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意识到一个很无奈的问题，他还没有给乐乐办身份证，没办法带他坐高铁回家。
如果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呢？
冯安看着在衣柜找衣服穿的乐乐，立马又打消这个想法。
不行，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只能下次再回。
清明节的当天，冯安和乐乐一大早就坐上路过墓园的公交。
夫妻二人葬在一块，墓前落满了落叶和灰尘，冯安埋头清扫，乐乐抱着一束玫瑰蹲在一旁，等冯安清扫完他小心翼翼把玫瑰放在墓前。
乐乐朝墓碑郑重鞠了一躬，“爱神，虽然您的神形已经消散，但您永远在我心里。”
冯安沉默良久，最后由衷的带着微笑说，“谢谢妈妈，我会带着你们的爱好好活着，谢谢你做的这一切。”
空气中除了周围的扫墓声，还有天空掠过的鸟叫声，可能待会儿又得下雨。
冯安伸手拉住乐乐的手，“不论什么情况不可以离开我，知道吗？”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你只能是我的玫瑰。”
“当然，爱神创造我就是让我来找你的呀。”
听到这话冯安感到开心，“跟我讲讲你还是玫瑰时的故事吧。”
“嗯。一开始我只是爱神花园里一朵普通的玫瑰，没有意识，不能听、不能看、更不能说话。忽然有一天，一种很温暖的力量靠近了我，我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抚摸着，于是乎我开始能听见，我听见了周围的一切，还有爱神温柔的声音，她说“你好呀，小玫瑰”，我无法回答，再接着我忽然能看见眼前的一切，我看见一位美丽的女子，她说“我是爱神，喜欢现在的感觉吗”，我还是无法说话只能随风动动叶子，她摸着我的花瓣又继续说“从此以后你就是一朵独一无二的玫瑰”，我当时很高兴，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非常羡慕人类，想要变成人类。最后一次爱神和我说话是你刚升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的身体变得很差，她跟我签订交易，只要我去拯救你，她就能让我变成人类，我欣然答应。季节不断更替，爱神还是走了，后来她的爱人也走了，你不知去了哪里。再后来，巨大的藤蔓包裹住整个花园，我奋力的生长挤出藤蔓的缝隙，再见到你时，就是那天凌晨，我必须要拯救你，这不仅是与爱神的交易，更是我的愿望，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了。”
听到这里的冯安抬头看向天空，落下两行泪，“我今天没想哭的，你这家伙……”
“我很高兴。”乐乐擦掉冯安的眼泪，“我亲眼看到你生活的越来越好、对人生开始充满希望，我替你高兴。”
冯安努力控制住眼泪，“因为有你呀，有你们的爱，我才能像是活过来一般。”
“不，我们只是轻轻拉了你一把，最努力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听到这句话，冯安的眼泪最终还是汩汩流下，他一边落泪一边擦自己的眼泪，“你不要顶着一张小孩儿的脸说这么成熟的话，显得我很呆。”
乐乐笑，“我不会嘲笑你的啦。”
当天晚上，二人正准备睡觉时，响起一阵敲门声。冯安隐约听到乔冉冉在喊，“开下门，是我。”
冯安打开门，“你怎么这么晚过来？还不说一声。”
“我怕我说了你不让我来，借住一下呗。”乔冉冉示意手上的牛皮纸袋，“你家门口发现的东西。”
冯安感到疑惑，“什么人会在我家门口放东西？”纸袋上边什么都没写。
乐乐也感到好奇，“会是送错了吗？”
乔冉冉，“快打开看看。”
纸袋里装着两张照片。
一张一家三口被绞死新闻的截图照片，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三个人表现出三种不一样的神态，冯安是愣神，乔冉冉是惊讶，乐乐是疑惑。
冯安愣了好几秒，逐渐露出暗爽的笑容，“原来如此，真是恶有恶报。”
乔冉冉问，“什么意思？”
乐乐也问，“哥哥认识这一家人吗”
“当然认识。他们假借抚养我的名义霸占了父亲的遗产，就是那该死的姑父一家，死的好。”
乔冉冉震惊，“果然是妖精的复仇。”
乐乐，“那会是谁干的呢？伤害人类是会受到神域惩罚的。”
冯安担忧，“神域在哪里？”
“无处不在。”
冯安将照片放回纸袋，“他肯定没事。”再将纸袋丢进垃圾桶。
乔冉冉问，“谁啊？”
冯安示意乐乐去睡觉，“舍先生。”
一个月未见的舍先生终于露面了，冯安看着门口进来的熟悉身影松了一口气，老板都亲自去接待，“好久不见呀，舍先生，这段时间很忙吗？”
舍先生点头，“你们先吃，我坐会儿。”
“好，先喝水。”
趁点餐的人不多，冯安亲自去给舍先生送饭，“舍先生，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舍先生愣了一下，随后露出笑容，“当然可以。”
“谢谢。”加完联系方式，冯安回到后厨。
老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舍先生，她揉揉乐乐的头发，“看来瞒不住了。”
乐乐笑，“其实自从小麻出现后，我们已经知道你们是谁了。”
晚上，冯安准备给舍先生发消息，却恰好收到对方的来信。
舍先生：周天要不要来我家？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冯安毫不犹豫回复：好。
周天，冯安收到舍先生发来的地址，居然就住在他附近。
刚敲响门，门就开了，舍先生穿着一身睡衣，“请进。”
冯安和乐乐换好鞋子跟随舍先生进入客厅，餐桌上摆着下午茶、点心还有水果。
“坐吧。”
冯安将一盒茶礼放在桌上，“劳你费心了。”
舍先生摇头，“下次来不必送礼，妖精没有那么多规矩。”
乐乐看着桌上的点心，“哇，是没见过的糕点。”基本都是花形。
舍先生向他介绍，“这个是南瓜味，这个是紫薯味，还有玫瑰和绿豆味，你们自己拿。吃腻了可以喝口茶，乐乐如果不喜欢茶的苦味可以放一些我预调的奶。”
乐乐开心的道谢，“谢谢舍先生，你好细心呀～”
舍先生微笑，“你慢慢吃，我和你哥哥聊会儿天。”看着冯安等待他提问。
冯安鼓起勇气问了一个最严肃的问题，“我姑父，他们一家三口是你杀的吗？”
“是的。”
“你就是母亲说的，那只害羞的蛇？”
舍先生略微惊讶，露出无奈的笑容，“她真是这么说的？”
“对，因为你好像只愿意和母亲见面。”
舍先生笑着，轻描淡写解释，“因为我不是很喜欢人类。”
“为什么突然就杀了一家三口？”
“我早就想取他们性命，只是因为找不到。不过巧的是我跟踪你那位朋友时发现了他们就住在她家旁边。”
冯安楞了一下，“之前乔冉冉从楼梯上摔下去是你干的？”
“是，我看你很烦躁，小小的惩罚一下她。”
冯安感到后怕，“下次别这样，她没有恶意……”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和她是朋友，确实有些冲动，下次我去向她道歉。”
“谢谢你做的这一切，他们落到这种结局确实大快人心。”
“希望你不要被这件事影响，在你们人类世界里这么做是不对的，不要跟我学。”
冯安点头，“那你呢？我听说，妖精伤害人类是会被神域惩罚的，你之后该怎么办？”
舍先生笑，“不用担心。”但他也没解释为什么不用担心，转移话题，“不如说说你的母亲。”
“你对我母亲了解多少呢？”
舍先生陷入回忆，“可能比你父亲还了解她。”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父亲的时候开始讲吧，那时候你父亲应该才十岁，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刚学会法术的小蛇，有一天我看到你父亲拿着一个麻袋在后山捡枯树叶，因为贪玩没能在太阳落山前回家，麻袋破了、脚也崴了，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没过多久，你的母亲出现了，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一团长着透明翅膀的绿色光团，她在黑暗中带领你父亲找到下山的路。那是你父母第一次见面，也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父母。”
冯安在心里感叹——原来父母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后来我再次见到他们，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了，我的法力有了很大提升也成长为一条大蛇。某天我路过你父亲家的院子，看到正在打扫院子的他们，我一下就认出你母亲就是当年那团绿光。我悄悄爬进灌木丛里，杂草遮挡身躯以为藏的很隐蔽，可你母亲就好像早就知道我在那里，冲我微笑打招呼。”
冯安给舍先生续茶，“妖精和神的区别是什么呢？”
“妖精有本体，神没有本体。你母亲就是汇聚人类的爱形成的神识，这世间不止她一个爱神，也不止我一个蛇妖。”
冯安点头，“神域是什么样子的？”
舍先生摇头，“我没去过，听你母亲说那不是一个好地方，就像是死掉的美梦。”舍先生给乐乐端出一盘开心果，“看到他总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你和爱神长得还挺像的。”
“可惜我没有遗传到母亲的法力。”
“那是她故意想让你成为人类，就像你父亲从来不知道当年那团绿光是他的爱人，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为什么母亲不告诉父亲？”
舍先生沉默良久，看了一眼冯安与乐乐，“因为你母亲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你们，她和你父亲本就不该相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