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放眼这整个修仙界,有哪个地方会放心让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领着一群金丹期的家伙去做任务的,也就是望镜宗这独一份了。
若不是叶成月和司渔存在从小到大互损的革命友谊,以小王爷那傲娇心气高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安心地跟着司渔?怕是第一个不服管教的带头人就该是他了。
他能忍着不发作,其实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不过他这次生气不是因为不服司渔,而是因为在出现争执的时候,司渔居然站在了死对头那边!
事情是这样的——
本来大家是打算直接进城的,按照一般流程来走的话,他们要先进城找城主交涉,然后在城主的配合下调查苜蓿城内发生的事情,然后捉了妖邪交差。
早点完成任务,不管是回宗门交任务还是出去天高任鸟飞,那都是极好的事情,没谁会想拖延时间。
但行至城外的河边时,张博谦突然斩钉截铁地说:“这城不能进。”,这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有人忍不住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不能进?”
张博谦高神莫测地笑了笑,然后开始了他长篇大论的分析,此处就不一一赘述,反正总结出来就几个要点:
第一,望镜宗这一次的历练任务,其实是他们这一批弟子的结课任务,是直接影响考评成绩以及往后宗门资源倾斜程度的重要任务,所以苜蓿城一定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就这样贸然进城,很可能就会踩坑。
第二,就这个简单的任务描述来看,苜蓿城失魂事件有几个疑点:1.既然苜蓿城的人都知道待在这里会有危险,为什么不肯逃出去?苜蓿城又不是那种出了这块地界就无处可去的小山村,它是一个开放的城镇。
2.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城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受到了妖邪的气息,如果排除妖邪作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人为,如果是人为,那掌控苜蓿城所有情况的城主就是第一怀疑对象。
3.假使苜蓿城真的有邪祟,只不过我们没有察觉,而有这样实力的妖邪,在宗门收到消息然后派发给我们,我们再赶到的这个过程中,苜蓿城真的还能有活人了吗?
叶成月是个天生反骨,并且和张博谦是宿敌,当下就迅速找出了对方口中的漏洞,怼道:“第一,惯性思维是最不可取的,说不定咱们宗门今年考核的方向就是不一样呢,毕竟往届都是单打独斗,也就我们这一届来了个组队。第二,妖邪难道就不允许偏科了吗?说不定对方是个隐匿实力超强但品阶低等的邪祟呢?还有,你一句‘为什么不逃出去’真的很高高在上,如果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谁会肯背井离乡!”
张博谦:“你这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在座的各位谁不知道你看不惯我?你的话带有强烈的个人情绪,不允予考虑。”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眼高于顶的感觉,叶成月当场就炸了,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打了起来,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场面那叫一个燃。
这两个人都打起来了,其他人也断没有就在旁边看着的道理,一时间拉人的、躲攻击的、索性加入其中一起干架的,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一个个的,好像是把憋了一路的气全撒在了这场乱斗之中。
一般来说,宗门派发的任务大多都是与弟子们的实力匹配的,除非任务发生了什么意外,出现了一些宗门评判任务等级时未出现的不可预测因素,不过这样的情况比较少见。
所以按道理来说,任务应该不会太难,但这个队伍的综合实力评估下来,也绝对是够他们喝一壶的,毕竟这个队伍有叶成月这个火系小王爷,还有张博谦这个雷系学霸,矛盾冲突都太过明显和典型了,司渔从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
见着叶成月和那几个弟子的争斗,司渔觉得望镜宗给她派发的主要任务可能不是解决苜蓿城的怪事,而美名其日锻炼她的带团能力,实际就是要她尝尝当“幼儿园老师”的苦。
司渔有些苦恼,比起叶成月和张博谦的矛盾,他们这个小队还有一个更大的矛盾,那便是司渔身为领队却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这样的纸面实力是十分难以服众的。
俗话说:要想攘外,那就必须要先安内。
他们这次之所以光是商量要不要进城就能打成这个样子,一方面是因为带头的二人私仇颇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司渔的实力不能服众,大家心里都不认可她的领队地位,把她归类到被保护的角色中。
在剩下的人当中,叶成月和张博谦的实力相当,他们也是这个队伍里最强的两个战力,有两个强有力的战力是件好事,但若上头没有一个能压住这俩人的人,那他们这个队伍就是失去头狼之后正在争夺狼王之位的狼群。
众所周知,一个狼群里是不可能出现两只头狼的,两只实力相当的狼争夺撕扯,最后无论是怎样的结局,放在他们这个小队里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司渔垂眸不语,低头就着燃起的火堆烤鱼。
打从踏进望镜宗的时候开始,司渔就有故意将自己边缘化的意思,在这十三载的潜移默化里,她显然是成功的,但这仅仅是对于与她同辈的那些弟子而言。
长老和各峰主们其实都有注意她的动向,毕竟她是玉无师收的弟子,人家一向一来养弟子都是放养的态度,对于司渔的事情,没谁能越过玉无师这个正儿八经的师尊,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对她的人生做出干涉,这还是第一次,长老们透露出要探探她的底的想法。
是继续边缘化,做不惹人注意的小弟子,还是锋芒毕露,让宗门看到她的不同?
这是一件很值得深思的事情。
边缘化,就意味着资源的有限,会失去很多本可以让自己走得更远的机会,但如果锋芒毕露,在得到资源的倾斜的同时,还可能会遭遇“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的险境。
看来,这一次的试炼任务不仅仅是一个试炼,还是宗门对弟子们未来规划的试探,她们拿到的任务,以及队伍的配置,那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和深思熟虑的。
站叶成月还是站张博谦?司渔是怎么选的呢?她哪个都没打算选。
就像是现在,这个队伍都已经开始打得昏天黑地了,她却在烤鱼。
偏执的人不管你如何劝都是听不进去的,最怕的还是有些人表面上是听进去了,但实际上心里其实根本不认同,这样的人最是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拖后腿,甚至是在背后捅冷刀子。
所以,司渔倒是宁愿这些人能把对她的不满都表现的脸上才好。
不过有矛盾就这样晾着总归也不是件好事,对于这些心高气傲自诩天之骄子的家伙来说,她一个筑基期对他们的事情指手画脚,说不定能得出个反效果。
这些人打架其实不止是在打架,更多的是在释放他们被压抑的情绪,但一个队伍里,不可能所有人都不服,并且有那种强烈的反抗意图的。
陆廿就是那个只想完成任务的人,在两个小团体都已经打起来了的时候她都还是一脸懵逼,直到她自己被拉着卷入了战局,陆廿都没能搞懂为什么一件小小的事情能发展到打群架的地步。
因为她迷迷糊糊的,进入战场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所以无论哪一方都把她视为对手,被围攻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她滥竽充数了几下子就悄摸退了出来。
陆廿艰难地远离能被波及的战区,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只有在烤鱼的司渔那一块地方是最安全的,从始至终,那里的草地都没有被炸到,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她当即就窜到了司渔的身边,因为窜得太快,差点没能稳住砸到火里,她好一番挣扎才稳住了重心。
那边司渔正专注地烤着鱼,想着再过一会儿就能好了,她都已经准备好开吃了,突然旁边吹来一阵风,司渔下意识转头,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弟子,并且这个莽撞的家伙就要一头扎进火里了。
司渔:“……”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了?这家伙为什么想不开要把头往火里塞?
陆廿稳住重心后发现司渔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幸免于难的头发,道:“领队,你就不管管他们吗?这么打下去……不太好吧。”
“会吗?”司渔抬头看向那边打架的人,然后刚好看见叶成月朝张博谦炸了一个符,那火花炸得跟放烟花似的五颜六色,看起来就是要把对方给炸成麻花的样子。
“嗯……好像是有点凶残。”司渔点了点头,但依然坐定,手中还给烤鱼翻了个面。
陆廿瞪大眼,追问:“咱就坐这儿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吗?”
“当然有,没有人能拒绝突然的一顿烤鱼。”司渔将一条鱼扔给陆廿,然后清了清嗓子,朝那边大喊一句:“开饭了!”。
就在她喊的这句话刚落下的时候,正在暴躁干架的众人好似被摁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面露迷茫,抱着一条活鱼,正在尝试着把木棍从鱼嘴里穿过去的陆廿震惊:“这么神奇的嘛?”这就是烤鱼的威力吗?简直恐怖如斯!
半刻钟后,所有人都围坐在篝火旁,一人手里拿着一条鱼正襟危坐地烤着,什么时候翻面,什么时候加料,把握得那叫一个严谨。
要不是这地面上还有他们打架留下来的痕迹,陆廿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其实他们这个队伍一直都在和谐地烤着鱼呢。
司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美美地啃了一口烤好的鱼肉,“现在我们来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这次任务该怎么推进吧。”
听到心平气和这四个字的时候,参与打架的众人微微低头,有点心虚,然后全票通过司渔的提议,众人一边烤鱼,一边轮流发言。
他们这次之所以组成一个队伍,为的是共同完成结业任务,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保护这城内百姓的人身安全,其次才是别的事情。
按照任务情况描述来看,邪祟作恶条件已经十分明显,其一就是夜晚,其二便是出家门,而被夺魂后的症状也十分明显,有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痴傻,第二个阶段就是出城门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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