?因为我有脸盲症,只认得之前那位公输老板是位男性。”
公输白表示理解:“原来是这样,之前的老板是我父亲,现在是我在当家负责。”
女生腼腆的笑了笑:“那也是公输老板,公输老板真是年轻有为,那这次麻烦您了。”
公输白笑着说:“怎么称呼您呢?”
女生温婉的笑说:“叫我珊瑚吧。”
公输白走上前去想抓住珊瑚的手,被珊瑚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只好顺势抬起来摸了下自己的肩膀:“珊瑚姐姐客气了,以后叫我阿白就好了,道具都在这边了。”公输白转头带路,默默撅了下嘴,没有和漂亮姐姐贴贴到。
严陌轮是看到公输白噘嘴了的,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不要紧,他回头给公输白买好吃的。
珊瑚手下的人,动作都很快很麻利,就是每个人都戴着帽子,看不清面色也都不说话,不一会就把所有的道具都搬走了,完全不需要严陌轮做搬搬抬抬的活,点完道具后珊瑚很爽快的把尾款结了。
公输白很少遇到这么爽快又漂亮的甲方,有心留个联系方式,但是珊瑚完全没有给机会的意思,账一结完就迅速的上了货车一起走了,公输白和严陌轮目送着货车在黑夜中远去,消失在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浓雾中。
公输白看着,忍不住纳闷的问:“阿轮,我们这的雾有这么大吗?”
严陌轮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诶,好了,别想了,快下班吧,这个甲方也是奇怪,这半夜两点来收货,我锁门下班,你先走吧。”
公输白摆摆手:“我也要回去拿东西,一起走吧,也不差这会了,你开车了吗?要不我送你?”
严陌轮倒是没客气:“我车送去保养了,麻烦阿白送我一下了,走吧。”
说来也怪,等两人再走下来开车走的时候,远处的雾已经散了,连路边的灯都看起来可以亮的照亮一切,公输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