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的早课表演有了更多的观众。

还出现了自觉在表演结束后带头跟在李无染后面上香的人——昨天在坚硬的石凳上坐了八个小时的那位狠人。

猫只需要让两个幻影消失就可以自己从一滩衣服下面钻出来了，但李无染还是得自己动手解那左一个右一个系带的。

李无染扭着手解腰侧的结，问猫外面那位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带着黑色金属细框眼镜看起来像是有这十分正经的工作的青年男性，会不会是想来拜师的。

“他可能从哪听说了我能拜师是翻修了山庙的，就打算也来一遍？”

猫觉得它跟李无染的默契是练不出来了，半路相逢的师徒确实比不上人家从小养到大的。

它直说了：“那位身上的墨臭味已经把前院淹满了。”

李无染动了下脑子，想起来了。

“真是官差啊。”

那他就知道要怎么交流合作了。

不问不管就行了。

今天来听早课表演的是真的有上百位了。

李无染数过。

所以，猫拒绝从这个专门腾出来吃饭换衣服的房间再出去真的很正常。

李无染也不想一个人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当导游，哄猫道：“也不需要你用师父或者师姐的形象出去招待游客，就用猫猫的形象去房顶上溜达一圈找个地方躺着没什么问题吧？”

全是问题。

“你不嫌吵我嫌吵。”

李无染又开始给猫猫教授训练游客的技巧。

“他们只要声音大了你就跑走，不再出来。有个三四回，这些游客就能学会来了山庙就得安安静静的了。”

猫当然同意这一点，但它问：“总会有无聊的游客发现了这一点以后专门制造点动静吓猫的，这种游客你也能处理掉？”

李无染把他刚晾到温度正好的一碗芝麻糊喝完，对猫说：“你觉得被吵烦了就离开，觉得这人无聊就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不想搭理就不用搭理。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就够了。”

猫答应试试。

但它是不会提前出去帮李无染吸引注意力的。

李无染只能自己先出去。

游客多了以后的另一个麻烦今天上门了。

李无染现在不光要当导游还要当景区负责人了。

两家人争一个石凳都要喊他去评理的负责人。

李无染决定把筛选游客提前到现在这个还没多少游客的时候就做。

“这有什么好评理的？谁先来坐下的？”

“我们先坐的啊。谁知道他们十米外看到的个凳子就能说是他们已经占了的呢？”

李无染又转到另一边，非让人家让开的那一家人，问：“那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一大早走了一路又站了半个多小时谁不累啊？他们站的位置离凳子近先来坐就坐了，那我们离得远的看中一个差不多距离的凳子走到这来了就不能给我们让半个？这么多人在这庙里就这么几个凳子当然是大家轮流歇啊，哪有让他们一直占着的道理？”

李无染懂了，这是个纯来撒泼的。

李无染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礼貌微笑，说：“是这样的。山神庙属于我们师门自己的产业，没有政府一分钱的拨款，不是公益项目，更不是作为社会公共服务存在的。我们这里只有先来后到和要遵守门外边放着的游客须知，没有必须做个五讲四美好公民的道德要求。”

李无染看他有点迷糊的样子，也不想判断他是不是装出来的，直说了一句：“翻译成人话就是，每一个先比你坐到凳子上的人都没有给你让座的义务。”

围观的人有点多，李无染沉下一口气，用了一些他学过的发声技巧让声音在音色音调在不变形的情况下可以传的更远。

他说：“山神庙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本也只是为了接待一些有缘人的。您来的时候看到这里没有位置坐了，说明今天就没有缘分，强行等着也没什么必要，去别处逛逛，没准下次来的时候就有缘了。”

猫猫这时候恰到好处的跑出来，从围墙上遛了一圈跳到了大殿顶上，俯视着下面那些“愚蠢的人类”。

猫吸引过去不少游客，李无染身边一下子就松散了。

刚才被李无染教训过的想抢座的人，给李无染呸了一句“你们这山神庙永远旺不起来！”才带着家人离开。

李无染看着地面上的痰渍实在是恶心，让人注意着别踩到，去启动了一个机器人出来把砖头撬出来换了。

真没想到自己也能有给老母亲拉生意的一天。

李无染把李瑶公司的官网分享给几位实在好奇的人，又把装袋密封好的砖头扔到门外的垃圾桶里，再回来才把憨厚敦实且好用的小机器人解救出来送回前面的杂物间去。

扔的太顺手了，李无染站在杂物间里才反应过来，山庙门外有垃圾桶了。

山庙门外有垃圾桶了？

下午送走今天全部的游客，李无染跟猫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以前的垃圾都是猫处理的，偶尔几次李无染也是带下山去扔的。

“这垃圾桶谁放的？有人收吗？”

猫说他可以出门去见见市面。

“不光门口有垃圾桶，你走几步还能看到立着的牌子呢。山脚，咱们门口，中间的路上，还有上面的山顶，四块牌子，全是强调禁止露营禁止明火的。”

李无染订的饭还没到，就先去长见识了。

回来还告诉猫：“你还少说了一个。我都看到摆摊卖水的在收摊了。”

猫猫嗯了一声，让他可以明天上午或者中午出去看：“你还能看到卖水那人摆的摊上专门提供了小瓶装的饮料矿泉水，方便游客在进庙前就喝完。”

李无染赞叹了两声，跟猫说：“现在看出来什么样的人才是想好好做生意的了吧。”

又跟猫说起来上午赶人的事，李无染问猫今天上午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好多都是来求东西的。

“确实不少。给孩子求姻缘的，求孙子的，求中彩票的，还有来许愿占了他走廊的邻居暴毙的。”

李无染叹气：“不知道赶完这一次游客以后再来的能不能质量高点。”

猫也咬着肉干点头。

它也没有多想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