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早知道他就不说这话了。
“……你说的是真的?真心话?如果只是为了我不抗旨,这你完全没必要担心,阿兄会好好筹谋,泰清也答应帮我了。”怀瑜不死心地问。
“当然是真的,不是因为担心阿兄,我是真的想嫁给他。”郑怀舒回答地很快。
嘛,她确实是乞巧节那天决定嫁给他的,也确实想要找一个愿意用心陪她过每一个节日的人。
虽然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关联,但她也不算骗人不是。
怀瑜听她回答的干脆,也多信了她几分。
可,就算她是真喜欢,难道真要把妹妹嫁给一个从没谋面的男人?
怀瑜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难以忍受。
最后也只是憋屈的说了一句:“你确定要嫁给他?铁了心的?”
郑怀舒声音清脆坚定:“嗯,我决定了,不会后悔。”
怀瑜对上她执着的眼神,心神震颤,一个不妨,搭在扶手上的手滑落,带的身形也晃了一下。
怀瑜别过头,声音梗涩:“罢了,既然是你想要的,阿兄,会成全你的,离出嫁的日子不远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会配合礼部好好准备你出嫁的事宜的。”
说完,怀瑜直接起身,欲要离开。
“阿兄!”郑怀舒急切地叫住了他。
怀瑜转身,看见的就是郑怀舒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解惊讶了片刻,伸手揩去郑怀舒滑落脸颊的泪珠。
“别哭,阿兄在,阿兄永远都在你身后。”怀瑜叹息着安慰她。
安慰完郑怀舒之后,转而怒火陡升。
“要是那小子敢欺负你,阿兄就潜入东楚皇宫杀了他,把你救出来。”
郑怀舒破涕而笑:“阿兄怎的都入了官场还学不会文乐老师的城府,这些年的修心养性竟是白费了?怎么还是喊打喊杀的。”
“学的谋略都点在军事上,别的事上怎的就不能分上一二分,若分了倒也够你用了,不至于说出这话来。”
怀瑜刚升起的怒气被打消,无奈地敲了敲郑怀舒的脑门。
“所以,你叫住我就是为了损我?”
郑怀舒眨去眼里剩下的泪花,绽开如花笑靥。
“才不是呢~”
“我是想告诉阿兄,我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东楚新皇。”
怀瑜挑眉,就知道她不会喜欢一个从来没有带来见过阿兄和母亲的人。
敛眸不语,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阿兄有梦魇的毛病我是知道的,但阿兄可知,日日梦魇的人不止你一人?”
“什么?”
不理会怀瑜的震惊和担心,郑怀舒接着说下去。
“阿兄,北狄人以我大秦人为食的场景我也时常梦见,边关血染黄沙、杭州易子而食的情形更是历历在目,日日入梦,忘不了的不止是阿兄。”
“阿兄将这一切归咎于狗皇帝,认为只要等到三哥上位,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但是阿兄,三哥不会的,他不会的。”
“他确实如你们所期望的那样优秀,但正因如此,他不会背弃他的父亲,正如我们不会选择背弃阿娘一样。”
“阿兄想要三哥登上那个位置,就只能等狗皇帝自己死掉。”
“可是,阿兄,我不想这样一日一日无望的空等下去。”
郑怀舒看着怀瑜坚定地笑着。
“阿兄,我想靠自己主动地去改变这一切,错的不止是狗皇帝,还有茹毛饮血、凶狠毒辣的北狄,还有袖手旁观、趁火打劫的东楚。”
“阿兄对三哥还有期望,我就不在大秦兴风作浪了。”
“我要去东楚,挟天子以令诸侯,从东楚开始改变,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永享太平……包括无辜的北狄百姓。”
怀瑜被她眼里的光芒震慑地说不出话来。
木讷地接话:“可是,东楚新皇那么大个人,还能在众皇子的争斗中厮杀成功,你怎么确定你能……”
郑怀舒笑而不语。
怀瑜说着说着也反应过来,怒从心头起。
“你是想以身入局、去父留子、垂帘听政、把控朝纲。”
“郑怀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好好爱惜自己!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
“略~”
郑怀舒吐了吐舌头,冲着怀瑜做了个鬼脸。
“阿兄~他挺帅的,和他睡,我不吃亏。”
怀瑜眉尾青筋暴起。
“你,郑怀舒!你要是敢婚前就把身子给了他,我,我杀了他!”
“说,你有没有没被他那肮脏的身体玷污?”
郑怀舒被他压低的怒音吓了一跳,急忙给怀瑜顺了顺气。
“没有没有,阿兄放心,我有分寸的。”
闻言,怀瑜瞥了她一眼,忿忿不平地说:“你!我就是信了你有分寸,才会到现在才知道你要嫁给那个狗男人。”
“呃……嘿嘿。”郑怀舒讨好地冲着怀瑜笑笑。
怀瑜被她笑得心里软软的。
罢了,她能有什么错,她只是想为了这全天下的百姓做点事,想实现自己的抱负,甚至不惜以自己为筹码。
都是他的错,竟然从来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妹妹每晚午夜梦回时都会因为那些场景而惊醒,还有那个意图拐走他妹妹的人的错。
既然她决定了,那他也只能支持了。
“此事,你既然决定了,阿兄便不会反对。”
怀瑜顿了顿,有些艰难地接着说下去。
“阿娘,时日无多了,既然你之前没把真相告诉她,那就继续让她以为你是真心喜欢,也好,让她走的安心……”
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郑怀舒哭着点点头。
“嗯……”
“好了,不哭了,不管怎样,出嫁,要开开心心的,嗯?”
怀瑜伸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
怀瑜帮着郑怀舒骗过林夫人后,忠勇侯府上上下下就开始忙碌起娘子婚嫁这一等一的大事。
为了这事,就连正月里拜年的事都能推则推了,实在推脱不了的,就只由怀瑜出面应付。
从正月里回府,到二月末郑怀舒即将出阁前,怀瑜忙着和礼部,以及宫中六局对接事宜。
在太子回京时,怀瑜也只同太子匆匆见了一面,在表述完婚事确为郑怀舒自愿后,来不及多叙几句话就又匆匆回转。
太子在同怀瑜再见后,直觉怀瑜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回宫听闻和亲之事后,太子便主动请旨参与了进去,借着和亲一事日日到忠勇侯府报道。
怀瑜愁苦复杂的心情也因此消减了一二。
筹备期间倒是还有一些小插曲。
——
夜里。
“阿兄?”
郑怀舒敲响怀瑜书房的门,探进来一个脑袋。
“进来吧。”怀瑜放下手里礼部送来的流程要求,笑着对郑怀舒说。
郑怀舒捧着一个匣子走进来。
“阿兄,这是当年我开始管家的时候,你给我的印信,要不是阿兄支持,还把家主印信给了我,我也不能那么轻易地接掌郑家。”
郑怀舒摩挲了一下匣子,神情有些怀念。
“但是现在我马上就要嫁人了,这个还是还给阿兄吧。”
郑怀舒将匣子放在桌子上。
“阿兄放心,家里的产业、情报人脉什么的事宜我都已经打理清楚了,以后就交给方宁,不会出问题的,阿兄不用在这些事上费心。”
怀瑜摇摇头,将匣子推向郑怀舒。
“给了你,就是你的。”
“这些年阿兄可都是靠你养着的,要不是辛苦你打理家业,阿兄怕是要喝西北风了,而且这些东西本来也该是给你的嫁妆,阿兄还怕少了呢。”
郑怀舒眼里闪着泪光,笑着摇摇头。
“这些都是从前府里的,是家里几代的积累,必须要给阿兄。”
见怀瑜皱眉不满,担心他不接受,郑怀舒有意的说着俏皮话。
“当然了,我自己这些年赚的可不在里面,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可不会傻乎乎地给了阿兄,当然了阿娘也给我准备了一份,阿兄要是想添妆自然也可以,我可不嫌多。”
“不过嘛,阿兄可不要把家底儿都给我了,毕竟,等阿娘……阿兄还是会去战场的吧,到时候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怀瑜沉默了许久,才接受了她的好意。
“行了,阿兄知道你富可敌国,不差这点钱,就依你的意思,但是,这东西你拿回去。”
怀瑜说着,起身把匣子放回郑怀舒手里。
“我说了,给了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咱们郑家从祖母开始就是女子掌权,你,才是郑家的家主。”
“阿兄……”郑怀舒愣愣地看着怀瑜。
“夜深了,快去睡吧。”
怀瑜伸手拍了拍郑怀舒的头顶,然后把她推出了书房,还顺便关上了房门。
真是个傻丫头,方宁又不会瞒着他,明明把自己在大秦的产业添进去了那么多,还说是家里的。
算了,她爱留下就留下,把府库里的那些历代传下来的宝贝都添进嫁妆里去好了,
反正他有妹妹给的,那些东西要是急需用钱变卖了也可惜。
几日后,郑怀舒清点嫁妆时才发现怀瑜把郑家历代积攒的珍奇古玩、孤典古籍什么的都塞进了嫁妆。
郑怀舒忍不住扶额,真是,太招眼了。
将这一部分先行暗中送去在东楚置办的宅院,又将自己在东楚的钱庄的印信也给了怀瑜,并再三表示到此为止,这事才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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