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敲响它

看到纹章的瞬间法伊达感到更不愉快了,秀气的眉毛往上挑了挑。

怎么连这也有光明教会什么事啊……

法伊达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那圣光老头布满褶皱的脸庞,嘴角没忍住抽了下,这都哪跟哪啊。

他轻轻搓掉了上面的尘土和草末,银色亮面下还用花体刻了一小块,法伊达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下。

想什么来什么……居然还真老昆汀的东西。

那复杂的小花体刻的就是昆汀主教的名字。

法伊达提着裙摆迈出棺木,站定后蹲下来和小女孩的视线齐平,两双不同颜色的清澈瞳孔在互相对视。

继承了妮卡记忆的小玫瑰理应对那个人有印象。

“你说的那个游商,他长什么样?”

“是个……挺年轻的男人。”妮卡想了想回答道。

挺年轻的男人……?

“不是个…秃顶老大爷?”法伊达有些犹豫地问,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阴谋在暗处酝酿,似乎从自己苏醒后的一开始就存在了。

“不是不是,他不是很老,也没有秃。”

见妮卡直接否认了昆汀,法伊达心中有了个猜想。

说不定原身的死不是个意外,是昆汀设计杀了他,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为领主工作,可动机又是什么?

原身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废物……

正当他思索着,枯树叶的细碎声音从废教堂外传来,好像还混着一些让自己起鸡皮疙瘩的怪声。

类似尖细的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的怪异声音。

两人转头向那边望去,一望无际的玫瑰色的天空下,躲藏在草叶中细密的深色阴影正在蔓延,法伊达乍一看好像是一只只圆润的黑壳小虫,密密麻麻的如同伏地的乌云正向他们爬来。

“深渊虫!”妮卡惊叫起来,窜到漂亮姐姐身旁试图藏起来。

“快走!”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见过几回的东西也是让他俩赶上了。

法伊达察觉的瞬间没含糊,他远远地注意到那片阴影的行进方向后,单手提起妮卡就准备往钟楼那边跑。

黑漆漆的深渊虫堆叠在一起,要是从上往下看,就像倒在画布上的墨水一般在蔓延。

它们的牙又小又利,经过的地方树叶像被搅碎似的只留下些细沫,咀嚼的声音就是那种古怪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两人都没敢回头,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前面。

光听声音就要吓死了……法伊达吊着颗心脏往前挪,他拎着妮卡跑不快,见状小女孩要求脆皮女仆把她放下来。

“我自己跑还能快点。”妮卡呼了口气,冷静地朝后丢出一片深绿叶子,片刻间蔷薇的刺藤生长交缠在一处短暂地挡住了那群深渊虫,尖锐的牙齿振动声音在藤蔓上刮动。

法伊达在内心惊恐和无奈交加,他从刚才开始,就好像无法使用魔法了。

此时黑不拉几先生也不在身边,玫瑰的间隙这种特殊的地方令渡鸦一时半会找不进来。

现在堪称是空前绝后大危机。

那群黑色的深渊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单单绕过了教堂雪白的玫瑰从,花朵的边缘上绚丽的赤色在流动,法伊达长发上的红发尾也在流动,它逐渐向上扩散了一点。

——等白玫瑰全部变红的时候,他也会变成间隙的玫瑰。

感觉最近一直在活了和死了之间反复横跳,而现在法伊达又要完蛋了。

如果不能在被完全染色之前找到出去的办法,他也是会“死”的,虽然间隙没有真正死亡的概念,但变成玫瑰花或者被嚼碎什么的……可不保证会复活啊!

法伊达皱着眉往前冲,眼中的视线摇摇晃晃,肺部灌入空气感觉丝丝生疼,也许是那道贯穿伤愈合后留下的生长痛。

“铛——铛——”

震耳欲聋的钟声又再次从上方响起,法伊达觉得这栋老式塔楼略微有些熟悉,可他的记忆里又好像对这个没什么印象。

他们离得太近,沉重的嗡鸣卷起了风降低了两人的速度,身后最初分散的漆黑阴影居然凝聚在一起,它们切断了阻挡着的木藤,此刻紧贴在一起抵御钟声的洗礼。

法伊达意识到钟声能使深渊虫暂时退却,趁着阴影暂时停止了活动抓着妮卡就钻进了窄小的钟楼阶梯里。

“呼……哈……”额前的发丝已经被冒出的汗珠浸透,有些湿漉漉的,他靠在墙上努力平复着呼吸,胸口中的心脏跳得生疼,细碎的头发贴着白皙的脖颈有些热,脸上都泛了些红。

嫌头发又热又碍事,法伊达抬手把白裙胸口上精致的蓝色丝带抽下来束在柔软的发根上,微弱的凉风缓解了不适感。

此时发尾浓稠的血色已经没过了几乎三分之一的位置,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要是剪掉的话,会不会就结束了?

在萌生这个念头的瞬间,法伊达打了个寒颤,就好像有人隔空吹下他的耳朵来提醒不要这样做,有些奇特的痒痒感让法伊达觉得麻酥酥的,本来就有些腿软,差点又坐在台阶上。

“它们一会就会爬过来的。”法伊达看了眼蠢蠢欲动的深渊虫,咂了咂舌尖。

妮卡在一旁表情也凝重起来,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法伊达把头上半开的莱赛尔取下来扯碎,泛着微光的花瓣一片片被丢在台阶上。

不知道有没有用,或许效果轻微,但总比没有好。

往上爬的阴暗楼道是灰色的砖石堆砌而成的,仰头看上方只有一圈圈的螺旋,随着脚步的振动尘沙和小碎石落在周围。

很安静,这里安静得要命,几乎听不见除了呼吸声之外的声音,连那些虫子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法伊达扶了把墙壁,墙面的触感粗糙不平,好像是刻画过什么的痕迹,手指轻轻抚摸感觉有些硌人。

这是什么呢?

借着楼体透进的昏暗天光,法伊达暂缓脚步眯起眼睛试图辨认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

——好像……是他自己的名字。

法伊达的心脏漏跳了半拍,紧接着石砖中的缝隙亮了起来,歪七扭八的纹路示意他继续往上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沙,无形的空气凝聚的压力在阻止他。

接着,一些模糊的片段直接投放在他的脑海。

幻术……?

法伊达迷茫了一瞬间,和另一双水蓝色的瞳孔对上了。

——是原本的小神官?

他凝视了自己几秒钟,能看见浅色的瞳孔在收缩,然后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往别的方向走去,只留给了法伊达一个背影。

法伊达很清楚这只是幻影,并不是灵魂,这座钟楼极有可能是小神官残余的记忆做出的东西,间隙将它重现了出来。

幻影看的其实不是法伊达,他在看谁呢?

“姐姐……你看后面!”

在身后几步的妮卡迅速指了指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那群深渊虫也没了声息,它们迟迟没有追上来,也许是它们抛弃了虫的形态,黑暗的阴影如同游鱼般在他们身后追赶。

很快它们从游鱼变成了乌黑的海浪,阴影涨潮的速度太快了,影子很快就没过了小女孩的脚踝,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妮卡!”法伊达探着身体把小女孩往上拉,被她摇头拒绝了。

已经不能让他再靠近了。

白色被红色浸染得更深了,越是靠近阴影,浸染的速度就越快,原本空间的寂静现在被所谓海浪的声音掩盖,真没意思啊。

明明没见过海,却确信这就是海的波浪。

“已经没时间了,”小女孩掏出那根银制项链丢给法伊达:“你带着她先走吧。”

玫瑰魔人本就是深渊的产物,应该没那么惧怕阴影,只是不清楚属于人类的躯壳能否坚持住。

漆黑的海浪很快淹没了玫瑰妮卡。

原本桎梏他的感觉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忽然就消失了,紧接着法伊达攥着项链三步两步迈上顶楼,向着有光亮的门钻了进去。

只要能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他们俩就都能得救。

顶层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它安静地停放在中央,等待着下次被敲响。

强烈的风吹来,红色的头发掺杂着寥寥几根的浅色发丝上下飘动,这没有镜子,光看颜色法伊达已经快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自己。

他不怎么喜欢红色的头发。

后面紧追不舍的漆黑海浪又变换了形状,变成了粘腻质感的漆黑液体,它和法伊达擦肩而过,游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带着浓厚深渊魔气的影子像吹气球似的原地鼔了起来,慢慢变成歪歪扭扭的类人模样。

它头部长出了一只硕大的竖着的眼睛,胸口处斜开了条狰狞的裂痕,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细小尖刺。

“咕噜……咕噜……”

类人生物张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法伊达后退了半步,咬着下唇紧盯着它,眼神透露着微妙。

他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怪物慢慢地冲法伊达蠕动过来,法伊达抽出了他的法杖横在身前。

这里已经接近出口,他感觉到魔力略微解放了一些。

“你…&#…啊…”

类人生物嘀嘀咕咕地继续往前,裂口吐出一些通用语的音节,又正好站在了钟的旁边停下。

而法伊达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玫瑰的白只剩薄薄的半圈边缘,他慢慢闭上眼。

好像有谁附在了他的耳边,若有若无的温热感传来,是龙的声音。

——龙说,敲响它。

[可怜]刚和编辑说…周天可能会v

爱一直在看的宝宝们…[玫瑰][玫瑰]

(爬去写三合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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