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走后,洛念安继续坐在躺椅上,脑中仍是一片混乱。叶蓉很识趣地也不打扰她,跑去琢磨中午吃什么了。
午饭后天现阴云,叶蓉边收碗筷边道:“待会估计要下雨。”
洛念安和她抢洗碗没抢过,立在门边看了一眼瞬间昏暗的天色,视线移到自家屋顶上,又垂眸,须臾,道:“你说,我们今晚借住易桉那里,如何?”
“啊?”叶蓉愣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下一刻,洛念安抬手,突然往上打出一掌,屋顶瞬间破了个洞,掉了几片灰瓦下来。
叶蓉彻底愣住,碗都顾不得洗了。
然后,她们出现在了安乐殿。
易桉笑意盈盈的:“姐姐怎么想起来寻我了?”
洛念安看着他这般高兴的模样,瞬间心虚,还夹杂着些愧疚,她伸手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人界下雨了,然后......今日那个屋顶它突然破了个洞,漏雨,我们无处可去,不知能否在此借宿一晚?等雨停我们就回去。”
叶蓉对上她的视线,连连点头:“是啊,屋顶突然就破了,真是奇怪。”
易桉望着洛念安的动作,面上笑意更深了几分,道:“当然,姐姐在我这里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洛念安更加心虚,面上维持着笑容,却垂着眼不敢看他。
入夜,洛念安担心开门会像上次那样惊动易桉,便悄悄从窗子翻出了寝殿。
其实她也不知该从去何处寻找,像白黎一样,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去哪里全凭感觉。安乐殿彻夜灯火通明。她经过了几座宫殿,从门缝往里,发现都是空殿,里面不仅没人,连家具摆件什么都没有。就是空的。
她有些想不通易桉为何要建这么多座殿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并没有贸然进这些空殿,而是开始避开主道,专门挑一些小道走,往灯火暗的地方去。这条小道的尽头有两条岔口,一左一右,左右灯火都不亮。她凭着直觉右走,再走到头时,发现仍是两条岔路,只是这两条岔路一边仍是石柱,而另一边则是石墙。
它们是通向哪里的呢?
洛念安继续右转,沿着廊道往前,石墙一侧隔着一段距离有一根柱子,柱顶是各类石刻的兽首。她一直走到头,发现面前终点竟然仍是一堵石墙。
洛念安站在石墙面前,左臂支着右肘,抬手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所以这条路存在的意义是?
她抬眸盯着面前的石墙,试探性往前,伸手到处摸了摸,并没有摸到什么类似机关的地方。
难道真的只是一堵墙?
洛念安蹙着眉,两边各看了看,抬步走到一根有着兽首的石柱前,细细打量了一番,试探性伸手摸了上去,然后缓缓转动。
旁边的石墙忽然裂开一条缝,然后向两侧缓缓移动。洛念安一惊,迈步走到裂缝前,面前是一条漆黑的过道。
她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托起掌心焰,接着光一路向前。两侧只是光滑的石壁。往前不知走了多久,豁然开朗,面前忽然亮起烛火,从她面前往左,一直燃至深处。
洛念安先是一愣,熄了掌心焰快步走至墙边,背靠墙壁,四下观望一番。发现这里除了亮起烛火并没有其他异象后,才抬步,小心贴着墙壁往左拐去,向前,才发现前面是一间间牢房一样的地方。
所以这里是暗牢?
洛念安顿足,蹙着眉,心猛地提起。她忽然开始紧张,呼吸也粗了几分,她害怕若是自己真的在这里找到了白锦,该怎么办?
“凉拌,黄瓜炒鸡蛋。”
“……”她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为何突然会冒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甩了甩头,想要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洛念安继续往前。
没有。
没有。
这间没有。
这间也没有。
最后一间……还是没有。
原来是一座空牢。
确认这件事情后,洛念安猛地松了一口气,甚至弯了弯唇角。须臾,她突然快速原路返回,合上石壁,然后来到下一根石柱前,伸手,缓缓转动。
……转不动?
她又试了试,还是转不动。于是洛念安跑到下一根石柱前,转不动,再下一根,还是转不动。一直尝试到最后一根,都不动,只有道路尽头的那一根可以动。也就是说,暗牢只有那一座?
洛念安看着眼前自己方才没有选的另一条道,正打算跨步过去,突然听到一声:
“姐姐。”
洛念安腿一软,幸好手疾眼快扶住了墙,才不至于栽倒。
“……”她缓缓扭头,看向道路那头立着的易桉,勉强扬起笑容,转过身对着他,抬手挥了挥:“小桉,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她闭了嘴,在人家的地盘这样问人家,不合适吧?
易桉眉毛高挑,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被问到他头上。他扬唇笑了笑,道:“睡不着,出来走走。”他看着洛念安,问道,“姐姐呢,也睡不着?”
洛念安点头附和:“是啊。”
“出来走走?”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再次点头:“是啊。”
易桉面上笑意更深,看着洛念安的眸色也深。他再没问其他,只是道:“既然如此,不如一起走?”
“好啊好啊。”洛念安松了口气,赶紧往他身边走去。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饭到嘴边得吃,有台阶了得下。
两人一路无言。洛念安面上不显,但心中忐忑。她不相信易桉会信自己这样拙劣的谎言。但是他又什么都不问。
脑中的两个小人正斗得你死我活,突然听见易桉道:“听说姐姐在神界因我而受到了刁难。”
洛念安愣了愣,道:“没有的事,倒也不是刁难。”
易桉笑了笑,只“嗯”了一声,没再讲话。
洛念安侧目看向他,正看到那小半张面具,她突然好奇,这面具下遮住的到底是什么。
易桉也侧眸望了过来,眼中盛满笑意。
“……”洛念安又收了视线,试探道:“你似乎对神界之事了如指掌。”她被迫相亲,命悬一线,还有这次,该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用心。”
这个回答在洛念安的意料之中,但应该还有一个答案。
洛念安弯唇笑笑,不再言语。
易桉将她送至寝殿,互相道了“晚安”,洛念安正欲关门,却听见他道:“姐姐,你该信我。”
洛念安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果然是清楚的。
回神,洛念安轻轻笑了笑,她道:“我自是信你的。”
她从未怀疑,就算今晚她真的在那暗牢里找到了白黎所说的真正的白锦,她也会相信,易桉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闻言,易桉唇角勾起,他道:“当然,姐姐可以做任何你想做之事。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伫立在月光之中,恍惚间宛如临世谪仙。忽然风起,吹动他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弦。
翌日。
洛念安醒得有些晚了,之所以醒是因为她听见耳边有声音,那是信徒的祈祷声。洛念安猛地坐起身,闭目细听。
叶蓉进来时就看见这一幕,等她再次睁眼,才出声问道:“洛姐姐,你醒啦。刚刚是怎么了?”
洛念安边掀开被子下床边道:“有信徒祈愿,说她的丈夫总是打她,她害怕自己被打死。”
叶蓉替她准备好洗漱之物,语气平平道:“被自己丈夫打,这很常见,生前我都没见过不被打的,我爹喝了酒或是心情不好时还常常打我娘。”
洛念安动作一顿,愣了一下,抬眸望着她,问道:“你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叶蓉察觉出她语气的变化,怔怔点头道:“是啊,真的很常见。”
洛念安摇头,很严肃地对她道:“常见不代表正确,这件事本身就是错误的。女子为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本就辛苦非常,还要作为其情绪宣泄之物?若这是正常之事,那何为众生平等?在外无故动手打人尚且可以报官上告,在内无故动手打自己的妻子就成了平常之事?未免太过荒唐。”
叶蓉愣在原地,似乎在仔细琢磨她的话,好半晌,才呆呆点头:“是哦......在外受气不敢与外人争辩,回家却对自己妻子撒气,这男的不就是窝囊没用吗?太过分了,简直该死!洛姐姐,那人是谁啊,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解决。”
洛念安说出了人名和地点,然后道:“我已有解决之法。”
叶蓉问:“是什么?”
洛念安笑了笑,道:“这件事你去做确实合适,据说她丈夫几乎每日回家都会寻各种由头打她,你可以先在旁等候,待其丈夫要动手之时,附身在那女子身上,把他丈夫打一顿,打到没法还手就可以了。”
叶蓉听后微微蹙眉,道:“这样就可以了?我直接把那男的弄死就好了啊。”
洛念安却是摇头:“万万不可。若你真的将其丈夫打死,传出去,那女子也要遭殃,恐有牢狱之灾。”停顿片刻,她站起身,微笑道:“大多数人,骨子里都是欺软怕硬的。一次不行就揍两次,只要把他打服了,便不敢再与之动手了。”
“行,”叶蓉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洛念安还是忍不住嘱咐她:“下手一定要知轻重啊。”
“知道啦,”叶蓉回头冲她眨了眨眼:“我办事你放心~”
洛念安轻声笑道:“好的,早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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