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旭带着公输白沿着岔路口一直走到最前面的办公室，虽然不是正式参观，但是公输白一路上东张西望，走过的路有点长，她看到有消防站、有流水线车间、成品展览间，居然还看到了食堂，上面有一条横线划掉，写着娱乐间，最后才走到目的地。

“扣扣扣”

“请进。”一声有些沧桑的男声传来。

刘旭转头看着公输白，无声的用嘴型说：“别紧张。”他早就发现公输白一路过来很不安的一直用手揉搓着书包的背带。

公输白点点头，一股暖意从心间流过，好话一句三冬暖，在这种不知前途如何，也无甚退路时，随便一句关心就让她铭记于心。

刘旭推开门，办公室门被打开，公输白一眼那看过去，有一颗有些谢顶的脑袋正对着门口，甚至有些反光，险些晃到了眼睛，定睛一看，是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一张老板椅上，在桃木色的大桌子上伏案办公，应该就是刘旭提到的陈主任了。

见人进来后，陈主任抬起头，光看样子似乎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企业家，公输白想起种种测评，心里提高警觉。

陈主任见有新人，开心的说：“刘旭，这是你招募的新人？”

公输白注意到陈主任的措辞：招募，他们将测评称之为招募。

刘旭双手叠放在前方，些许弯着腰说：“是的，陈主任，这个女孩子有些特别，她叫公输白。”

陈主任明显比刘旭知道的更多，听到名字很快反应过来，瞬间推开椅子站起了身：“你真的姓公输？”

公输白知道自己肯定有些特殊，但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不免愣了一愣，好在她越紧张看起来越淡定，也没有在陈主任他们面前露怯，点了点头：“对，我叫公输白，这位，陈主任，你认识我？”

陈主任有些兴奋的翻了翻有些凌乱的桌面，翻出了一份文件，仔细辨认后，快步走到公输白面前，递给她。

公输白接过后，看到是一份道具清单需求，她会来这个小世界，是因为认为公输景来到这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跟他们公司下了一个道具单，而这个项目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因为公输景失踪，调查的时候她翻看过这封工作邮件，上面的清单需求基本都囊括在眼前的清单里面，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眼前的清单明显种类和数量都比自己收到的那份要少上许多。

陈主任见她认真翻看，眼尖的看到她手上的白色手环，跟各家确认自己的正想说些什么，眼角一扫，突然发现刘旭还在旁边看着，就挥了挥手：“刘旭，你先出去，你放心，我会给你记上一功。”

刘旭看了眼陈主任，又看了眼公输白，怎么说呢，这么着急把自己赶走，想要二人世界，该不会这个糟老头子对人家青春漂亮女孩子起了兴趣吧？应该不会吧？

陈主任见他还不出去，眼神还出现些许担心的样子，眼看公输白被他的眼神看的都要害怕了，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盖到了刘旭的后脑勺上：“你想什么呢？我找公输老板有事谈。”格外强调了老板二字，意思很明显。

果然刘旭听到陈主任这么客气称呼公输白为公输老板，就放心的离开了。

公输白听到陈主任喊自己公输老板，说实话，心头大石瞬间落下了一大半，为什么呢，因为本来自己选择输测评，是抱着赌博的心情，现在听到这声老板说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自己比起何维乔更适合留在这里。

陈主任走回办公位，伸手示意公输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等公输白坐下后，陈主任再次试探的问她：“这份东西，你看的可眼熟？”

公输白再次翻了翻，放下文件，看着陈主任说：“我公司好像收到了这份清单，但是似乎这份清单东西要多不少。”

这份文件，普通任务者是不可能知道的。再加上传说中的白色手环，这下陈主任总算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开始大吐苦水：“公输老板，你是不知道，我们只能向魂界下单，但是魂界也太，”说到这顿了顿，像是顾忌什么，接着说“也太不容易了，每次接收我们的订单，都要又删又减，我们的东西只能紧着最紧张的来换。”

公输白听懂了，意思是在自己公司和这些小世界中间夹着一个魂界，不知道陈主任有没有发现，他将自己和魂界分割的很开。

陈主任叫了半天的苦，看着公输白一副若有所思，有所触动的样子，但是就是不搭岔，有些着急，但是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着急，谁着急，谁就会落入下风，无法争取最大利益，反正现在公输白人都在建辉玩具厂了，可以慢慢来，想到这，陈主任就不着急了。

陈主任笑着说：“不管如何，远道而来都是客，公输老板先好好在厂里住上几天再说，我让他们准备点好酒好菜招待贵客，不过可能厂里没什么好吃的。”

公输白想了想，趁对方态度良好时直接问出了口：“这些倒是不要紧，就是我参加了贵厂的测评，我是失去了测评资格才到这里的。”得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自己才能安心。

陈主任闻言皱了皱眉：“不对啊，按理说公输老板不应该和他们一起参加测评的吧。”

公输白挑了挑眉，沉吟心道她参加几个小世界以来都是以任务者的身份进入的，现在告诉她不应该是这样？

陈主任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不妨碍他的结论:“不要紧，测评是我们厂里招人的方式，这是厂长定下来的，如果您失败了，可能要委屈您在厂里先停留一段时间？”陈主任心里暗喜，这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人留下来了。

关于测评招人这点，公输白早在前面陈主任对着刘旭询问自己是不是招募来的新人时就有所猜测，但是仍然有些不解：“招人？但是为什么都是测评失败的人进入厂里？难道不应该是成功，优秀的人进入吗？”

过于正常的建辉玩具厂，规规整整的车间，老实热情的陈主任给了公输白一种错觉，让她误以为失去资格不过只是换个地方打工，既然是打工，那面试官就应该择优录取，其他的对于员工不会有任何变化和损失。

陈主任发现了，看了眼公输白，问：“公输老板是不是第一次进来像我们这样的小世界？”

公输白摇了摇头。陈主任好心的说：“你之前去的小世界，但凡能在里面常驻的，在现实中还活着吗？”

公输白想说任务者，但是任务者也都是死过一次了，更别说只是小世界的过客，而停留在小世界里面的人似乎在现实中都早已死去，参考梦想美院的老师学生们。

见公输白沉默，陈主任虽然不打算在这一点上与公输白多纠缠，但担心她误会，连忙找补道：“我们建辉玩具厂是讲良心的工厂，所以不会草菅人命，只有失去测评资格才会被招募。”陈主任看了一眼公输白，决定不告诉她，测评只是一面，刚刚像刘旭带公输白来就到自己这里是二面，如果二面不过的话，玩具厂也是不会收的，那任务者就会直接殒命。

这样儿戏，玩输了就失去生命，这样不叫草菅人命吗？公输白看着陈主任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有些怀疑起自己的三观。

公输白并不是那种把话一直憋在心里的人，她将问题问出口。

陈主任听完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好自己没有将全部讲述出口，不是担心伤害到对方幼小的心灵，只是担心影响未来的合作，但是传说中的公输老板怎么如此天真：“哈哈哈，公输老板真是幽默，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是玩具厂。”

公输白不理解，玩具厂怎么了？

公输白带着这个疑问跟在刘旭后方，刘旭被陈主任叫回来，安排她跟着刘旭去逛逛，顺便安顿一下。

刘旭听到公输白的问题，沉默了一会，能留下来的人，谁不想知道真相，谁没有问清楚这个问题？

陈主任讲公输白不会留下的时候，刘旭不在场，他不知道这么多，刘旭以为只是给新人解答，沉默片刻后直白的说：“你过测评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都是一些复古的玩具？”

公输白在玩的时候早就发现了这点，点点头。

刘旭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压低声音说：“我们都说这是因为建辉玩具厂本质上就是被淘汰的玩具对人类展开的一场报复！报复怎么会在意什么方式收割生命不荒谬？”

公输白想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根据在前两个世界的经验，她想过好几种可能，怀疑过可能是和儿童有关的惨案，想过可能是和各种比赛有关，甚至想过是玩具厂里面的人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就算虽然曾经意识到是玩具在测评他们，但是公输白也一直没有往这个方面想：“报复？被淘汰的玩具？需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吗？”

刘旭猜测道：“可能是旧玩具对喜新厌旧的人类有怨恨，想折磨人类。”

公输白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不通啊，玩具是死物，也会有怨恨这种情绪吗？”

见公输白不认同这个观点，刘旭想了想说：“其实还有一个观点，可能你会更加偏向那个观点，玩具本质上并不怨恨人类，认同自己是因为落后，不够优秀，才被淘汰，所以它们认为落后的，不够优秀的人类就应该被淘汰，所以测评的最后一名会被淘汰。”

公输白瞬间觉得醍醐灌顶，没错，要这样才说得通，完全形成了闭环，闭了闭眼睛，如果是这样，其实，确实不能说玩具们是草菅人命，在它们眼里，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被淘汰而已，难怪刚刚陈主任说这里是玩具厂，这并没什么三观不正，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何况失去资格有可能只是到工厂打工而已。

最开始人类因为喜新厌旧抛弃了一些旧玩具，旧玩具觉得自己不够好，才会被淘汰，接着，在玩具招募人类时，已经很客气的选择了它们认为被淘汰的次等人类，次等人类应该在现实世界被淘汰，按照它们的逻辑，甚至可以自认对人类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至于他们觉得荒谬的玩具测评环节，对它们来说就是判断人类最佳的方式，如果一个人类连玩具都玩不好，还有什么优势？

公输白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你们在这里过得好吗？”

刘旭笑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吧，在这里我觉得除了没有自由之外也算是变相的长生不老，我听说从这里去投胎的话，会带着工资去的。”

“什么工资？”公输白一次比一次意外，没想到说是招工就是招工，居然还有工资。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