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绵替狼说媒

云法拗不过青绵的倔强,只得引她面见苍夜。

“尊上,绵儿执意求见。她说愿往林府说亲,只求您能饶过那条狗。”云法躬身禀报,语气恭谨。

“苍黄是无辜的,若有冒犯之处,请您责罚我便是。”青绵上前一步,目光澄澈而坚定,“是我不经思量,它不过是一条听我驱使的牲畜。若您愿放过它,我定当竭尽全力,为您促成这段姻缘。”

“既知错了,往后便莫再行这等糊涂事。”苍夜唇角微扬,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本尊可以暂不取那狗性命,但有一个条件——提亲之事必须成功。若是失败……”他声音渐沉,笑意转深,“照烹不误。”

“亲我自然会去求,但成与不成,终归要看林姑娘自己的心意。”青绵不卑不亢,据理力争,“我总不能强逼她应下这门亲事吧?”

此时,河法倏然现出身形,缓步踱至青绵面前,语带讥诮:“小绵羊,你且仔细看看我家尊上——这世间可还寻得出比他更俊朗的男子?你再瞧这雕梁画栋的齐府,方圆百里谁家宅院能及得上半分?以尊上这等品貌家世,哪家姑娘会不愿嫁?”

“既然如此,”青绵眸光一转,故意反诘,“又何须非要我去说媒?随便择个人上门提亲不就成了?”

“你便是我随意择定之人!”苍夜扬声打断,“若亲事得成,本尊非但既往不咎,饶那狗命,更可允你自择三年后的死法。若不成……”他冷笑一声,“本尊定让你比那狗死得更惨。”

“原以为您披着这天下最俊美的人皮,”青绵嗤笑反讥,“方才看清您这副心肠才知,皮相再美,若无仁心,也不过令人作呕。”说罢转身即走,行至厅门忽又回眸掷下一句:“若非知晓林姑娘与您前世有缘,我绝不会应下这事!”身影决绝,再无回顾。

“尊上,这小绵羊脾气见长啊,”河法凑近苍夜低声谄笑,“莫非……是受您体内黑龙戾气所染?”“此话怎讲?”苍夜眉峰微挑。

“小绵羊每隔二十年便须归于尊上体内一回,会不会……每经历一次轮回,便从您身上带走一分戾气?长此以往,带走的越多,她的性子便越发刚烈急躁?”

“河法休得胡言!”云法急声打断,“绵儿不过是心地纯善、见不得不平罢了!若硬要与黑龙戾气牵扯,岂非荒谬?”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对青绵妄加揣测。

“云法,你护着小绵羊情有可原,”河法阴恻恻一笑,“可莫要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莫要因她一人……误了尊上大业。”

就在这时,一袭红衣悄然显现——正是护法红法。她与迷兰一般,对苍夜倾心已久,却始终未能得他垂青。心中对黑龙怨灵与草苇师的诅咒恨入骨髓,若非这些阻碍,或许苍夜会多看她一眼。

“尊上,属下以为河法所言荒谬。”红法声音清冷,“小绵羊身负补天彩石灵韵,与黑龙戾气本为相克之敌,又怎会相互交融?”

“红法,不当值之时,倒出来凑起热闹了?”河法语带讥诮,“莫非是特地寻个由头来与尊上搭话,一刻不见便思念难耐?”

红法狠狠剜了河法一眼,抿唇不语。

苍夜低笑几声,踱至红法面前,以指尖轻抬起她的下颌,唇角勾起一抹戏谑:“若此世终究娶不回婵儿,本尊便许你暖床之幸——虽给不了心,这副身子倒可偿你夙愿。”

“说者或无意,听者却有心。”红法垂眸轻语,长睫掩去眼中波澜。

见她当真,苍夜立即敛起调笑之色,正容道:“玩笑而已,莫要放在心上。”随即转向云法,语气骤转:“今晚的狗肉,可炖妥了?”

云法一怔:“尊上不是方才答应绵儿,暂不杀那狗……”

“这你也信?”苍夜冷嗤一声,“小绵羊辱我在先,我能容她,岂能容那畜生苟活?”

“可……”

“可什么?还不快去将本尊的‘狗新娘’炖了!许它来世为人,逍遥一世——这已是本尊最大的仁慈!”

“……是。”云法只得躬身领命,神色黯然地退了下去。

“红法,你去将府中精心装点一番,务必显得喜庆隆重。”苍夜转而吩咐道,“说不定……小绵羊真能为我们带来喜讯。”

“尊上,何不等提亲事成之后再行布置?若是未成,岂不徒费心力?”一涉及迷兰之事,红法便难掩语气中的涩意。

“好个红法,如今竟学会顶嘴了?”苍夜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戏谑,“若连这点事都安排不妥,本尊便将你许给河法。”

“尊上圣明!”河法顿时嬉笑着躬身应和。

“尊上!我虽不及迷兰仙子,却也不是能随意许给别的东西的!”红法恨恨跺脚,转身愤然离去。

一旁木法忍俊不禁,苍夜亦放声大笑。唯独河法怔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她这是在骂我?还说我是‘别的东西’?”

“哎,莫要在意,”苍夜故作正经地拍拍他肩,“你怎么能是东西呢?”

木法笑着接茬:“是啊,尊上说得对,你根本就不是东西!”

满堂哄笑声中,河法一张脸青了又白,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绵在林府朱红的大门外来回踱步,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又抬起,几次三番欲伸手叩门,却总是在最后一刻怯怯收回。指尖抵在冰凉的铜环上,心头却滚烫地翻涌着忐忑——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就敢来做这媒婆的勾当?平日里抛头露面行医问药,已惹得满城风言风语,若再添上这自荐媒妁的一笔,爹爹的颜面只怕更要被她丢尽了……

可是……她又能如何?

想起那人阴沉的目光、不容置疑的威胁,青绵生生打了个寒颤。他若娶不到林婵儿,这城里注定要血雨腥风,多少人会因此遭殃?

想到这里,她终于闭上眼,狠下心用力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身来的老仆人一眼认出她,略显诧异:“柳大夫?您怎么来了……今日府上并未有人不适啊?”

"今日是来寻林姑娘的。"青绵急中生智,袖中手指微微收紧,"那日在伽禅寺上香时,我们曾有相遇,约好了今日过来一叙,劳烦通传一声。"

仆人闻言笑道:"既是小姐旧识,便不必通传了,您随我进来便是。"

青绵随仆人穿过回廊,方踏入客厅外院,便听得里头传来隐隐争执之声。她脚步一顿,听出是二姨娘与林婵儿正在说话。

"我是绝不会嫁的。"林婵儿声音虽轻,却透着倔强。

"周公子有何不好?人家一表人才,他爹又是本地县令,与你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公子确实好,但女儿......女儿......"林婵儿语带哽咽,后面的话竟化作低声啜泣。

青绵心头一紧——她们口中的周公子,莫非就是周子鱼?那个曾在她父亲面前许诺要求娶她的周子鱼?如今这情形......

"您稍候,我进去通报一声。"仆人说着便要上前。

"且慢!"青绵急忙拦住,勉强扯出个笑容,"二夫人与林姑娘既有要事商议,我不便打扰。不如......我明日再来拜访。"

仆人想了想:"这怎么行?若让小姐知道我怠慢了客人,定要责罚。不如您先到小姐房中稍坐,用些茶水,待她们谈完事,我立刻请小姐回来。"

青绵思忖片刻,点头应允,随仆人前往林婵儿的闺房。

林婵儿的闺房萦绕着淡淡幽香,说不清是什么气味,却沁人心脾。仆人奉上茶水后便退下了。青绵四下打量,虽不是第一次来,但对这位"仙草转世"的姑娘,她仍充满好奇。

若不是昨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青绵真要以为这一切都是梦。一月前她还是个普通民女,转眼竟成了怀揣彩石灵力的"绵羊转世",还与一匹狼纠缠不清,今日更要为那狼说媒求亲,想来真是荒唐可笑。

大户千金果然不同,闺房宽敞明亮,布置精致非常。锦被绣褥铺陈榻上,粉纱帐幔轻垂床侧。右边设着梳妆台,左边摆着古琴,琴前是一张写字方桌。

青绵小心翼翼地看着,不敢轻易触碰,生怕沾了俗气。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方桌上一幅未完成的画像上。画中人的眉眼莫名熟悉——竟是苍夜!

好一匹狡猾的狼!明明与林婵儿早已相识,却说什么无法进入林府......莫非是在别处相见?林婵儿身为闺阁小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偶尔去伽禅寺上香......是了,定是在伽禅寺相遇的!

青绵正胡思乱想着,忽闻身后传来人声。

"柳姑娘今日到访,府上多有怠慢。"不知何时,林婵儿已悄然而至。

青绵吓了一跳,毕竟私自看了人家的画作。

"失礼了,"她赧然道,"方才见这画像栩栩如生,一时看入了神。"

"姑娘说笑了,"林婵儿浅笑着走到桌边,将画卷收起,"这是我一位远房堂兄,偏要我为他画像,这才随意画了几笔。"

青绵心知她在说谎,却也理解。未出阁的女子私画男子画像,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但她今日必须捅破这层窗户纸,否则如何说媒?

"画中之人我见过,是个绝世美男子。原来他与林姑娘也相熟?"青绵故作不经意道。

"你......你见过他?"林婵儿惊得睁大了眼睛。

"是啊,他不就是买下齐家府邸的齐公子吗?"

林婵儿闻言身子一晃,险些晕倒,幸得青绵及时扶住。看她这般反应,显然对苍夜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

林婵儿定了定神,快步走到门前张望片刻,确认无人后闩上门,这才拉着青绵紧张地问道:"方才柳姑娘所言当真?"

"字字属实。"青绵正色道。

林婵儿顿时喜极而泣,泪如雨下,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不是梦,他是真实存在的!"

青绵一时怔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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