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得中秀才1

考完院试后,人从紧张忙碌的生活中一下子抽身出来,岳展反而感觉百无聊赖。

正巧这几天外面天寒地冻,没什么生意,哥哥就在家没有外出,岳展想起来前几天考院门口那少年来,禁不住八卦之心,像哥哥打听道,

“哥,那牧净远真的是神童吗?学问当真好吗?”

他着实好奇,他哥哥一个不参加科举的人都知道的人物,该是多么惊才绝艳。

“那是,牧净远在舟山府名头大的很,当然除了学问上的名头,他的故事也配得上他的名头。”

“哦,他有什么故事?”

“那就说来话长了。”说着岳嘉年将道听途说的故事说给岳展听。

要说牧净远身份也不简单,他爹牧仁星是舟山府同知,是正五品的文官。岳展一听,嗬,原来人家还是位正儿八经的官二代呀!

只听他哥又继续絮叨起来:他爹年轻的时候是个穷书生,娶了杀猪佬的女儿,得到对方资助才一步步考上了进士,考中进士以后,他却贬妻为妾,后娶了翰林院编修的次女,凭着这裙带关系,慢慢爬上了同知的位子。

这牧净远是他前头妻子的儿子,名为庶出,但整个舟山府的人都知道他是嫡非庶。

他继母的儿子比他还大两个月。估计这牧仁星还没贬妻为妾呢,就与那女子有了首尾,进门的时候都珠胎暗结了。

他那哥哥唤名牧净霖,从小不学无术,巧言令色,常逃课嬉戏,学业荒废。两人虽然是同一个父亲,但是着实迥异。

若不是他嫡母没防备,没想到牧净远天生聪慧异常,这才让他人前露了本事,让他一时声名鹊起,神童的名声在舟山府都传遍了。这也不怪那继母疏忽,谁能想到才三岁的小儿就能出口成章呢?

这受到太多人关注,她这个继母就不好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被比成了草包。

但牧净远着实太过出众,有些人怎会一直坐视他如此耀眼。据说他县试,府试都出了点状况,不然早就将案首收入囊中,直升秀才,谁还来参加什么劳什子院试。

这次院试的小抄难保不是他嫡母要暗害他,使人做下的下作事。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众人他这位嫡母上位不正。

说来牧仁星那位原配姜氏也是个奇女子,她当初不言不语的,咽下这苦果,转头等到牧净远长大一点,因天资聪颖被送入族学着重培养,她才要他写放妻书,可他就以她是妾为由压着不肯放她走。她就使了手段,让那继妻给了她放妾书。

以为她会过得凄凄惨惨戚戚,转头人家就嫁给了自己的竹马。据说她未婚时有个青梅竹马,奈何父亲觉得那人没出息,将她许配给了牧仁星。后来那竹马含恨参军,带着一腔抱负一路凭借战功升到正四品忠武将军,现在也在舟山府效力。

这些年更是一直未成婚,知晓她过得不好,想尽办法助她脱离苦海,又收入羽翼,八抬大轿娶她进门,给了她应有的体面。

当年嫁给牧仁星不过十七岁,再嫁也才二十四岁,尤是花信之年,美人如斯。又嫁给心上人,两人婚后恩爱异常,给牧净远生了一串弟弟妹妹。

听闻前妻嫁得如意郎君,生了一串葫芦娃,反观自己这些年膝下统共就净远和净霖两个孩儿,其中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她偷的那汉子官职还比他高,又奈何不了他,每每想起就气得他肝气郁结,脾气也暴躁不少。

但他又不能对净远发脾气,因为还要指着他扬名立万,为家族增光添彩,他也不能对夫人发脾气,还指望岳父再提鞋一二呢,至于净霖,他要是敢动一指头,夫人就要跟他拼命。看了一圈竟然无处发泄,真是活得比王八还憋屈。

他与那武馆夏修同在舟山府为官,这官员的圈子就这么大,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倒是能忍得,但有时候喝多了,就忍不了了。那牧仁星发几回酒疯就被姜氏现在的丈夫夏修暴揍几次。

是以舟山府没隔多久就能听到牧仁星被殴的新鲜事,后来时间久了,等大家慢慢淡忘了,又会听到这牧仁星又又又被揍了,让大家死去的记忆又回来了。所以他家的事大半舟山府当地人都能讲出十章一百二十回来。

有这么两位时不时就相互切磋武艺的父亲,让牧净远神童的光环添了一笔神奇的色彩,导致他在舟山府的知名度一直居高不下。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牧净远为了逃离战场,常年寄宿在舟山书院,一来求学,二来作为容身之所,不到年节上他是坚决不回家的。

换成岳展,若是他遇到这种原生家庭,他也不回家。这是什么爹呀,穷的时候吃了人家那么多猪头,猪下水的时候怎么没嫌弃她爹是个杀猪佬。这考上了功名就贬妻为妾,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简直是斯文败类。

听大哥说,时人有些还觉得牧仁星长情或许心里放不下那姜氏。

以岳展后来人的眼光,这牧仁星是典型的渣男心理,我可以不要你,但你不能再嫁人,也不能过得比我好,不然我心里就不痛快。这样的男人格局太小,心肠也坏了…

院试的成绩跟府试一样,没过几天就张榜了。

前几天刚下过雪,此时路上积雪还未全化开,到处都是一滩滩的泥水,着实不好走。但这样的路况并不能减少人们看榜的热情。

大家一大早就等迫不及待的等在张榜处,个个摩拳擦掌翘首以望,周围茶肆里早已经坐满了人。观榜的人都紧张到不行,毕竟这可是关乎全家前程的大事,谁家不在乎?这都好几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就等张榜这一刻了。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岳知语。

他本想今天起个大早,送考的时候他起不来,看榜的时候他总得早起吧,可这大冷的天,冻哈哈的,从暖呼呼的被窝里爬出来着实艰难。他索性就窝在被窝里让长子去跑这一趟,唉,天冷了,年纪大了,有什么事儿来被窝里说吧~~~

而观榜的众人就没有岳知语舒服了,都冻得瑟缩不已,心里暗骂,这鬼天气,莫不是阎王爷冲业绩。

岳嘉年此时冒了个鼻涕泡,他赶紧用冻得通红的手拿出帕子擦了擦鼻子,显然也是冻僵了。

他看着周围紧张焦急的人群,真是奇了怪了,人家家里有一个考生的一家人都着急上火,他们家倒好,娘跟三妹忙着伺候媳妇坐月子,倒还罢了,考生本人岳展竟然还能睡得昏天暗地起不来床,考生的爹更不着急,窝在被窝里好不惬意。只有他这个哥哥猴急的不行~~~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

好在府衙也没有让大家等太久,巳时一到就有官差拿着红榜在张榜处张贴起来。这一刻所有人都随着那官差的动作,屏住呼吸,眼睛瞪得老大,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终于官差离开,榜单下面人头攒动,岳嘉年使劲挤到离榜单最近的位置,从第一名开始看。这第一名竟然还是熟人:牧净远。接着是第二名,第三名···

没成想才看到第十六名,他就看到了他弟弟岳展的名字。他揉揉眼,有点不相信,又看了看,年龄,籍贯,名字都对得上,是他弟弟岳展,他弟弟考了舟山府院试第十六名。

爹怎么骗他,明明弟弟这么优秀,爹还说弟弟的水平就是个吊车尾,让他看榜的时候从后往前看,没看到也别太失望。

他嘴角咧的老高,跟秋天挂树的大石榴一样,高兴的在人群里大叫,“我弟弟考中了,我弟弟是岳展,他考中了。”

甭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见到人就说“我弟弟考中秀才了,第十六名。”哈哈~~~哈哈的大笑着冲出人群,往家跑去·····

而人群里有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露出满脸的艳羡,也有人沮丧,没心思理会别人,只拍打着自己的头难过不已,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岳知语还老神在在的窝在被窝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长子洪亮而兴奋的声音,

“爹,爹,爹,你快起来,展哥儿考中了,他考中秀才了。”说话间人就站到了跟前,他冲锋一样推门就跑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登时就把岳知语冻了一个激灵。但他此时也没想起来要嫌他,他的全部的心思都让长子的话给勾住了,

“什么?什么?展哥儿···展哥儿中秀才了?”因为激动,他的话里不自觉带了颤音。

“是啊,爹,第十六名。”

“你没看错吧?”

“没看错,我的脸都快贴到那榜上了,这个还能看错了?”

“这么说,展哥儿真中秀才了?”

“是啊,爹”。岳嘉年附和道。

就见他那懒爹,突然掩面就嚎啕大哭,激动的道,“我岳秀,我岳秀的儿子真中秀才了,苍天有眼啊,真是苍天有眼。”

从小他的名字没少被同族人拿来取笑,说他家想秀才想疯了,虽然这么多年来大家习惯了叫他的字:知语。但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是他一生的痛。

现在有人来跟他说他岳秀的儿子中了秀才了,他能不恸哭吗?他要把这么多年的心酸,苦楚,别人的蔑视,自己的自卑通通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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