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试水

老鸨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楼梯口,雅间里就静了下来,只有窗外隐约飘进来的丝竹声,软绵绵的,像团棉花。

南无歇还靠在椅背上,手里的折扇换了个姿势,扇顶轻轻抵着太阳穴,手指搭在扇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闭着眼,瞧着懒怠,又有种说不出的劲儿,让人不敢随便搭话。

玉露站了会儿,见他没动静,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下想去脱他的靴子,这是行里的规矩,伺候贵客得先把这些琐事做周全了。

“不用。”南无歇的声音不高,但干净利落。

玉露的手顿在靴面上,连忙直起身,垂着眼小声应:“是。”

她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位爷,过了会儿,又试探着往前挪了挪,想去给他揉腿。

刚碰到裤管,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吸。

她抬头,正对上南无歇的眼睛。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烫,却带着股沉甸甸的劲儿,像块水底的石头,压得人心里怯步。他没说话,就那么看着,眼底像蒙着层雾,看不真切,却又让人觉得被看得透透的。

玉露的手指却鬼使神差地往上挪了挪,顺着他的膝盖往上,轻轻揉着,她的动作很轻,带着点青楼女子惯有的讨好,装的像只小心翼翼的猫。

南无歇还是没说话,既没让她停,也没催她快些。

指尖快碰到大腿根时,玉露正想再往上些,手腕忽然被攥住了,力道不重,却很稳。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带得往前倒去,结结实实地撞进个温热的怀里。

南无歇身上依旧是淡淡的檀香混着点雪后的清冽,他的胳膊圈在玉露的腰上,蹭过她的舞衣,布料轻薄,能清晰地交换着温度。

玉露在这醉春坊待了三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粗鲁的、斯文的、装腔作势的……可没一个像眼前这位,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偏就让人腿软。

但她太熟练了,她配合地表演着挣脱,果然抱得更紧了些。

“爷……”她的声音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您……”

南无歇低头看着她,眼底的雾散了些,他没碰别的地方,就那么圈着对方的腰,声音带着点笑意,“想伺候我?”

玉露太知道男人吃哪套了,故意把脸埋在南无歇怀里不抬头,但却觉得对方身上的檀香越来越浓,像张网,倒把她自己给罩了进去。

楼下的丝竹声还在飘,可玉露什么都听不见了,眼里心里,就只剩下圈在腰上的那只手,和头顶那道带着笑意的目光。

两人僵了片刻,空气里的檀香混着脂粉气,浓得化不开,玉露抬起手,在南无歇的衣襟上顿了顿,终是鼓起勇气,去解他领口的盘扣。

指尖刚触到那粒玉扣,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侯爷……?”

南无歇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上,不松不紧,却让她动不了分毫。

他笑了笑,“认识我?”

玉露愣了愣,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声音细弱:“瞧着面生,可爷您……”她目光扫过他袖口的玉扳指,“您这气度,定不是寻常人家,前些日子听银客官爷们提过好几次,说边关的南侯爷回了京…今日一见,奴家猜,您想必就是本尊了…”

南无歇低笑出声,松开她的手,抬了抬下巴,示意桌上的果盘:“去,吃点水果。”

果盘里摆着蜜饯、葡萄,还有切成瓣的橘子,码得整整齐齐。玉露懵了,眨巴着眼睛看他,不明白这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吃水果。

“先不急。”南无歇慢悠悠地摇着折扇,摇散了些暧昧,“聊聊,想了解了解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笑意浅浅的:“在我了解透你之前,你需得把这些都吃完。”

玉露更懵了,却不敢违逆,只好走到桌边,拿起颗葡萄塞进嘴里,酸得她眯了眯眼。

“来这儿多久了?”南无歇的声音懒洋洋的,扇骨敲在掌心,发出轻响。

“三年了。”玉露含着葡萄,声音含糊不清。

“嗯。”南无歇应着,又问,“老家在哪儿?”

玉露咽了葡萄,拿起片橘子:“江南,苏州。”

“苏州好地方。”南无歇笑了笑,扇子转得更快了些,“怎么来了京城?”

“家里遭了灾,爹娘把奴家卖了……”玉露的声音低了下去,往嘴里塞了瓣橘子,酸的泪直往眼眶外涌。

南无歇没再追问,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水果,蜜饯甜得发腻,她也吃得认真。

过了会儿,南无歇忽然开口,“还差多少银子赎身?”

玉露剥橘子的手顿住了,抬头看他,她咬了咬唇,小声道:“妈妈说……还得十万两。”

“哦。”南无歇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眉心。

雅间里静下来,只有玉露咀嚼水果的轻响,和门外隐约传来的丝竹声,她看着南无歇半合着眼的样子,这人眼神里没有贪婪,只有一种淡淡的、让人看不透的松弛。

她拿起颗蜜枣塞进嘴里,甜得齁人,随后缓缓垂下眼眸。

她知道,眼前这位是在让她自己做抉择。

少顷,南无歇忽然开口:“这京城里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姑娘都伺候过谁?”

玉露闻言动作顿了顿,橘子汁顺着指尖往下滴。她抬眼看向南无歇,见他还靠在椅背上,扇子抵在额角,见她看过来,还冲她挑了挑眉。

“京里的世家……”玉露含了含指尖上的汁水,声音低了些,“傅家的公子常来,上个月还包了奴家一整天,说是庆功,贺家的大郎来得勤,不过总带着些官员,看着像是谈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温家的几位公子也寻过奴家几回,说是就爱看奴家的舞。”

南无歇“嗯”了一声,扇子往桌上一敲:“这些人,每回都给姑娘多少银子?”

玉露拿起颗蜜饯,捏在手里转着圈:“傅家公子出手最阔,上次打赏就给了五十两,温家公子倒是按规矩来,多了没有。至于贺大郎,妈妈向来是不收的,不过他带的那些官员,有时会偷偷塞奴家碎银子,让奴家忘记他们说的话。”

南无歇把玩着扇子,扇骨在掌心转得飞快:“贺家带来的人,来这儿都谈些什么?”

玉露往嘴里丢了颗蜜饯,含糊道:“听不太清,他们总关着门说话,就听见几回提‘码头’‘漕运’‘粮仓’,还有回提到……‘谛听台’。”

“谛听台?”南无歇的扇子停了停。

“嗯,”玉露点了点头,拿起最后一片橘子塞进嘴里,“当时贺大郎还发了火,说什么‘谛听台那小子碍事’,具体的,奴家就没听清了。”

她把果盘里的水果吃得差不多了,手心里沾了些黏糊糊的汁水,正想去拿帕子擦,就见南无歇忽然站起身。

他手里还拎着那把折扇,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却更沉了。

“吃饱了?”

玉露被他看得有些发慌,连忙点头:“嗯。”

“那好。”南无歇笑了笑,转身往门口走,“你歇着吧,歇到明早。”

玉露愣住了:“侯爷,您…会回来吗?”

南无歇没回头,只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声音飘过来,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调子:“我说了,先聊聊。”

门被轻轻带上,雅间里只剩下玉露一个人,还有满桌的果核。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看不出神情的给自己斟了杯茶,随后缓缓看向南无歇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

南无歇推开醉春坊的门,冷风“呼”地灌进来,吹得他脖颈一凉,倒把刚才那点脂粉气吹散了大半。他把折扇往袖里一揣,脚步慢悠悠地往巷口走,脑子里还转着玉露说的那些话。

刚拐过巷角,脚步忽然顿住。

巷口的雪还没化透,积在墙根下,泛着白花花的光,温不迟就站在那片白光里,青裘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就那么站着,像尊冰雕,眼神落在南无歇身上,又冷又硬。

南无歇挑了挑眉,没往前走,也没说话,也就那么站在原地,唇角还噙着点笑,从醉春坊带出来的那点漫不经心,又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

两人隔着七八步远,谁都没动,只有风卷着雪打在二人之间转圈,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像有无数根线在中间缠缠绕绕,绷紧了,又没断。

片刻后,温不迟迈开步子,缓缓走近,周身的寒气也跟着漫过来,他在南无歇面前站定,距离不过两步。

他沉默注视片刻,才轻声开口,“劳烦侯爷屈尊,到这种地方来查贺家与嵇家的事。”

南无歇挑了挑眉,“温大人这是在谢我?”

“下官只是觉得,”温不迟的目光落在他袖口,那里还沾着点浅粉的脂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侯爷的法子,倒是比谛听台的耳目直接得多。”

南无歇低笑出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戏谑:“怎么?温大人这是心疼我了?觉得本侯不该来这种地方?”

温不迟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脂粉香,语气又冷了几分:“侯爷的去处下官管不着,只是贺家与嵇家的烂账藏得深,醉春坊不过是冰山一角,侯爷可莫要让下官失望啊。”

这话递得直白,又像块石头扔进水里,在南无歇眼底漾开点笑意。

“温大人前日还说要我的人头,今日便如此关心冷暖,本侯可好生感动,”他把玩着扇子,扇骨在指间转着,“想本侯怎么报答你?”

温不迟看着他,忽然扯开了嘴角,露出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笑意:“侯爷,”

他顿了顿,“答应过下官的事侯爷做到才好。”

南无歇笑了,觉得这人这副冷傲的样子实在有趣,他收起扇子,往巷口瞥了眼,崔始颉和卫清禾还在那边等着。

“行了,知道了。”他摆了摆手,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温不迟。

“对了,那个玉露……”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随后用力一拱鼻子,状似回味爽感的样子。

“啧,真不错。”

说完,他便咧嘴一笑,转身大步离开了小巷子。

温不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缓缓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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