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无染没敢再打扰看起来就心情不怎么样的白猫，留下零食出去告诉了负责人这个不好的消息。
不过他的用语还是婉转了一点的。
“老师现在没有精力开医馆了，我们建议你还是去医院寻求一下帮助。”
李无染自己也加了一句：“如果是突然间性情变化很大的话，也可以考虑去看一看心理门诊。”
负责人摆摆手：“那哪能看的，那是没事也要看出事的。”
倒也不至于全是骗子。
李无染告诉他：“医院里的心理门诊，骗子还是没那么多的。不过如果医生建议你去找哪个心理咨询师。还是不要去比较好，顺便最好换个大夫看。”
“不是这个看不得。”负责人放小了声音，凑近了避着人跟李无染说话，“我们那里之前有做宣传说什么要重视心理卫生的，动员了好多人去看，说有情绪低落啊有爱发火的都去看看。结果有个好好的小伙子就被安了个病。什么名头来着，我也记不住，反正是个病，还挺绕口的。这下好了嘛，他干活都干不了了，我们工程队接了活，只要是带着他出去那在哪登记哪有人找来的。”
李无染对此没有一丁点的了解。
他只知道对校园里的心理咨询师来说保密原则就是放屁，这是明确在他备考看的课程上面就说过的。
但是影响生活到这个程度，这是六类被列为重度的精神疾病都没有的管控力度。
到工地工作都要登记的精神类疾病？
李无染多问了一句：“每次都是警察去找你们登记吗？”
“是诶，”负责人看着李无染感觉有点神奇，“小先生现在就能算命了啊。”
李无染微笑了一下，没回答他。
又问：“他有这种病所以会被找上门登记，是他告诉你们的还是警察告诉你们的？”
“他说的啊。他回来就跟我们说以后要被监管喽，然后我们带出去做工的时候果然就是嘛。”
那没事了。
李无染都能猜出来是什么破事。
但他也没直说，只说：“我还是建议去心理门诊看看，正规的医院问题不大的。而且突然间性情大变这种事，如果不是心理出现了问题，会很麻烦的。”
也不用管负责人大叔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李无染确认自己的日行一善已经足够了。
晚上回去看着飙升到八千的播放量和因为这个视频新增的快四位数的粉丝李无染也当成了是他日行一善的报酬。
不过也有可能是缺爱的人有点太多了。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排在了周一下午的这一位从私信里要了地址约了半个下午的心理咨询的小孩。
他是补录的。因为店长昨天晚上的时候发了条消息说他来不了了。李无染就从私信里找到了这一位强烈要求到线下做心理咨询还不介意约在周一的观众朋友。
只是吧，这位来访者真的是个小孩，一眼看上去都没成年的那种。
李无染都担心自己也遭遇一次未成年退款。
“没有监护人跟你一起吗？”
李无染看过他的身份证后又确认了一遍。
“没有。我不想让我妈知道。”
李无染带着他坐在接待区，认真说：“我这里是做心理咨询的，不是一个接塔罗占卜的工作室，你清楚吗？”
“清楚啊。你要是算命的我还不来呢。算命的都是骗子。”
李无染让自己的姿态尽可能放松，尽量不引起他的抵抗心里。
慢慢说：“我这里是合法的心理咨询室，所以我进行的一切咨询活动也是要符合法律法规的。比如，按照伦理守则解读，对未成年的心理咨询服务需要尊重并取得监护者的知情同意。所以，我必须要得到你家长的授权才可以继续心理咨询的服务。”
男生的脸上有着一点不太明显的不满。
李无染换了轻快一点的语调问他有没有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寻求过帮助。
“没有。他们一定会告诉家长的，何必非要试一次。”
“那有打过心理热线吗？”
“没有啊。线上的没用的。而且他们一定也会想尽办法通知家长的。”
李无染有点好奇：“你好像对心理咨询师的保密原则非常清楚，是听说的吗？”
“见过啊。”男生还是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他浅笑着对李无染说下去，“我隔壁宿舍的就有一位前一天晚上还在被舍友建议去跟心理老师聊聊然后第二天就被他家长打回家的同学。发生了什么还用猜吗。”
男生还是那副笑摸样。
但他对李无染说：“我们就是监护人的一个物件。是绝对不可以背着监护人解决自己的问题的，是不是？”
这其实只是一个法律问题。但校园里的心理咨询室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垃圾。
“也不能这么说……”李无染还是打算把小孩劝回去，但一抬头就看到一只有点眼熟的大黄狗从工作室的门外路过。
它还在门外的花盆上标记了一下。
啧……
李无染说出口的话只能转了个弯，试图让这位小来访者同意联系一下家长。
“你可以只说你需要跟心理咨询师聊聊天，你的具体情况，我们是可以不告知监护人的。”
“我知道你们社会上的咨询师在求助人没有自残自杀的强烈倾向时是不会多事的。但我就是不想让我妈知道。她已经很累了。再知道我的情况她又会发疯的。”
“你的监护人只有你的妈妈一位吗？”
“无论找谁最后我妈妈都会知道的。”
李无染真的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给出书本上的标准答案。让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小孩不要把家长的情绪状态背负到自己身上，扯淡呢。
“好吧。那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来做心理咨询吗？”
“这算开始做心理咨询了吗？”
“不是。”李无染还是那种语气，“你没有监护人签知情同意我确实是没有办法给你做心理咨询的。但我还是想先判断一下你是否需要一些干预。”
“为什么会需要这种判断。”
李无染看着面前这个情绪反应真的很淡的小孩，说：“你表现出来的太成熟了，和你的年龄不怎么相符。我会担心你处在一种比较危险的状态里。”
“什么危险状态？能看到角落里那个大哥哥的危险状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