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闲瞬间来了精神,循着声音找过去,逸闲发现一只狗正躲在一个假山的洞窟之中。逸闲便在洞外百般呼唤,用上了民间所有叫狗的法子,什么嘬嘬嘬啊,吹口哨啊等等,最后还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截仙鹿骨头。这狗果然识货,探出头嗅了嗅又看了看逸闲。
逸闲并没有冲过去抓狗,而是静静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那狗见逸闲点头,便整个身子钻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啃起了骨头。等吃得差不多了,便懒洋洋躺在地上晒着太阳。逸闲见状轻轻走过去,抚摸着狗狗。果然吃人嘴短,这狗对逸闲的抚摸也不排斥了。逸闲仔细打量起这只狗,发现它长得很有特点。狗四肢站立基本到成年人的膝盖,浑身雪白,但是两只竖起的耳朵却是姜黄色的,与之相应的,狗眼下的位置也有两小块姜黄色的皮毛,看上去活像打了胭脂,十分可爱。逸闲从乾坤袋拿出一个别人换符纸时得到的灵珠,与狗玩耍起来。这狗很是机灵,逸闲只要一动,它就预先判断出了灵珠可能会落的位置,提前便跑过去了。逸闲看这狗有两把刷子,便施法在灵珠上,不让狗给轻易抓住。
等月笙和书繁走进院子看到的便是一仙一狗其乐融融的景象。逸闲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了,只顾着和狗玩耍,直到书繁开口逸闲才察觉有人。
“姬扬将军可喜欢它?”
“喜欢!”逸闲答的毫不犹豫。
“既然喜欢,那便送于将军了。”书繁笑着说。
逸闲吃惊,“这怎么行?这可是条灵犬。”
书繁轻轻笑了笑看着逸闲温声说道:“它的确是条上好的灵犬,可惜我整日在神值堂忙碌,并无时间陪它玩耍。这还是前两日一仙友送我的,这些天也是苦了它了。再说了,比起狗,我更喜欢猫那样无拘无束的生灵。”
逸闲见他话说到这份上,也不推辞,开心的将狗抱了起来与书繁道了谢。
“这狗还没名字,还要麻烦将军给起一个了。”书繁道。
逸闲盯着狗看了一会儿,目光始终离不开它脸上的两团橘色,“就叫它胭脂吧。”
此话一出,月笙,书繁两人都笑了,连连夸赞好名字,接着又连连叹气,真是可惜了是只公狗。
此后逸闲的生活便又多了一样,逗狗。因为这只灵犬的缘故,逸闲与书繁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书繁空闲时总是愿意约逸闲出来聊聊天、喝喝茶。逸闲也特别喜欢和书繁闲聊,和这样的人闲聊能学到不少东西。
一日逸闲到点墨仙府跟书繁学棋,两人摆好棋盘坐下,逸闲盯着棋盘上九个黑点一脸迷惑。书繁耐心解释道:“这周围的八个点叫做‘星’,正中间的一点即为‘天元’。”
逸闲笑着插嘴道:“这岂不就是我们仙界?星君正如棋盘正中的天元,你我皆是围着他的星辰。”
书繁垂下眼帘看着棋盘正中的黑点无奈笑笑:“是啊,天元是最亮的那颗指路之星。”说罢,便接着给逸闲介绍下棋的种种规则。
逸闲在一旁托着腮听得极其认真。
等介绍完,书繁笑着温声问逸闲,“学会了么?”
逸闲骄傲一笑总结道:“总之就是要断了对方的气。”
书繁便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便各执一色实践起来。可惜没下多久逸闲就犯了错误。
“你这子倘若落下便有问题。”书繁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逸闲要落子的地方,笑着说道,“这点不能落子。若在此点落子,此子便呈无气状态,可你又吃不了我的子。”
逸闲点点头,默默记下。一局未完,逸闲下的正认真,便收到日笙的传讯。只听逸闲脑子里突然响起了日笙那依旧毫无感情的声音:“大将军可以去摘牌了。”
逸闲顿时兴奋的一跃而起,也没心情下棋了,赶紧同书繁分享了这一好消息。书繁也替逸闲高兴,索性陪着逸闲去了神值堂。
“大将军看看可有感兴趣的牌子?”书繁将逸闲领到神值堂一处指了指一片灰白色穗子的牌子问道。
逸闲打量了红木架子上排列整齐的牌子一番,疑惑道:“怎么这些牌子神值都如此之低?”
“将军有所不知,每位仙人都要从低神值做起,积累足够多的法力和实力才能到那边去摘牌。这既是保证仙人自身的安全,也是为了保证人们的诉求能被顺利完成。”书繁解释道。
逸闲点点头。
“但是将军不要小看这些牌子。虽然大家都说,神值越高的牌子难度越大,但是因为凡间有人拿这个做生意,在写牌子时只要交的钱够多便会给你把小事写大;同理,没钱的话,就会把大事给写小。这些神值极低的牌子虽然常常无人问津,但是有些难度也不比高神值的那些差多少。”
逸闲有些气愤,“那……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书繁轻轻抚摸着逸闲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小兽,他缓缓说道:“水至清则无鱼啊将军。”
于是,逸闲叹了口气,在面前的牌子中摘了一个事发地在原濯缨国皇城附近的牌子,冲书繁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摘牌之后,三日内必须下凡。”书繁说着又吩咐人带逸闲到天门认认路,自己便去忙了。
回到仙府,逸闲拿起请仙牌仔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就用四个字写着内容:有虎下山。
逸闲觉得这事确实符合这请仙牌的神值,便没多想此事,倒是一想到可以下凡,能亲自去看看以前的濯缨国了,逸闲便激动起来。也不知濯缨皇城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等逸闲到了凡间才发现濯缨国果然早已灭亡,而请仙牌上所说的虎也不是普通的虎,那分明就是一只成精的小虎妖!
逸闲去到出事的村庄通过打听发现有老虎经常从后山下来,虽未伤人,但是那毕竟是老虎,而且有人看到月光下那老虎还会化作人形,学着人的样子走路,很是渗人。于是,逸闲便在后山处蹲了好多天,直到第五天夜里才看到似乎是有东西从山上下来。不过那东西很是怕人,总是隐没在树丛之中。逸闲瞪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只老虎,而且看样子得有两米多长。似乎是闻到了逸闲身上的味道,那老虎瞬间没了动静。逸闲等不下去便轻手轻脚上前寻找,就发现一处树丛里有一双眼睛反着月光,明晃晃的好似两盏灯笼。
“为什么下山?”逸闲问道。
“寻人。”一个孩童声音答道。
“寻人作甚?”
对方不答。
逸闲耐心劝道:“你既然不伤人,我便不为难于你,你回山林里去吧,不要再下山。”
“仙人不杀我?”那声音怯生生问。
“你尚且不伤人,我修仙问道既讲究因果报应又怎会无故取人性命。”
“仙人把我当人?”
“都是世间生灵罢了。你回去吧,以后少与人接触,既为自己也为凡人。”逸闲顿了顿,略一思索,装作掐指一算又说:“待你修成正果,下山自会遇见那人。”
说罢,逸闲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树叶摩擦声,听声音那虎妖是离开了。逸闲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它的确走后便也离开了。但逸闲还是不确定那虎妖是否会听他的话,便在山脚下埋了几张符纸。若那虎妖下山,逸闲自会知晓,而那符纸并不会伤害于它。
回去的路上逸闲还在心虚,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还窥探不了天机,刚才撒的谎不知道会不会被那虎妖识破。
本来打算直接回仙界,但是不知怎的逸闲就走到了濯缨皇城偃府所在的地方。
这里哪儿还有偃府?逸闲长叹一声。缓步走去路边喝茶,却听闻偃府惨案。
濯缨国灭了,说实话,逸闲心里触动不大,因为他早有预感,也从仙友那里打听到一些。但是龙跃小少爷死了,逸闲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他可是含着金钥匙降生于世的人,他那么金贵,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更别说让粗糙的麻绳捆上脖子吊着示众了。
他该多难受!
逸闲不敢想像小少爷死的时候有多痛苦,他疯跑着找到埋着小少爷的土堆,在那里坐了三天三夜去消化这件事,直到月笙和书繁用传讯符提醒他已经到要回仙界的时间了。
终于,在月笙的百般催促下,逸闲才又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又一次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还没成仙的日子。他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孤身一人的感觉,似乎他与这世间的联系一点点被切断了,似乎自己的生命也被一丝丝的抽走了。以前当将军的时候忙着打仗,总想着等这仗打完了,就亲自去见一见小少爷,亲口告诉他自己没有食言,也想亲眼看看他是否在为成为治国能臣而努力。可惜,这仗好像永远也打不完,琐事好像也永远做不完,机会都在逸闲念叨下一次次溜走了。直到今日,逸闲也没能身着戎装站在小少爷面前亲口告诉他自己已经是一名将军了。
逸闲回到仙界,正好遇到日笙也刚从凡间回来。日笙无意间低头扫过,刚好看到逸闲提着的黑刀上赫然刻着“龙跃”二字。
“给刀起好名字了?”日笙问逸闲。
逸闲垂下眼帘,缓缓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长刀,轻轻嗯了一声。
后来逸闲数月都没有走出天路仙府,月笙去找过逸闲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等逸闲终于再次出现在月笙他们面前时,已经和从前一样了,还是随时随地在传讯符里和月笙吐槽着仙界的奇葩,还是时不时去和书繁聊聊天,跟日笙过过招。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逸闲的长刀终于有了名字。
一日逸闲和往常一样到点墨仙府找书繁消磨时间,经过无数次的输棋,这次逸闲终于赢了书繁一次。于是,逸闲获得了书繁千金难求的一卦。
只见书繁半闭着眼面对逸闲盘腿而坐,手指不断掐算,嘴唇微动。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看着逸闲,欲言又止。
逸闲看的也着急,忙催促书繁到底算到了什么。毕竟,自己还能惨到哪里去?
书繁缓缓开口:“姬扬将军最近几年修为大增,就连日笙大人也曾夸奖过你。”
逸闲摆摆手,“快说重点啊,予白大人。”
于是,书繁轻咳两声正色道:“大将军十年内有一劫。若要更上一层楼必然要过此劫难。”
“这一劫是什么?”逸闲问道。
书繁摇摇头,“我只知此劫在凡间,三十年内必将度过。至于是什么,将军要到凡间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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