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绵被关密室,初遇黑龙东离

“好!没有解药是吧?”青绵眼中几乎迸出火星,“我这就回林府,让林姐姐将剩余的百日媚兰花汁尽数服下!你不是钟情雕像么?那就在这儿做你的痴情狼吧——我要让她永世化为石雕,成为你永远得不到的存在!”

她愤然转身欲冲出门去,却惊觉双脚如同被无形枷锁禁锢,丝毫动弹不得。

青绵猛地回身瞪向苍夜,唇边凝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怎么?终于知道怕了?”

“只是想告诉你,”苍夜却不理会她的嘲讽,修长手指轻抚过那株媚兰的花瓣,姿态悠然,“为何它名为‘百日媚兰’。”

他缓声道:“此花百日一开,一开百日。其真正特别之处不在花期,而在其汁液——常人服下一滴,立成石雕,无知无觉。但若在百日内服下解药,不仅可复活,更得永生不老;倘若百日无解……”

他忽然顿住话音,抬眸看向青绵,眼底情绪难辨。

“会怎样?”青绵急迫地追问,心头莫名一紧。

“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苍夜的声音冰冷如刃,字字斩钉截铁。

青绵却扬起下巴,眼中尽是不屑:“百日内我定能取得解药!我柳青绵在此立誓,若救不了林姐姐的弟弟,甘愿永堕轮回之外,魂飞魄散!”

“哦?”苍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本尊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取得解药?继续用婵儿的性命威胁本尊?”他忽然轻笑一声,语气竟带上了几分玩味,“若她饮下百日媚兰,于本尊而言反倒是一种清净。这漫长无望的等待,本尊早已厌倦……不如就由你来了结这段诅咒。从此本尊自在逍遥,食想食之肉,做想做之事,再无任何牵挂!”

青绵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窜上脊背:这恶狼的真正目的,莫非正是想借我之手……害死林姐姐?唯有她魂飞魄散,这纠缠他百年的诅咒,方能彻底终结?

“你到底意欲何为?对林姐姐可曾有过一丝真心?若真心喜欢,何至于用如此狠毒的手段?”青绵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得不到,便毁掉。从此本尊乐得逍遥。”苍夜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果然是头冷血的狼!根本没有心!”青绵厉声斥骂,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苍夜忽然起身,一步逼近,修长的手指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直视自己那双深邃的兽瞳:“错!狼有心,不过是狼心,而非你们那柔弱善变的人心。莫要以你们人类的准则来衡量狼——这是对狼,最起码的尊重。”

青绵冷笑一声,目光如刀:“你在向人类讨要尊重?那你给予人类的尊重又在何处?既然自知是狼,就该现出原形,滚回你的深山老林!何必披着这张人皮,说着虚伪的人话,住着人造的华屋朱门……”

啪!

一记耳光重重落在青绵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但她只是偏过头,随即又倔强地转回视线,仿佛那刺痛根本不值一提。林府的危机尚未解除,弟弟化作石雕的模样刻在她心头,比这疼痛更灼人百倍。

“怎的?听不下去了?还是无颜再听?”青绵抚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眼中尽是讥讽,“你总以狼的名义刁难我、束缚我,又何苦在此伪装人形?不如现出你的狼形真身!”

她向前一步,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无论如何,今日若不交出解药,我便回林府以死谢罪!我会亲手割开手腕,流尽这身你所赋予的‘脏血’,干干净净离开人世,就葬在林家陵园之中。你不是进不去吗?不是始终要靠我的血肉来压制你的戾气吗?这一世——我让你永远得不到!”

苍夜凝视着几近疯狂的青绵,眸中寒光凛冽,声音沉冷如铁:“你是在威胁本尊?”

“是!那又如何?”青绵毫不退缩,狠狠回视着他,眼中燃着决绝的火焰。

“看来河法当初的建议没错,”苍夜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就该将你圈养起来,每日取血饮用,让你在无尽的恐惧中度过余生!”他骤然提高声调,厉喝道:“来人!”

木法与河法应声悄然而现,如同两道无声的影子,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尊上!”

“将这头不知好歹的绵羊关进密室,”苍夜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每日取新鲜血液一杯送来。没本尊的命令,不得让她再见天日!”

“遵命!”二人齐声应道,起身便向青绵逼近。

青绵心中陡然一凛,涌起一阵深切的悔意。她并非惧怕那暗无天日的囚禁,亦非畏惧每日取血之痛,唯独一想到未能与爹爹好好道别,便觉心如刀绞,万般难忍。若爹爹寻遍天涯海角却不见她的踪影,该是何等焦急与绝望?

“我要见我哥!”青绵急声喊道,嗓音里已带上了一丝难以自抑的颤抖。

苍夜却只是蔑然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袖袍一挥:“带下去!”

河法应声上前,如拎小鸡般毫不费力地将青绵一把提起。她拼命挣扎,双腿徒劳地踢动,哭喊声撕心裂肺:“我要见我哥!让我见云法……哥——!”凄厉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厅堂中回荡,却终究渐行渐远,最终湮灭在沉重的门扉之后,再不可闻。

青绵被粗暴地掼入一间漆黑密室,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不顾疼痛,立刻扑向那扇已然合拢的暗门,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坚硬的石壁,嘶声哭喊:“放我出去!我要见云法!让我出去……!”

不知这般绝望地呼喊了多久,直至喉咙如同被砂石磨过般灼痛沙哑,回应她的却只有死寂的黑暗。

她终于力竭,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颓然跌坐在地。泪水无声地淌过脸颊,她抱着双膝,将脸深深埋入臂弯,只剩下破碎而微弱的呢喃:“放我出去…我还没和爹爹道别…云法,你答应过我,会替我照顾好爹爹,不让他孤单的……”

“终于安静了!本想好好睡一觉,却被你吵得睡意全无!”

一个慵懒而清晰的男子声音自身后黑暗中蓦然传来,惊得青绵浑身一颤,慌忙转身望去,眼前却仍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

“你……你是谁?”她怯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

“你又是谁?竟能得罪了外头那匹臭狼,被他扔进这来了?”那声音不答反问,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玩味。

“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青绵徒劳地睁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分辨出丝毫轮廓。

“彼此彼此,”对方轻笑一声,“本君也看不见你。”

青绵咽了咽口水,压下心中的恐惧,试探着问:“你……你也得罪了那匹狼?”

男子狂笑数声:"何止得罪?本君几乎灭了他!想当年本君雄霸一方时,那狼的祖爷爷还未出世呢!可惜如今只剩一缕残魂,依附他人躯体苟活,还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瓶子里。否则,定取他狗命!"

原来是黑龙怨灵!青绵初闻时心头一惊,但随即便强自镇定下来。敌人的敌人,或许便是暂时的盟友。既然那苍夜如此嚣张难制,眼前这曾被其重创的古老存在,说不定真能成为制衡他的关键。

只可惜……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双手,心中暗叹:可惜自身难保,更无力助他脱困,否则……

“既已告知本君的身份,你呢?”黑龙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叫青绵,只是个寻常女子。”她低声答道,刻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寻常女子?”黑龙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谁会信你这套说辞?那苍夜好歹是头千年神兽,眼界高得很,岂会无缘无故将一个小小的普通女子关押进这连我都挣脱不得的密室?”

青绵闻言,本能地想要道出自己与苍夜的前世纠葛,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

她突然记起,自己这具身躯、这身血脉,正是苍夜用来压制黑龙戾气的关键所在。

虽然她并不完全明白黑龙的“戾气”与眼前这“怨灵”究竟有何关联,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无论是眼前的黑龙,还是外面的苍夜,都与她的血息息相关,且都视对方为死敌。

“信与不信,但随尊意,”她将原本的解释咽回肚里,语气转而带上几分刻意的倔强与疏离,“青绵所言无虚,不过寻常人间女子罢了。”

其实她所言非虚,此生此世,她确是凡胎肉身,一介寻常女子。纵使前世为尼姑为绵羊,种种因果,于今生而言,早已是过眼云烟,再无瓜葛。

“那狼竟堕落至开始以人为食了?不对啊……”黑龙兀自沉吟,声音里透出几分困惑与算计,“若真如此,我岂非……有脱困之望了?”

“此话怎讲?”青绵被勾起了好奇,忍不住追问。

然而黑龙却陷入了沉默,不再回应。

青绵只得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摸索,试图探寻这方寸之地的虚实。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她的指尖似乎碰倒了什么物件,吓得她心头猛地一颤,慌忙缩回手。

“真希望你方才打碎的,是禁锢本君的瓶子。”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再度响起。

“显然不是。”青绵定了定神,旋即又屏息凝神继续探索。

她小步前行,双手在黑暗中探路。密室不大,很快便触到墙壁。墙面粗糙潮湿,青绵大失所望——如此厚实的墙壁,逃生无望。

难道此生再也无缘得见爹爹了?青绵心中涌起万般悔恨,早知如此,真不该那般冲动,激怒了那匹冷酷的恶狼!

她懊悔地捶打自己的头,不慎跌坐在地。默默垂泪片刻,冰冷的地面迫使她起身。双手扶墙时,忽觉左手触及的墙壁有微风渗入。敲击之下,她心中一喜——这块墙壁竟是空心的!

她用力扒开泥土,里面的土坯砖松动易取。一束夕阳光辉透过墙洞溜进密室,青绵这才模糊看清整个空间:约十平米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破桌,桌上散落着十多个瓶瓶罐罐,却无一看起来能容纳一条龙的魂魄。除了一扇暗门,四壁皆是结实的墙体,零星挂着几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和破损不堪的战甲。这密室,似乎已被遗忘多年。

“女娃娃睡着了?”男子的声音自黑暗中再度传来,带着几分试探。

“正好相反,清醒得很!”青绵朝着声音的来处应道,手中仍不停歇地摸索着墙洞的边缘。

“许久未闻你半点声响,还以为你已沉沉睡去。”

“该是你自己睡着了吧?”青绵忍不住反驳,“我方才挖墙的动静那般大,你竟丝毫未听见?”

“挖墙?”男子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诧异。

“正是!”青绵不无得意地扬起声调,“墙上已被我挖出个小洞,如今这密室总算透进些光亮,不再那般漆黑了。”

“属老鼠的么?倒真有几分本事!”男子的语气骤然染上难以抑制的兴奋,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青绵摸着洞口周围依旧坚厚无比的墙体,黯然神伤,“这洞眼下也只够伸进一只胳膊罢了,想凭此逃出生天,这辈子怕是都没指望了。”

“才进来这么会儿工夫,便能挖出臂宽的洞隙,照此速度,再掘上几炷香,何愁不能破壁而出!”男子的声音里仍带着鼓舞。

青绵闻言却是苦笑:“若真能如你所想那般容易就好了。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整面墙恐怕唯有我挖穿的这一小块恰是空心,周遭其他处皆坚厚如城墙,撼之不动。怕是耗上一辈子,也绝无可能从此处逃脱。”

“原来……如此。”男子沉默片刻,终是化作一声长叹,“若本君能挣脱这魂瓶禁锢,你定然有救。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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