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溺亡

“站在荒谬的答案之前,

立足于他人的钟表之上,

代表着感情的庞然大物冲破大船,

这就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一切吗?”

眼前是一座岛屿,它的周围是高耸的山,只留一片金黄色的沙滩等待着陌生人下船登岸。

不知回头,身后的十几位乘客在救生艇上忙着各自的事情,楠在一旁和空闲的乘客们谈话,爽朗的笑声时不时传来,而可可欠在队尾看着把头探出的鲸鱼,又伸出手摸摸它的额头,头顶上还是瞧不见头的泡泡,突然她的余光瞥见了一抹泛泛的白色,于是她看向海平面,是太阳升起来了。

新生的太阳逐渐让地平线泛红,泡泡们在碰到阳光的一瞬间立刻被戳破,无数在太阳底下像一场拼装的烟花秀般消失,反射着红黄色太阳投来的阳光,像是在宣告自己曾经的存在,而鲸鱼也在太阳升起的瞬间沉默的沉入大海。

随着泡泡桥梁一个接一个的破裂,乘客们也踏上海岸,人们看向泛黄的太阳,它已经完全脱离海面,照耀着一切它看得见的事物,而在它阳光底下发生的所有似乎如此短暂。

大家决定在沙滩先休息会,之后选举出最信任且有实力的两位去这座陌生的小岛探路,当然结果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选出了楠和不知。

“你在干什么呢?”楠看着站在海边的不知,她正看着蔚蓝的大海,海风轻轻吹起她的长发,楠继续说:“在想今天的日出吗?”

“嗯……很少看得见日出,很美丽也很短暂。接下来的任务是我们一起去探索这座海岛,对吧?”不知说,她可以清晰地听到海浪不断拍打海岸的声音,似乎海怪们从未离去。

“可以先休息会,可以不需要把自己逼的这么紧哦。不知,你已经做到很棒了,你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是我们的英雄。”

“不,我失败了……我并没有……”不知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风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些,丝丝凉意随着海风袭来。

楠脱下外套,向前走去,在不知的背后将外套给她穿上,边说:“你用全部保护了岛上的所有人,阿大也是自愿和它们走的,他所希望的和你一样,领导者不可能是完美的人,也不可能做出完美无缺的事,但是可以做出当下最靠近完美的回答。穿个外套,小心感冒哦。”

“品味有待提升,楠……”不知攥紧肩膀上的外套,说:“等回去后我给你买一件新的,怎么样?”

“那我可要亲自看着你买哦,休息好了可以来大部队找我,他们正在围着可可欠问东问西呢。”楠看着不知点头,随后转身离开。远处乘客们把可可欠围得水泄不通,像是在争抢什么,身心俱疲的主角则抱着瑞普斯克女士不知所措,直到楠走过来维持秩序,乘客们这才有序的一位位开始询问自己的未来。

在不知穿着一件有许多刀痕的黑色外套回归队伍并和楠分别出发探索孤岛之后,乘客们聚集在一起听两人探索的结果,看着脸色从期待到失望到疑惑。

“……就是这样,除了岛屿中间湖泊中间的蓝绿荧光的参天大树这里什么都没有,植物和动物至少我没看到。”不知说。“同上,不过岛屿还有包围着岛屿的高山。”楠笑着补充道:“可惜的是目前还不知道淡水的资源在哪里。”

“那……你们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人群中有人问道。

不知和楠对上视线,随后不知说:“先确保水和食物,这是最重要的,楠准备去海滩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

“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嘛。”楠向着人群说到。经过乘客们的面面相觑何小声谈论之后,一众人带着微妙的神情和看戏的表情走向海滩,为首的是不知,楠穿插在人群中和一些心态还算好的乘客聊天,顺带着照看因体力不支而在尾巴的可可欠。

从海上吹来的风带来阵阵凉意,混杂着平时闻不到的气味,吹去了乘客们脸上的焦躁,远远望去,海面平静,海岸线上有微微凸起,像是乘客们乘坐的救生艇,在太阳的照耀下被涂上一层黑色的阴影,阳光不是很恶毒,如果忽略掉之前发生的一切,这似乎是一个十分适合在邮轮甲板上晒太阳休息的日子。乘客们越走越近,面前黑色的阴影也越来越大,只不过放大的速度明显不像是走路的模仿,更像是阴影向着乘客们奔来。

最后阴影撕开了太阳的面具,这本是一件开心的故事,如果不看那些本该死去的乘客们以怎么样的姿态从大海回归:他们眼球似乎是消失在眼眶中,只留下一双黑色的深渊,皮肤上沾染着蓝绿色的海藻,他们不再以正常的站立姿势,而是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彷佛全身的骨头在断裂之后肆意的不按规则重接,或是四肢全部向前曲折90°,像是一头野兽般向着前方奔去,在地上匍匐前进,或是像是崴了脚般一瘸一拐的奔来,又或是向前伸直双手,不过把自己附着在别人的身上。

乘客们的耳边响彻着两位的大喊,立刻转身向着岛屿深处跑去,推开一切阻挡着前路的障碍,他们可以听到山崩地裂的声音,可以听到海怪们的嘶吼声和风的呼啸声,更加清晰的是耳鸣声和潮水声,没有人想着要不要回头看一眼情况,他们更加执着于寻找到眼前还未出现的庇护所,即使他们知道岛屿只有一棵中央大树。

“涨潮了。”可可欠在人群中回头,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过他已经跑不动了,在混乱的逃亡之路中已经被队伍筛下,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在说话,就被人抱起,夹在手臂与腰部之间。

“不知小姐。”

“警告你,我穿着高跟鞋,要是乱动我们都得被过去的乘客们抓住。”不知说,她并没有慢下跑步的速度,身后乘客们巨大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不知尝试着拉大步伐,同时思考着找到工具裁断长裙和停下来掰断高跟然后再次起身起跑,还不被抓住的概率是多少,这相当于火焰在海洋中燃烧。然而下一秒的踏水声吸引了不知的注意,她用余光瞟了一眼前方的大地,从严丝合缝的坚固大地中逐渐如喷泉般溢出清澈的水源,和附近无数的源泉汇聚成大面积的积水,源源不断地流水像是要将岛屿汇集成另一片海洋。

“……别……别跑!不要拒绝……我们!”

从水中出现的手部白骨随机抓住几位幸运的乘客脚踝,将他们拉入水中,□□缓缓融化,让水位线逐渐升高。

“救——”

“不再是……玩闹!从大海中获得不死……”

没有人去理会过去乘客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句子,现在的主要目的是逃离爪子的侵袭,又或者是躲避死亡的命运。

“左跳。”

可可欠低着头,指挥着不知离开被溶解的命运,不知无声的带着可可欠踩着高跟跳动,不可忽视的疼痛在提醒着不知,眼前带着肉块的白骨不断拉住乘客们的小腿,连带着惨叫声一同混在蔚蓝的水中,身后乘客们的低吼声似乎近在耳边,这一切同样告诉不知她不可以停下。

“左、不,右!”

随着他们杂乱的脚步声,可可欠能更加清晰的听到其中的格外明显的语句,他用着老成的语气说道:“愚人将会唱起赞美的歌声,迎着无限的雷电,让它永垂不朽。”沙哑的声音在可可欠的脑海里挥散不去,让他快要无法思考,也无法把视线和语言结合在一起。

“它真是美丽的生物,不是吗?”

可可欠抬头,乘客们宛如尖锐武器般的半人长指甲擦着他的鼻子路过,给他留下一个红色的印象,不知看见已经完全演化成应有完整□□的手臂从小腿高的水中快速探出,一把抓住逃亡者的衣服或者是手臂,残破可见内脏和骨骼的身体从水中露出,仅一瞬便带着胜利品回到积水中,而透彻的积水像是无辜的小孩,默默将水位提高。

突然巨大的潮声传来,那颗晶莹剔透的蓝绿色大树逐渐缩小,直到消失在乘客们的高度之下,人们看见乌云笼罩,向着大树方向聚集,阳光逐渐被遮盖,而在潮声之下,海浪涌起,它仅仅在原地展示了自己的到来随后在原地立刻下沉,那艘全部用机械金属制造的大船从浪中逐渐显露,在昏暗中看起来如此鲜艳,由于它的不自然晃动,积水开始慢慢掀起浪花。随着楠大声呼喊着乘客登上机械船,越来越大的阻力让不知难以用跳跃来躲避突袭,好在距离不远,积水反常的增长,楠开始组织幸存者上船或是去寻找可以利用的道具。

蔚蓝的积水逐渐没过了失去重心的乘客,不知单手抓住楠扔过来的绳子,在巨大的阻力下前进,莫名出现的淡蓝色触手缠绕住在水中潜行的乘客们,让他们逐渐防患了速度,他们在水中简直如鱼得水,不明是自身的水性还是海洋的加持,挣脱了触手的乘客如狼似虎的扑来,不知加快了自己能奔跑的速度,可可欠也尝试着帮助不知脱离水中,楠在另一头和乘客们拉住绳子,希望能让速度变快一点。积水在不断的升高,几乎要没过可可欠的头部,机械船也水涨船高,几近飘远航行,最后时刻不知使用全身力气跳起,船上的众人也用力拉绳,两人身后的乘客们伸出残缺的手臂,像是抓住两人就能得到救赎。

不知率先踏入船上,船上的颠簸和脚上的疼痛让她差点摔倒,左手突然一股猛烈的拉力让不知下意识用手抓住了可可欠的臂膀,和同样伸手拽住对方的楠一样,她看得清现在发生了什么:乘客们抓住了可可欠的脚踝,没有两个人的力气根本无法和对方抗衡,外面是汪洋大海,天空中是轰鸣的乌云,乘客们乌泱泱的聚集在可可欠身后的海水里,而船必须即刻启程。

“可可欠!摆脱他们!别脱力!”

可可欠无法集中精力对不知告诉自己的话做反馈,脑海里从海水中传出的低沉的话语填满了所有的神经。“它即将进化,成为唯一的存在。”他还在不断侵蚀着可可欠的反应。“放手,你必须那么做,它正在靠近你。”

“它会抓住你。”可可欠回头看向宛如一座尸山的乘客们,他没有感受到即将被撕碎的痛苦,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残缺不堪,紧跟随着有无数伸出的手向着他张开五指,他似乎看见有熟悉的黑影从湍急的水面之下游过,眼前似乎出现了无限熟悉场景,但他确信自己从未经历过:大海吞噬村庄、火焰燃烧的祭坛、巨大的深海巨物……和老头子。

“可可欠!”

不知的吼叫声让可可欠回神,惊雷过后大雨开始落下,海水变得更加急躁,雨水打湿了可可欠的视线和衣服,他看向即将被身后人拉出机械船的楠和不知,水涨船高,该放手了。

可可欠的手瞬间就从两人的手中脱落,水下的乘客们迫不及待地用手紧紧包裹住可可欠,楠抱住差点掉落水中的不知,他看见从乌云中伸出的两只淡蓝色触手伸入水中,同时船门自动关上,机械大船即刻启程,闷雷声透过船壁,舱内昏暗,也不明是谁打开了电灯。

“……可可欠……”不知转身,面容掩埋在楠的衣服里,轻声说道,似乎啜泣就挂在嘴边,她还想说些什么,一声鲸叫传来,似乎是在回答她。

“他去找阿大了。”楠用只能被他们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知含糊的回答,随后从对方的怀里脱身,说:“现在还不知道船会去向哪里,别放松警惕,兵分两路探路,最后到这里集合,就从你那里划分。”不知指着中间的乘客,不容拒绝的厉声说道,乘客们没有辜负不知的气场,立刻召集人们往另一边出发。

“……将迷惑与不解用利刃斩断,

不过一刹那的世间,用血脉覆盖,

得到乱世,是我等大义。”

楠复述着自己在紧闭的石门前刻着的文字,两队前不久刚刚汇集,不知一队没有在船内发现特殊的物品,只发现了一扇打不开的门和大门敞开的舞台。现在不知正一脸严肃的听着文字,淡淡地问道:“前半段还有记忆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前半段被划花了,你要先去看那个石门吗?”

“没事。”不知摆摆手,随后面向乘客们,问:“大家想先去哪?老规矩,多数服从少数。”

这就是现在所有人都坐在观众席的原因,舞台灯光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一会亮一会暗的电灯,红色的幕布遮住舞台,黑色的污染配合着灯光让整个空间渲染起了恐怖片的模样。

“各位观众们,请不要在剧场内走动……演出即将开始……兹拉兹拉……请——”

断断续续的广播的声音从周围响起,将毫无准备的乘客们吓了一跳,有人嚷嚷着要从大门离开,随后被紧锁的大门破防。电流声拉满的广播声在持续了几十秒之后才吐露出模模糊糊的几个字:“……光……内……保持……”

“放我出去!”乘客们开始疯狂的敲门,然而门纹丝不动,焦躁不安的气氛萦绕在众人的周围,下一瞬间电灯停止了运作,惨叫与崩溃蕴藏在黑暗之中,广播的电流音再逐渐增大,将杂乱的脚步声完全囊括其中,也将不知和楠的指挥声淹没。

然而这个空间内拥有最大话语权的广播开始正常发声,宣布道:“请保持安静,不要在剧场大声喧哗,请观众持票入场,并坐在相应的座位上,再重复一遍,请所有观众持票坐在相应的座位上,演出即将开始,请各位有序入座。”

不过黑暗中无法入座。

“不知小姐……”

“先听广播的,可别万事求人哦。”楠抢先一步回答,乘客们也只好抹黑,像是明白众人的苦难一般,舞台即刻开场,聚光灯从舞台顶上倾泻而下,微微照亮观众席,人们面面相觑,最后在楠的眼神示意下被一旁的乘客赶着坐在崭新的椅子上,楠坐在观众席的最中间,不知被人们簇拥着坐在前排。

空灵的管风琴声从舞台传来,随后电灯暗下,聚光灯关闭,一切归于黑暗,一时之间所有出现的乐器都发出低沉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像是在隐藏在深处的秘密,却又夹杂着不可名状的神圣感,像是生物的呜咽声,在呼唤着逝去的荣耀和死去的未来。

灵动又尖锐的音符穿透每一位观众的耳膜,不由得让人感到心头一惊,莫名的寒冷感伴随而生,悉悉索索的模仿音仿佛就在耳边,堆砌但不违和的合奏逐渐走向**,像是珍宝被众人抬起,紧接着的降落音让一切归于平静,宛如在告诉观众:舞台要开场了。

“……她告诉大海的主人,那潜藏在海洋之下的巨大黑影,被称之为‘无尽之海’的主角,她要掌控海洋,成为王。”

幕布依旧静止,成熟的女声从幕后传来,不知记得这个故事,在决定她命运的晚上来临之前,母亲经常把这故事作为睡前故事讲给她听,她几乎把这个故事倒背如流,把一切的期望寄托在女儿的身上,于是不知诞生了,顺带一提不知并不喜欢故事的结局,但和她跟着在脑内复述这个故事没有任何关联。

“她说她会取得主人无尽的一切,于是亲手斩开主人的□□,所有的感情与**沉入大海,但他们想要从无尽之海中得到情感。”

就像无数次在听完母亲的睡前故事的梦境中看见的一样,无数只木偶结构般的三双手在眼前出现,它们从幕布的缝隙中缓缓深处,也同时带动幕布掀起,像是要抓取谁进入幕后,但是梦境的结尾总是以睡醒而不了了之。

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变大,但是台词依旧一清二楚,像是从脑海中翻出来的陈腔滥调,逐渐靠近的三双手比起故事似乎更加吸引目光,像是要陷入其中。

“但是另一半的果实被她的对手偷取,她需要争夺王位,成为——”

“不知!”楠的呐喊声让不知回神,三双手近在眼前,爆炸的声音从身后即可炸开,炽热的气流让不知想要转头,这才发现成为了木偶的乘客们正趴在自己身上,其中一位正拿着刀子抵在她的脖子上,不知立刻用还自由着的手暴力拆卸了对自己有威胁的一切木偶结构,又将小刀占为己有,再挥刀试着把面前的手臂砍掉,不过手臂仿佛有生命般快速收回,随后不知立刻向舞台奔去,在靠近舞台时用力高高跳起。

下一秒幕布立刻打开,无数条白色的丝线从深处射出,锋利的丝线将裙摆割裂,同时也让不知负伤,而舞台的最深处站着一位高挑优雅的女士,她的双手放在胸前,棕色的短发发被搁在身前,刘海上带着类似羽毛的发夹,嘴唇发白,脖子上带着荧绿色的项链,而她紧闭双眼像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不知举起手中的小刀,准备重重的向额头刺去,不知看见女士缓缓睁开了眼睛,红黄绿三色的同心圆的双眼让不知仿佛坠入未知,随后自己便穿过女士的身子,不知压住内心的震惊,立刻转换姿态,以最可能降低负伤的动作落地,顺便给裙子修成短裙,随后警惕的看向女士的方向,女士并没有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反而像是一座透明的雕像,随后白线从舞台的两侧袭来,它们并没有找不知,而是把自己连接在了女士的关节处。

“我无法帮助你们逃出任何的轮回,不过亲爱的,带着这份希望离开这里,期待你能寻找到你所需要的结局。”

女士温柔又成熟的声音传来,只是眨眼的瞬间,女士精致的脸庞便出现在不知的眼前,女士用纤纤素手轻轻摸摸不知的头,一股清香让不知感到宁静,还没有沉浸多久,又一阵爆炸声袭来,女士消失在了不知的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覆盖了整个观众席,不知哪来的风让火舌向着舞台靠近。

“不知!跑!”楠的声音从火中窜出,爆炸声再一次爆发,同时三双手再度出现,它们从舞台边缘快速伸向大火深处,不知立刻冲向舞台边挥刀尽可能让木制手臂失去行动力,在破坏了大部分的根部后不知借力跳上手臂,似乎是意识到不对劲,有三只手臂开始尝试抓住在瘫痪的手臂上不断灵动跳跃变换位置的小人,不知也用着小刀给木质结构带来深深的划痕,手臂仿佛吃痛一般暂时停止的运转,不知趁机加快速度往深处冲去,手臂之下是浴火焚身的木偶乘客,它们蠕动在被火烧焦的座位上。

不知似乎看到深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只画着看似一朵红色玫瑰的白底画作,红玫瑰周围的痕迹像是飞溅的感觉,画作完全用红色完成,而如血般鲜艳的颜料像是没有风干般,不断往下流动留下红色的痕迹,而楠正巧坐在画作的底部,他喘着粗气,看着不断爬来的木偶,画面看起来充满了悲情。

“不知?我不是让你——”

“伤者闭嘴!而且你说的话我可没有一定要执行的必要。”

楠无奈看着面前挥舞着小刀抵御不断爬来的木偶,叹气之后他支起身子加入驱赶木偶的队列,说:“算了,别和它们纠缠,往这里走。”楠拉起落地的不知空闲的手。

“口袋里还有点炸药。”楠说,负伤状态让他的跑步速度慢了下来,不知立刻明白楠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炸药,向着木偶群扔去,炸药的威力比不知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差点没有把两人掀翻,五只手开始轮流向着两人逃跑的路上抓娃娃。

剧场并不大,两人也很快找到了一个即将要被压垮变形的出口,也就在即将步入出口的瞬间,巨大的生物从另一侧冲来,不过那只鲨鱼像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在两人面前眼睁睁带着它如圆盘锯的尾部从舱内游过,是鲨鱼。

身后的出口被堆叠的黑色残破木偶堵住,舱壁拦阻了大火燃烧的声音,两人警惕的各看两侧,鲨鱼倒是一去不复返。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楠率先一下子背靠舱壁坐在地板上,不知见状,弯腰盯着一脸疲惫的楠,看着楠不自在,便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乘客们……别这样看我啦,难道是我的脸上有什么除了黑色以外的小花纹吗?你现在也是一个小黑猫呢。”

“有哪里伤到吗?”

楠眨眨眼,伸手把手背贴在小黑猫不知的额头上,说:“没发烧啊……居然不问问乘客们的情况吗?”

“手拿开。”不知轻轻拍了一下楠的手,继续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你炸弹的威力,我8岁生日被你炸到渣都不剩的小花园是谁的?只是看到……”

“我还记得8岁的大小姐很爱干净。”楠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纸巾擦拭不知的脸,说:“我可健康了,一口气能游过太平洋。”

“真的没有吗?”“嗯……当然没有,你看到什么了吗?”

不知转头,脑子里一晃而过之前的画面,摆摆手说:“没事就休息着,我自己也可以去石门。”

“别这样啊,那能不能让我看看不知小姐伟岸的身姿?”楠笑笑,随后起身站在不知的身边,开玩笑般道:“这么关心我?”

“……只是害怕你又一次健康的等待大火烧了你,死了之后还要被你的同事们嘲笑这样愚蠢的出行方式,就不能怕点死吗?”不知哼了一声便往前走,又和楠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还怼几句对方,只不过是不知单方面。“我为什么要怕死?还不如死——”

“到了!”不知大声盖过楠说话的声音,然后指着石门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楠先生。”楠知道不知不爱听这个,于是闭嘴,开始观察石门,说:“多了一道划痕,就像是……”

猛然一道银色的残影闪过,随后石门上便出现一个巨大的圆盘锯,它几乎有一半深深地插入石门,而连在锯子上的是生物的尾部,是那条从两人眼前路过的鲨鱼。

“对,就像是这种锯子造成的伤痕,不过这道新鲜的用力较深。”楠微笑地看向另一边被锯子遮挡了半边脸的不知,说:“现在,你需要死里逃生了。”

锯子突然开始迅速运转,在石门上擦出火星,随后立刻上升,另一头外露的尖牙从另一头被扯来,一把将自己的头冲在石门上,身子上均匀分布着三双鱼鳍,而耳朵上部有一副类似盘羊角的结构,它的尖角也陷入石门。两人见状立刻往回跑,鲨鱼像是意识到他们的行动,嵌入天花板的锯子再次开始转动,拉着鲨鱼头各一边追逐逃逸者。

由于裙摆变短,不知奔跑的速度比之前快乐不少,但是高跟鞋仍旧阻碍着不知利用跳跃更好地躲避到处碰壁的鲨鱼头,她也想知道是什么让它做到了头尾分别行动,不过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如何让鲨鱼头停下来,这条走廊即将走到尽头,羊角划破了两侧的墙壁,同时让剧场里的大火随之喷涌而出,不少支离破碎的木偶爬上了鲨鱼的身子,将大火带入战场。

不知一个箭步转身,握紧手中的小刀向着鲨鱼的一只眼睛砍去,小刀深深刺进了眼球,大量绿色的液体迫不及待地从缝隙中流淌出来,几乎要给鲨鱼图上绿色,鲨鱼吃痛,立刻张开大嘴,如果此刻在水中的话一定会传出来自深海巨物最远古的吼叫,不过此刻它不管环境开始疯狂摇晃脑袋,像是要把疼痛甩掉,巨大的力量让不知腾空而起,她紧紧握住刀柄,防止被鲨鱼甩出去。

而鲨鱼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四周的墙壁几乎要被羊角破坏殆尽,大大小小的碎块从天而降,有些砸到不知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口和淤青,不知干脆让小刀刺得更深,试图让鲨鱼失血过多摊下来,可惜现实是骨感的,鲨鱼更加卖力的摇晃着脑袋,随后不知腰部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这让她脱手手柄,被重重的砸在了即将坍塌的舱壁上,她来不及查看腰部阵阵疼痛的规模,先捂住伤口往另一边跑去,而舱壁也随之倒下,房间的布局映入眼帘,那是一间卧室。

鲨鱼带着小刀和独眼看向单膝跪地的不知张开了大嘴,又一阵爆炸声响,剧场里的火苗由于气浪瞬间在鲨鱼身上加倍,六只鱼鳍不断拍打着地板,像一位婴儿般哭闹着,加快了周围的碎块的掉落,不知脱下高跟鞋,扶着墙壁勉强起身,趁着鲨鱼停下的一瞬间,随后一鼓作气向前冲去,将鞋跟刺入鲨鱼的另一只眼,鲨鱼开始痛苦的挣扎并且彻底让天花板开始崩塌,不知暗道不好,立刻透支力气踏着不断掉落的碎石向上离开。

不同形状的碎石被逐渐缩小的推力一块一块迅速往下坠落,引得鲨鱼不断翻身,不知总觉得自己像是家中神话书籍中写的飞天成仙的样子,不过自己上不了就得下死者该去的地方了。

或许是因为装备没有穿齐叠加上体力不支,她感到脚底一滑,重心失衡,视线跟着模糊起来,四肢开始发软,天花板的洞口近在咫尺,不知下意识伸出手要去够住洞边,可擦边而过,随着一声孩子的哭泣声,她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洞边几乎要扩散重叠成黑色的一边。“倒是像那些乘客们……想要抓住的样子……”不知默默吐槽着自己,心想到:“结果还是没有……完成吗?也不知道楠能不能逃出去,如果成为了王……他一定可以……”

不过另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楠用力把不知拉了上来,顺带送了鲨鱼几颗微型炸弹就往还没有坍塌的地方跑,直到不再有任何的响声,楠这才放下怀里的女孩,不动手粗略的观测是否有明显的伤痕,确认没有之后他从口袋里扒拉出一卷绷带,开始帮女孩包扎足部。

“就当……另一只送给你了……”楠抱起昏过去的不知,说:“王,可不能死呢,不知。”

不知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往下坠,在冰冷海水的包围下,她紧闭着眼感受着身边的一切,似乎有生物从周围缓缓游过,似乎太阳的温度经过海洋的深度慢慢附在自己的身上,似乎自己该醒了。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不知先是保持警惕,在确认无人的情况下,她抬头看向在先前就在周围不断彷徨的生物,像是隔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屏障,她只能看见生物的黑色身影,隐约可见生物有一双巨大的翅膀,而头顶盘旋着更加巨大的生物,不知认得出它的样子,是水母,她父亲已经用水母的鬼故事吓唬年幼的不知去做家规上任务。

不知还看到了更多路过的黑影,不过更多的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原型,而她正身处八面镜子中间,镜子们汇集成了一个正八边形,每个镜面都是完好无损但漆黑一片,照影不出不知的身子,不知慢慢靠近正面的,也是平台上最大的镜子,在接近的脚步中,她逐渐看清从镜子中黑色世界里同样慢慢走来的红色女孩,一位全身被最鲜艳的红色包裹的女孩,她一头红色的长卷发,红色的瞳孔宛如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配上血红色的口红,同样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裙子,显得她更加成熟和魅惑,而在她只露出右半边的锁骨处是一朵大红玫瑰的纹身,那玫瑰栩栩如生,像是沿着女孩的骨架缠绕攀爬,在她的锁骨处开了花,展现出自己最娇艳的美丽姿态,让女孩看起来更像是红玫瑰仙子,当然她的脸庞同样担得起这五个字。

“你……”不知快步走上前,直到她完全靠近了镜子,镜子中的女士再也没有向前半步,只是带着笑容看向前方,又或许真的在看着不知,不知伸出手,摩挲着女士锁骨上的红玫瑰。

正是因为红玫瑰,被称作“不知”的她才会登上那艘船,她想要完成自己的愿望,也因此再一次遇到了楠,那个让她决心改变这一切的起因,幸运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空缺而忘记了自己。可能这就是悄悄书信往来的好处?她这么安慰自己,似乎接下来的道路不再苦涩。

回过神来,镜中的女士正向自己挥手,随后大片的红玫瑰印记占据了整个镜面,不知黑着脸,立刻一拳砸在镜子正中央,完好的镜子从中间开始出现裂痕,随后四分五裂,镜子的碎片掉在地上,但不知的手上没有丝毫的伤痕。“是幻觉吗?”不知收回手,随后看向周围的镜子,昏暗的镜子上慢慢浮现出一幅幅玻璃窗画,所有的内容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剧情。

女孩在众人的包围下指出白色画布里的红玫瑰,在家人们的高呼声中被关在了家中,被锁链困在了家中,贴上了名为荣耀和象征的标签,又在一次聚会中陪着“敌人”一起炸掉了花园,在雕塑下被两家人分开,随后再次进入了牢笼,直到她收到了那封突然出现在枕边的信。

“我才不想做王,我想要……”不知看向最后一幅空白的镜子,它映出自己的身影,说道:“成为真正的我,和楠在一起。”

周围的一切瞬间碎裂,不知也在眨眼间再次看到熟悉的人,楠正蹲在自己面前托着腮看着自己,不知低头看向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外套,暗悄悄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足部,再次抬头看向看着自己笑的楠,说:“你在笑什么?”

“你梦到谁了吗?”楠歪头。不知收起并叠好外套,递给楠,说:“谁都没有,那条鲨鱼死了吗?”“不问问情况吗?比如说这里是哪?”

不知站起来,向楠伸出手,反问道:“有你在难道还有其它不安全的因素吗?毕竟你比其他都要更危险。”楠很自然的拉过不知的手,继续说:“刚刚我看过周围,这里是石门里面,鲨鱼进不来,唯一的路只有你身后的楼梯。”

“那——”“打不开哦。”楠笑笑,说:“女士优先。”不知等着楠慢慢站起,随后转身,看向通往上层的阶梯,在上楼梯的路上两人无言,微妙的气氛让不知感到压抑,她没有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脚步声。

不知紧急思考三秒,问道:“我说,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又是这样的话吗?不知,告诉我,你喜欢我吗?”楠叹气,俯视台阶上的不知,不知看不清他的身后,像是被未知的黑暗

不知也停下,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楠,皱眉问:“你这是什么话?”

“普通的疑问句,不知,你真的喜欢我吗?”楠面无表情盯着女孩,似乎在审判面前的她。

“……喜欢。”不知把视线慢慢移开,说:“没有其他回答。”

楠冷笑一声,像是在嘲讽自己,随后奇怪生物从他身后冒出,向不知涌去,楠伸出双手,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杀了我吧,成为王,证明这份喜欢。”

“在成为王的道路上,你将面对你最终的挑战者,你认识他,就是那个你十岁生日把你抓出去的楠,杀了他,或是让他和怪物成为一体!我们家族就可以复兴!就可以——”

印象中的父亲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他闭嘴之后立刻把目光投向了看着他还一脸恐惧的女儿,父亲立刻义正言辞的教育她不要浪费时间,还罚了她一顿,她记得那天并没有吃饭,只是在女仆的怀里哭着睡过去,迎接第二天的训练和一顿乱七八糟自己根本背不出来的书。

不知打断回忆,用赤手空拳击退疯狂扑来的怪物,柔软且附带黏糊糊的触感让她深感不适,紧接着便拔下了一旁晕厥过去生物的尖角,在一瞬间的疑惑之后立刻让它成为武器,向着生物们刺去,痛苦的吼叫声与淡蓝色的鲜血交织在一起,不知向着楠的方向一路砍去,生物从四周不断从楼梯边缘爬上,她用尖角割伤每一只生物的头部或是眼睛,又腾空跳起,左手用力一挥,尖端停在了楠脖子边,在多近一点都会让对方陷入危险。

楠轻轻抓住不知的手腕,问:“不动手吗?我已经是怪物了哦。”

“我的目标没有你,楠。”不知另一只手拉住楠的肩膀,用力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楠在适合的时间点放手,让不知拿着尖角向着他的背后用力刺去,却被连接着楠四肢的白色丝线粘住,攻击戛然而止。“打不过吗?”

“没有必要!”不知大叫道。楠向后退离开不知的怀中,又用手臂挡住左侧生物向不知袭来的攻击,血液立刻浸染了楠的衣袖,大片的红色痕迹触目惊心,不知咬住下嘴唇,微微向前倾斜,以低于楠手臂的高度从下放击倒融合了许多动物特征的生物。多足动物走路的声音从下面袭来,不知锤了楠的腰部,命令道:“跟我走,现在。”

“抱歉,这是我唯一无法做的事情。”楠顺手拿出藏在裤子口袋里的炸药扔向蠕动的生物,猛烈的爆炸瞬间将所有平息,片刻之后一片生物再次来袭,不知接过楠从身边掰过的生物的利爪,让前方挡路的生物被动让路,然而四周的生物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海水汹涌的声音从底部传来,时不时的水滴落在两人的身上,不知踏在生物的尸体上,转头看向笑着看向她的楠,他的笑容和小时候的样子并无差别,却少了最吸引不知的地方。

她开始怨恨自己的失责让不知失去了信任自己的人们,又失去了自己的最后的目标,现在,她空空如也,空虚与无力侵蚀着她的内心,似乎她的结局已经到来,就像是小时喉自己没有完成父亲交给她的任务目标,她已经束手无策。

楠像逗小孩子般向着不知挥挥手,说:“不知,该上楼了,不然一会要被水淹过去了,我可救不了你,真的。”

“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不知用尽全部的力气狠狠刺入靠近自己的生物头上,像是在发泄,她说:“你知道我喜欢你,楠!”

“只有王才会无条件爱自己的子民。”楠说得无比郑重其事,像是一位教徒对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就在此时,海水突然涨潮,蔚蓝的水快速没过生物,在水折射下的生物看起来更加怪异扭曲,不同生物的特征随机分布在一个物体上,它们或是伸出爪子,或是伸出手指,奋力向着前方前进。“我可不会让怪物抓到你,也不会让你……不说难过的,不知,天已经不会再黑啦。”

不知没有回答楠,反手打退一只似羊类的生物,瞪了一眼楠,随后在脚踢生物的途中顺便踢了一脚楠,再抓住他的衣服把他往上面的平台带,不过她发现自己拉不住对方,即使她听到了楠迈开脚步在她身后奔跑着,但是脚步声越来越轻,因为身后喜欢的小伙子变成了怪物,他会成为失去理智的海怪,随后……毁灭这里吗?

直到一起跑到平台中央,不知才再次回头看向身后笑容依旧的楠,试探着问男孩:“楠?”

“注意点,怪物们来了。”

缠绕着的白线将匕首与不知的手紧紧的结合,指向楠的方向,她的手颤抖着,随后挥手杀死涌上来的生物,所有的生物集中向两人,从不还手的楠首先被生物淹没,不知立刻以尸体为踏板,跳向生物堆上方,挥舞匕首向下刺去,突然出现的白线拨开怪物堆定地上方,将他的核心暴露无遗,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恐惧和遗憾。

被染红的匕首在被留在原处,但瞬间随着染红的白线消失,化身为银色的戒指躺在楠的手中,不知起身,揽住即将倒下去的楠,两人闭口不言,像是还需要下一步的决战。

然而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以一位化身海怪的死亡结局宣告了另一位王的即位,白线尽断,海怪扑食,楠脸色苍白,勉强起身,将手中的戒指缓缓戴在不知的手指上,随后不知觉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在撒娇,随后突然失去浑身的力气向前倾倒,又伸手撑在不知的肩膀上支撑自己身体,不知立刻伸出双手扶住他。

“啊,站不住了呢……不知……”楠伸手抚摸上不知的脸庞,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嗯……”不知含糊的回答着,向前一步抱住了对方,道:“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楠感觉自己的意识有点迷糊,将头一歪靠在对方的头边,说:“不知……?”

“不是这个……再叫一次我的本名,求你了……就像小时候那次。”

“……红绯。”楠闭上眼,像是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笑意挂在嘴边说:“你……”

现在爱我吗?

虚弱的声音随着主人的倒塌戛然而止,似乎这句话因为谁的睡去永远沉在了海底,没有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听到,楠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在也不会有答案,他的意识陷入了凝固,他最想听到的答案或许本就不存在?

红绯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在头顶的聚光灯照着不知抱着楠的动作,银色的戒指反射着刺眼的光茫,不知闭上眼抬起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等待着聚光灯成为真正的月亮撒下熟悉的月光,回到第一次和楠相遇的花园中。

两侧开始射出明亮的灯光,在平台周围游动的生物开始归于平静,像是在恭迎王的归来,让无数只眼睛见证她的诞生,见证象征着王的戒指反射出的亮光照亮整个大殿堂,让古人在幻想中遗留下来的机械大船驶向目的地。

没有意料之中的泪水,像是蚕丝般的丝线垂下,她听到了那位女士的轻声细语,混杂着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

“他告诉我一瞬间的感情不过是错觉,

老师告诉我所有的注定源于无上血脉,

指引告诉我只有王才会无条件爱上他的子民,

教导告诉我的一切价值都是为了服务家族,

就请在成为王之后,永远爱着我吧。”

红绯将楠放在聚光灯之下,随后逐步走向平台边,最后纵深坠入水中,在不断起伏晃动的水中慢慢坠下,第一次在水中的呼吸让她深感不适,但她逐渐适应,于是她睁开眼,她似乎在这昏暗的水中看见一只飞翔的信天翁。

她想过自己的未来,如果没有成功,那就成为父亲需要的模样,成为苍生信赖的领袖,可是眼前人已死,苍生已去,更何况,愿望不会有第二种结局,正因如此,这艘船才会永远航行。

“代替我告诉家父,红绯再也不会回去了。”

黑暗中无人回应着她,温暖的羽毛触感不禁让她沉沉睡去,在最后闭眼之时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和海水融为一体。

“终究是无人应答,亲爱的,王早已和大海融为一体,成为无尽之海的一部分,为他的永恒献出……什么呢?这一切永远不会完结,它将会永远铭记在她的白骨上。”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