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很急促,直接中断了年龄相关的话题,这时天色已晚,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会是谁呢……?
屋内几人的疑惑化作实质,空气都变得安静了许多,玛丽太太擦擦手帕就准备去开门,法伊达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挪凳子,眼睛直盯着那扇木门。
唉,那门口站着俩不认识的人,从散发的生命波动来判断,应该是成年男性,在这个时间来,他总觉得没好事呢。
佐伊虽然不聪明,但有一点说的还挺对,那就是魔法使和神官也是会饿的。
这么想着法伊达准备趁门被打开前多扒拉几口,免得一会又被拉去做苦工劳动力,啃着馅饼他开始怀念自己建在荒郊野岭的法师塔,也不知道一千年过去是否还健在。
万一被推平了原地建城了怎么办啊……
玛丽费劲地解下门闩,又取下堵在缝隙里保暖用的粗布头,刚打开门冷风夹着冰点就呼呼往里窜,两个男人的衣服上满是落雪,她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村长的儿子,便慌忙招呼两人进屋。
“怎么这时候来了,发生什么了?”玛丽问道。
他们气喘吁吁地缓了一阵,外面的风雪冻得肺部生疼,其中一个咳嗽了几下回应她:
“邻村……出事了。”
“灰木村?”玛丽太太有些惊讶:“是那些野猪吗,可之前不是发了公告,又请了冒险者去驱赶吗?”
村长的儿子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指了指身旁的男人,厚重的大衣下露出了有些磨损的护甲,他就是那队冒险者的领队。
“乔?”
索拉认出了那个男人,之前见过几面,是邻镇的一位比较有名的冒险者,在冒险者工会的等级也比较高,是银面的游侠——是在根据任务数量和难度来评定的,确定后会发一块金属镀面的小巧装饰,等级从低到高顺序分别是铁/铜/银/金,而她就是铜镀面的。
乔因为王都竞争太大,厌烦了人情世故才选择留在附近几个镇生活。
顺带一提,领主的委托他因故没有接,不然现在也会落的个葬身雪山的下场。
“阿尔奈小姐,是您啊。”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粗略拍去大衣上融化的水珠,长叹一口气,怎么就在这碰上了这位大小姐,本来他是来红岩村求援的,听村长说这里有一队冒险者暂留,就想着碰碰运气……
“我是来求援的,阿尔奈小姐。”
啊啊——说什么来着,就是没好事吧。
“求援?”索拉很诧异:“你队伍的实力在这一带很少有搞不定的事,现在居然到村子里求援,出什么事了?”
法伊达坐在木桌的角落,他垂下脑袋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白色的外袍又故意遮住了脸,他骨架瘦小,白袍披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更加不起眼了,法伊达动了动,又往斗篷里缩缩开始伪装雪地蘑菇。
虽然这个蘑菇不应该长在餐桌旁边。
在他对面的佐伊侧着头,他又想听详细的前因后果,注意力又有一半都在法伊达的小动作上,他暗想自己虽然跟法伊达认识才不到一天,但已经摸清楚了对方的行为逻辑。
那就是他不想被人看见的时候就会把脸挡上装死,虽然这并不影响别人看他。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常还要厚,也许是食物的短缺,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野兽和魔物骚扰村庄的频率变得频繁起来了。”
灰木村紧挨着荒原,自然是它们觅食的首选。
——又是一个名字很随便的村子。
“我们围剿了一头野猪,它体型可比往年的足足大上两三圈!”
“……”
“当然也特别的凶猛,我们苦战了好长时间才将它压制……”
男人足足讲了两三分钟那头野猪是多么的巨大多么强壮,他和他的队伍是多么的英勇,他又是怎么力挽狂澜改变战局——
法伊达听着他罗里吧嗦的描述,也算是明白他为啥在王都混不下去该上这偏远地方呆着了。
“乔先生……你可以说直接重点吗?”一道柔和的声音打断了乔的沉浸式讲述,餐桌上的几人都偷偷如释重负了下来,听乔说话实在是一种折磨。
“你不是还急着回去吗?”法伊达嘴角上扬,挂起营业的浅笑。
“啊……对对,我还有急事!”男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无用的废话,慌忙清清嗓子又继续讲述重点。
“就在我们即将围剿成功的时候,忽然天阴下来刮起了风雪,那头野兽忽然发狂,撞飞了我的队友向后面的房屋冲去,队里的剑士因为阻拦它伤害村民受了重伤。”
“接着它又撞毁了几栋房子,间接杀死了两个村民,也有一些受了轻伤。”
“当时雪太大遮蔽了视野,我的箭矢不起作用,根本就预判不了它的动向,随后它就消失在雪地里,但时不时传来的咆哮证明它还在附近。”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是回忆起了死者的惨状。
“那为什么首选隔壁的村子,而不是光明教会,卫兵,或者是骑士团?”佐伊表示不解。
“那个被撞飞的是魔法使,她临昏迷前留了一张可以使用数次的短距离传送卷轴,”乔掏了掏胸口的内袋想找支草烟卷抽,可摸了几下什么也没摸到,就只能作罢。
“我带着她先去的神殿,但那主教出来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根本就不想见我们!说是没有多余的人手,其他的神官都被派去了调查团,今天他们有重要的事要做。”
“明明还有其他的人!难道我们就不重要吗?”乔露出悲愤的神情。
“最后只能先把她留在镇上的医者那里用愈合剂做临时处理,我就先赶回来了。”
“我有个问题,”法伊达乖巧地举起手:“你说的那个主教,是不是一个头发很少,表情很虚伪的老头?”
“嗯对,是。”一想起那个主教,男人就悲愤交加。
哦——又是老熟人啊,法伊达知道昆汀主教只是临时被调来的,现在更诧异的是他怎么还没回去,按理说昆汀不该在这等他看不上的“弹丸之地”逗留太久的。
那等着就有好戏看了,他的六十金还没讨回来呢。
他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下一秒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不好意思啊乔,我们这次可能帮不了你什么。”索拉面带歉意的说:
“我们今天也遇袭了……阿文他伤得很重。”
阿文已经负伤未痊愈,夜晚的大雪天气身为游侠的自己毫无作用,佐伊又太过经验不足……
而法伊达,她不够了解他,但他也有伤在身,今天还大幅度消耗了魔力……(她认为的)怎么想都不合适。
男人的眼神暗了下去,他预想过可能无功而返,索拉拒绝的果断也不是理解不了,可是现在真的很需要帮助。
“阿尔奈小姐……”
“我之前回镇上的时候,听闻维利嘉尔雪崩了,调查团根本……暂时根本不会回来,那这样整个村都没有别人能求助了……”
乔没把话说的太死,近些日子那座山脉出了太多事了,这么大规模的雪崩,也许那么多的人就像上次那样死在那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如果他们都死在那的话,这附近几座镇短时间内恐怕都要受到牵连,这块地的领主说不定也会受到惩罚,索拉开始犹豫起来。
“那我跟你去。”法伊达取下了遮脸的兜帽。
佐伊瞪大了瞳孔,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刚刚还在装蘑菇藏起来不想被发现的法伊达居然主动说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察觉到佐伊的目光,法伊达冲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呀?”
“不是,不是,你真要去啊?”佐伊急忙去拦他,他一个退役的小神官凑什么热闹啊,尤其是他没什么战斗能力,去了送菜吗?
索拉也想劝他冷静些,可又想到那边的确有很多需要治疗的伤者不禁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不是光是来找人治疗的吧,”法伊达轻描淡写对男人说。
“你想解决它,而我可以帮你 ,但你的酬金要给我一半。”他笑眯眯地抬手比划了一个五,表示五五分。
“可以,只要你有办法。”
男人对眼前这个头上还缠着两圈绷带的半大孩子所说的话不是那么信服,但他别无选择,只得咬着牙点头同意。
“那我们走吧,早点结束好回家?”白发的少年扶着门框回头眨眨眼。
“对了,这么大的雪,你们是坐什么工具来的?”
“……”
“……狗车。”
法伊达:……啊?
——
雪夜的晚上能见度很低,狗车在狂风的加持下急速奔驰在雪面上,一盏光魔石点成的灯挂在车头微弱地照亮前路,前方的缰绳挂着一群健壮的犬类,按这个速度再过一会就能到达邻村。
空中飞舞的白点分不清是雪花还是细冰,冲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打得生疼,缩在车最后的法伊达把手揣进怀里。
“你真不会是逞能的吧,虽然很帅,但等会怎么办啊?”旁边挤着絮絮叨叨的佐伊,他死活非要跟来,说起码能给后勤打个下手。
法伊达无语地瞄了他一眼,蓝色的眼睛几乎翻了个白眼,他往下拉紧了宽大的帽檐。
“你说什么?”法伊达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佐伊:不是……?你还来啊。
远远地,前方的村落还透着火光,隐约能听见他们的骚动,法伊达侧身探出车外,却瞥见了一抹巨大的黑影,他仔细看去——
……
这是野猪??
啊??它可比城里的马车还要大上两圈啊。
它瞪着铜铃大小的眼,隐藏在不远处漆黑的森林里。
虽然那发光的眼球什么也没藏住。
除夕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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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没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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