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芯比月矮了十几厘米，探出一个头的样子看起来像只缩头缩脑的小动物。

“抱歉，没有把真正的名字告诉你。”芦屋道满微微垂头，愧疚地向她道歉。“因为当时我并不确定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闯入我府中，来自未来的少女……李梓芯。”

被叫出真名的李梓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慌张地从月身后走出来，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你怎么知道的？”

“也许你不会相信。”芦屋道满苦笑。“是一个自称Caster Limbo的奇怪男人告诉我的，那家伙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长得也跟我很像……”

“Caster Limbo……”

这是目前为止，最令李梓芯震惊的话。

她遇到过自称Caster Limbo的从者，在下总国，跟武藏和小太郎他们一起打败的七骑从者之一。

李梓芯还记得那家伙当时让他们称呼他安倍晴明。

但他绝不是安倍晴明，李梓芯敢断定。

“那个男人知道我的过去，了解我做过的所有事，甚至直接点出了我心中的不甘和妒忌。”说起这些，芦屋道满原本平静无波的眼中泛起连漪。“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我对藤原道长下的咒术一定会被晴明破解。”

那Limbo是从者，知道历史上已经发生的事……芦屋道满必然会被安倍晴明击败，就像酒吞童子必然会被源赖光斩下头颅……

已经成为既定过去的历史无法改变，就像时间无法倒退，人死不能复生。

非要去扭转这条铁律，就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数不尽的无辜生命都会消失。

无论是作为审神者，还是御主，亦或是身为晴明后代的阴阳师，她都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那个人还对你说过什么？”李梓芯脸上的神情发生变化，跟平时那温和可亲的样子不同，眼神中的坚定令月和芦屋道满都有些意外。

既然他知道李梓芯的身份，那就肯定也明白李梓芯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说想要赢过晴明的话，就必须杀了你，因为你是能左右命运的存在。”芦屋道满望着李梓芯继续说道。“非常不可思议，起初我对他的话抱有怀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瘦小的少女有强大的力量。”

从他口中听到“杀”这个词的瞬间，月便伸手抓住李梓芯的手臂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看着他这种举动，陆屋道满笑着摇了摇头。

“我从未没在你身上感觉到杀气，否则我不会跟你做朋友。”

即使知道漱玉就是芦屋道满，李梓芯心中仍然不觉得这个男人会伤害自己，不知为何他身上一直有种熟悉的感觉，很熟悉，很温暖，就好像是陪伴她很久的某个人一样……

“朋友，对，就是这个。”芦屋道满的语气忽然高昂许多，笑容有些夸张，和跟晴明见面时有些像，仿佛将要失控一般。“我居然跟安倍晴明的后人做了朋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呢……只要杀了你，晴明也就完了吧？”

芦屋道满很快又恢复往常云淡风轻般的样子，好像刚才的失态根本不曾发生。

“所以，即使Caster Limbo已经告诉你要如何改变自己的未来，你仍然选择走上了原本的道路，还帮助我接近晴明……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李梓芯想不通，她心里始终觉得漱玉……芦屋道满不是坏人，不会伤害自己，却又想不通眼前这个不惜对藤原道长下咒术也想赢过晴明的男人为何会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

芦屋道满是什么样的人？

李梓芯不知道。

历史留下来的文字记载，人们口口相传留下的传说，民间街坊中捕风捉影的逸闻，这些虽然能够将芦屋道满做过的事呈现给她，但关于芦屋道满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类，没有真正跟他接触过的话，李梓芯无法得出结论。

只是根据别人的记载，别人说的话，别人对他的看法来了解一个人，终究是无法了解到那人真正的一面，是好是坏就更加无法断言……

“我大概真的疯了。”芦屋道满叹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心中就一直有个让人恼火的声音告诉我不要伤害你。”

“诶？”

他这个回答，让李梓芯更加费解。

看她露出这种好像大脑当机一样的表情，芦屋道满垂眸，肩膀微微颤动，似乎在笑。

男女之情那方面，这孩子大概安全没经验。

“你还真是单……”

略显轻佻的话尚未说完便戛然而止，李梓芯震惊又茫然地看着芦屋道满，以及刺穿他身体长刀。

“漱玉！”

“早知如此，我就该直接杀了你取而代之。”

显现身形的Caster Limbo将沾血的刀剑拔/出/来后扔到地上，得意洋洋地跟李梓芯对上视线。

“又见面了，迦勒底的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