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并且他还有一种自带嘲讽性质的习惯——他喜欢让生气的人更生气些,看看对方会不会气死。因此就算明知“嫂夫人”这个称呼肯定存在些问题,但还是这么继续说了。
叶久舟不记得陆小凤这个小众的“不良嗜好”,他已经被其“诚实”梗住了——他没想到小青居然真把玉罗刹后面的调侃都听去了,还“机智”地合并起来一并告诉了陆花二人。虽说的确是这样一回事,可玉罗刹显然对“外人”没有多少兴趣,他也不好自顾自地曝光此事。
于是烦恼的刀客狠狠地把小青从头到尾都撸了一遍,以之作为对小鹦鹉的惩罚,等到青蓑衣可怜兮兮地“嘎”了一声,才将它松开放飞。而被折腾一遭的小青此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垂头丧气地在主人头上徘徊,一时半会儿都不敢下脚站住。
教训过鹦鹉的叶久舟正斟酌着措辞,却听停在后方的西门吹雪忽然出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对上陆小凤那好奇的眼神以及来自剑客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刀客不禁叹了口气,稍微调整了站立的位置,同时看着三人回道:“他是昨天来的——但不是嫂夫人,他……”想了想玉罗刹的态度,他顿了顿,只透露了一个性别信息,“他是我的爱人,但也是一名男子。”
陆小凤和花满楼齐齐一愣,刀客的回答显然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半晌没有说话。伪装成丹凤公主的上官飞燕的声音倒是从旁侧随着她的靠近悠悠传来:“原来是个不懂欣赏红颜的断袖,难怪有眼无珠!”
叶久舟向来不喜欢逞一时口舌之快,如果可以,他更倾向动手而不是动口。本来他过来这里就是想问问陆花二人关于金鹏王朝的事有没有商量出个什么结果,但既然上官飞燕也凑了过来,他便只提起另一件事:“独孤掌门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过来了……你们要先去找霍休吗?”
被彻底无视的上官飞燕新仇旧恨上头,自然是气得很,但不等她阴阳怪气,陆小凤便抢在她之前追问道:“难不成叶兄已经见过独孤一鹤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久舟轻咳一声回道:“实不相瞒,大约一个时辰前,我碰巧遇到了独孤掌门,一时技痒,遂向其提出切磋邀请。独孤掌门不愧其威名,我用尽浑身解数也只是拼出一个平手。只是因此一事,独孤掌门有意先在城南客栈休整一阵——所以我顺路来和你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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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此事也的确是凑巧,清晨那会他和玉罗刹温存良久,都有点不太想管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了。不过刚吃过早饭,玉罗刹却突然告诉他,在早些时候,独孤一鹤便带着其门下的“四秀”来了。
金鹏王朝的事说不好究竟谁对谁错,但这不妨碍他找人切磋——武道和人品从来都不是相互挂钩的,反正他是个刀客,又不打算去做个法官、裁判。
再者,虽说他昨天破坏了原本的剧情,独孤一鹤之后未必会接连撞上霍天青和西门吹雪的车轮战并因此而亡。不过既然背后还有个霍休虎视眈眈,他最好还是抢在所有人动手前邀战,这样可以避开不少麻烦——
而且,他搞不好还能借着此事,设计一把至今还将真面目藏在背后的幕后主使者们,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当然,这还得看那些的计划是否还要继续进行、有没有改动,以及最重要的——独孤一鹤的态度。
叶久舟走到客栈大堂时,独孤一鹤师徒正在享用早餐。
独孤一鹤看起来年龄不小,脸上的皱纹又多又深,神情严肃,所持之剑较寻常的剑更长更宽,四个如花似玉各有特色的女弟子围着他坐在一桌。这师徒五人一大早入城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往珠光宝气阁的方向过去,而是先找了客栈用餐——就是玉罗刹手底下这一家。
不然怎么说是巧了呢。既然人都主动送上门了,叶久舟当即决定就此“笑纳”,在楼上调整好状态,就带着刀兴冲冲往下赶——小青就交给玉罗刹照顾。
刀客那锐利得如同实质的目光,独孤一鹤自然不会察觉不到,不等他反应,叶久舟已经来到他们旁侧,抱拳问道:“可是峨眉独孤掌门当面?”
独孤一鹤不动声色地端详着眼前战意满满之人,冷冷淡淡地颔首回道:“阁下有何见教?”
峨眉四秀都是性情女子,虽说江湖儿女不太讲究繁文缛节,但是用餐时有人突然前来打扰,脸上的表情都透着点生气。不过发现自家师父没有暗示她们接话并且如此回应,当即明悟刀客的身份或者实力应当并不简单,于是一个个乖巧地半低着头沉默着,耳朵却是竖起来听。
对此,叶久舟直截了当地回道:“刀宗叶久舟,久闻独孤掌门‘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大名,此番有幸偶遇,有意请教阁下高招!”
“哦?”独孤一鹤看起来颇为沉得住气,只是态度颇为不置可否。而他那几个徒儿当下已是全都抬起了头,其中一人好像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师父没有让她们说话,此刻不敢贸然开口。
叶久舟收回在四秀身上一划而过的目光——他实在分不清她们具体谁是谁,只好放弃辨别哪个是喜欢西门吹雪的孙秀青,哪个是喜欢花满楼的石秀雪,单单是诚恳地解释道:
“宗师一道,最忌闭门造车,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对手,在比武较技之中或许能够找到突破的灵光或契机——独孤掌门对此应当深有感悟。本宗宗主本为顶尖剑客,同时却留下刀道传承,而碰巧阁下则是由刀入剑,故而我早已有心与阁下一战,领教传闻中的刀剑双杀。”
察觉独孤一鹤的神色微动,刀客虽不清楚其人所思所想,不过仍在继续将酝酿好的说辞道出:“此番切磋不比内力、不决生死,只以招式比拼,也不必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独孤掌门,愿不愿意?”
独孤一鹤似乎冷笑一声:“我若不愿,你便会放弃?”
“不会。”叶久舟的回答十分诚实——虽说独孤一鹤貌似是挺傲一个人,一激就爆,但他和对方无仇无怨没必要这么闹,不过他说话也不会太过委婉就是了,“我会当场出手。”
“哼!”独孤一鹤沉默片刻,似是在衡量,良久后才问道,“何时何地?”
“地点可由阁下自选,时间则是越快越好——毕竟,独孤掌门千里迢迢从峨眉来此,应是另有要事不是吗?”
独孤一鹤决定的事倒是雷厉风行,他深深看了刀客一眼,便领着几个弟子就往外走。叶久舟则往楼上望去,玉罗刹安安静静地站在栏杆之后,小青在其身周飞来飞去。刀客对着他们笑了笑,便跟在独孤一鹤身后离开。
独孤一鹤选择的场地就在郊外一处空地,他握着剑,叶久舟握着刀,相互对峙。四秀神色各异地在稍远处观战,倒是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有可能是在师父面前不敢造次。
叶久舟还是选择了抢先出手——这是他的习惯,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喜欢被动反击。以【横云断浪】作为起手,双手持刀之下,他的刀法尤其凌厉霸道!
而独孤一鹤的剑法果然很是神奇,脱胎于从战场厮杀的刚猛刀法融入到峨眉的轻灵剑法,其手中的武器是剑也是刀,举重若轻,一招出手便是七剑连环,不仅破了刀客的招式甚至当场反压过去!
刀客双眼微亮,越是危险,他的神色越是沉着冷静。既然事先说好只论招式,便没有以内力卸劲,单纯只是以“流云势法”和“破浪三式”再加上【驰风八步】对敌,着眼于招式间的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刀和剑的区别大吗?的确挺大的。刀基本上都是单面开锋,主要以劈、砍、削等为主,刚猛非常,以力取胜,被称为“百兵之胆”;而剑大多数都是两侧开刃,主要是以刺、格、撩等,走灵敏路线,更重技巧和变化。
独孤一鹤以重剑运剑招、行刀势,隐隐带有阴阳两仪完美圆融之意——藏剑的问水和山居还得切换轻重剑,但这位峨眉掌门一把武器,便已足够。一剑就等同七剑齐至,灵动而奇巧,凌厉之处又不输于刀法。
刀剑相击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没有使用全力的斗战,看似没有多少“观赏性”,然而依旧让旁观者感到胆战心惊——旁观的四秀不知不觉间额角已是沁出汗珠,大概是忍不住将自己置身于对战双方之中,却发觉自身毫无还手之力,为之紧张害怕担忧。
叶久舟早已察觉,从招数的运用上,他不及独孤一鹤自如。一开始他还能勉强跟上对方的节奏,但随着时间推移,独孤一鹤明显越来越熟悉他的套路,主动权慢慢朝着对方倾斜——好在,刀客同样察觉到对方越来越多的破绽。
同样,独孤一鹤活到这把年纪,其战斗经验自然亦尤其丰富,他不意外也不担心被刀客找到自己破绽,因为他绝大多数时候都能及时弥补。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叶久舟看起来年纪不大,刀法却意外老练,杀气极重。
他原以为刀客是名门望族自幼培养出的弟子,少有经历真正的凶险。然此时已是明了,对方不是那种在温室里长大的少侠,而是仿佛和他一样,曾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真让人不得不感慨代代后浪推前浪。
两人最终暂时停下看不见胜负的比拼,还是因为苏少英的突然赶到。
终于找到自家师父,同时竟看到刀客也在现场,苏少英当即神色微变:“你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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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独孤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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