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战场上刀枪无眼,司月不希望沈遇以身犯险。

吴皇后也巴不得沈遇去不成。

“这皇帝当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我儿在边疆征战了五年,令蛮夷闻风丧胆,收复了多少失地?他领兵打仗的能力,这天下谁人不知?平定叛乱之事,该由我儿执掌帅印才是,怎么竟安排了那个贱婢之子前往。他不过经营了几间商铺,哪里懂得什么行军布阵?朝庭上就没人反对?难道跟皇帝一般,也老糊涂了?”

吴相叹了叹气:“今日朝堂上为这事吵得面红耳赤,可圣上依旧是一意孤行。”

这话是说如今朝堂上倒向皇帝那边的官员是越来越多了。

“可恶!”吴皇后狠狠拍了扶手一把,还觉得不解气,又摔了雕步步生莲紫檀木桌上的茶盏。

有宫女躺闪不及,被那滚烫的茶水泼到,捂住被烫到的脸“啊”了一声。

自然是又被训斥了一顿。

“娘娘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心浮气躁的样子。我都被骂了两次了,你们当值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惹了娘娘生气。”

“谢谢阿珠姐姐提醒。”

宫女们私底下交流窃语。

无论吴皇后多么气恨,多么不甘愿,无论她为阻止沈遇的成行动了多少歪心思,都没能影响到最终结果。

沈遇如期出行。

一身戎装的沈遇站在司月面前:“等我回来。”

司月点点头。

两人目光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遇翻身上马,刚才对着她时的温润面容不再,厚重的金鳞甲胄衬得他趁发的冷峻威武。

看着队伍渐渐远去,司月方才转身返回城门。

吴宛闲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

“司月姐姐请留步。”

司月停下来,阳光刺得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是宛闲妹妹啊。”

“姐姐可有收到我的请柬?三日后的赏花会,姐姐可会到场?”吴宛闲笑得天真又可爱。

司月长眉一扬:“妹妹如此盛情,我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妹妹的一场美意?”

她当然要去,她要看看吴宛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好能当场抓住她害人的把柄,揭穿她,破了沈遇“克妻命”的谣言。她注定回报不了沈遇对她的情意,但她还是想着为他做一些事。

“如此,那妹妹就恭候姐姐了。”

赏花会那一日,司月妆束齐整正要出发,却远远地见到方旗被宫人带走。

她皱眉:“方旗这是去哪里?”

仆从回她:“听说是圣上有事,需召方旗进宫问询。”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方旗只不过是沈遇身边服侍的下人,他要问方旗什么事?难道是要方旗监视她的动向?

疑心一起,司月暗中留了个心眼。

吴府的赏花会,设在后花园里。彼时不过是二月的天,气候还是有点寒凉的。但吴府的花匠也不是使了什么手法,司月一进园子里,便见到姹紫嫣红一片,宛若置身于花的海洋中。哪像沈遇的辰王府,光秃秃的,别说花了,草都难得见一棵。

贵女们三三两两在那里游玩,嬉笑怒骂,宛若一幅极美的仕女画。

司月被吴宛闲迎到凉亭里。

婢女们在凉亭下的矮桌上放置红泥小火炉,慢慢悠悠地煎茶。

“姐姐初到京城,可还适应?”吴宛闲热情地问道。

司月点点头:“还好。”

吴宛闲指了指桌面上的频婆果:“如今时节不对,也只有这种果子能吃了。不过,我家这频婆果与外头采买的不同,个头又大又脆甜,绝不酸涩,姐姐要不要尝尝?”

听她说得那么好吃,司月当然要尝一下了。

就有婢女上前来给她削频婆果。

没等婢女手中的频婆果削完,司月忽觉自己又再次离魂了。

她的神魂倏的一下不受控制地直飞向皇宫。

不是吧,这大白天的,难道沈寔又做梦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是这个时候?她要是死了,就是被沈寔害死的。

她本来仗着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人赴这场“鸿门宴”,谁知一个始料不及,竟出了这样的纰漏。

神魂一进入沈寔的梦境,司月就发现这里充盈着磅礴的妖气。大概是空气中弥漫着妖气之故,这次总算没有上一次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了。

她还是在那座无念桥上。

她抚摸着无念桥桥头上竖立的石碑,崔宝珠的模样忽然浮现在心头。她以这座桥的名字给崔宝珠取名,如今斯人已逝,难免让她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举目四顾,沈寔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得赶快找到他,将他喊醒,不然,这次她很可能会被他给害死。

可是她的前脚刚跨出一步,桥那头的那个女声又在喊她了:“司月……”

声音很是虚弱,仿佛声音的主人受了极严重的伤那般,明明上次不是这样的。

“你怎么了?你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字?”因为需要赶时间去找沈寔,她急促地发问。

***

吴府后花园凉亭里。

司月忽然间头一歪,额头垂倒在手臂上。

“咦,司小姐怎么睡着了?”婢女奇道,她削频婆果也没花多少时间吧,这就困了?

“睡了?”吴宛闲原本正低头整理袖子,闻言抬头一看,果然见到司月正趴睡在面前的桌面上。她伸手戳了她肩膀,没醒,又使点劲儿摇了摇,还是没醒。

这可真能睡。

吴宛闲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匕首,对婢女说:“茶水煎好了,你下去端上来。”

婢女放下刚削了一半的频婆果,走下凉亭。

吴宛闲将匕首取出来,拔出鞘,看着那寒光浸浸的刀刃,笑得越发天真可爱。也不知这刀刃一个不小心,划伤了司姐姐的脸,她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司月知道吴宛闲的所思所想,定会告诉她一句:“我反手也给你划一刀,你不就清楚我是什么反应了么?”

可惜她此时尤在沈寔的梦境中。

她明明该拔脚便跑,离开无念桥去寻找沈寔。然而神使鬼差的,她停了下来。她真的很想知道,沈寔梦里的人,为什么会认识她,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那女声幽幽一叹:“我已在此等待了千年,你还不明白吗?你是……”

“是什么?你说清楚啊。”最后面那句司月没听清楚,“我真的赶时间,有什么话你就快说。”

那女声又是轻叹一声:“我说了,你也听不到。罢了,天机不可漏露。”

神神叨叨的。

看来她继续问下去,对方也不会再开口了。司月不禁翻了个白眼:“你这样子,真的很浪费我的时间啊。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走了。”

她快步离开,那女声却是追着她不放:“只要你回想起一切,你便会明白,你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也很快就……”

司月越听心里越是烦燥,什么叫她没有时间了?意思是她会死?要不是这个女子神神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拖延时间,她老早就找到沈寔回到现实了。

下一刻,她的神魂便从梦境中弹出。

顾不得和沈寔见面问候,她立刻穿墙飞出殿外。

殿外院子里,她的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方旗。此时的他正瑟缩着跪在一妆容华贵的女子面前,看那女子头戴凤冠,可想而知那便是皇后了。

司月想了想,终于还是将自己的魂体藏在阴影里,慢慢地向那边靠近。

只听皇后冷冰冰地说道:“方旗,近来都没见你再传递消息进宫了。你不会是服侍那边久了,连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都给忘了吧。”

方旗额头贴紧地面,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奴才不敢。”

皇后斜睨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只随时可以辗死的蝼蚁:“你知道不敢就好。你说,要是让那位知道你是本宫的人,他还会留你活在这世上吗?”

方旗颤声道:“奴才不敢,求皇后娘娘垂怜,放奴才一条生路。”

皇后慢悠悠地走过去:“想要活命,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你要知道,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得更为长久,懂吗?”

“奴才……奴才……懂了。”方旗抬起头来。

“那你告诉我,那一位的头疾如今可还像从前那般,时常发作?”

“回皇后娘娘的话,辰王的头疾早前频频发作,去年大概二三月份好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反复发作了。不过近段时间又好了许多。”

皇后脸色难看得很:“可是那人寻访了名医,更换了药方?”

方旗摇摇头:“奴才并未见辰王饮过汤药。”

“本宫知道了。”皇后娘娘点点头,立刻有宫女捧着紫檀木托盘过来。“他不喜欢饮用汤药,本宫既身为他的母后,又怎忍见他受病痛折磨?这是本宫命太医院特意给他研制的食谱,你照着食谱上的方子交给厨房,给他调养身体。”

宫女将托盘上的食谱递到方旗面前,方旗面色犹豫,迟疑着没有接。

这食谱定然有问题。

司月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方旗是皇后安排到沈遇身边监视他的。沈遇头疾之事,她也略有知晓。那日在玉雀城时,也见他发作过。不过瞧着并不严重的样子。回思时间,正是方旗所说的二三月份。听皇后的意思,她并不希望沈遇治好这个隐患。难道她交给方旗的食谱便是加重他头疾的?

她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此时再不回归本体可能便有大麻烦了,顾不上瞧清楚方旗接没接食谱,她便穿墙离开。然而在飞越皇帝所居住的乾元殿时,她又不得不停下来,只因她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她的神魂可真够忙的。

待神魂重归本体,刚一睁开眼睛,顿觉手上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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