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吗。

【那…】

沈枝意食指贴近唇瓣，示意131闭嘴。

容涧站在一侧，见他手势，垂首思考良久，半晌后，心中终于明悟。

沈枝意看他方才开始就傻愣愣地低下头，现在又不知为何抬起来，像是做完什么极大的心理建设。

他皱眉：【他做什么？】

少年摘下面具，他棱角还未完全长成，脸上被暗紫的花纹爬满，有些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沈枝意见这人突然走来，鉴于前车之鉴，撑着扶手往后滑了几段，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惊恐：“你干什么？”

容涧思考一会：“我…”

沈枝意：“你…”

“现在，是最后一件宝物！”

二人同时闭嘴。

“啪啪。”

下方，拍卖师拍了拍掌，四周的嘈杂交谈声消失殆尽。

掌声过后，一个穿着严密的红衣女子从后台走出，朝中场的人递上一块用红布盖着的物什，从形状看，大抵是个盒子。

拍卖师接过，面上堆积起笑意。

“魔宫左护法。”沈枝意眯起眼，场上的红衣女子已退回后台。

他招手示意容涧过来，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抬起下颚看了一圈。

花纹与那红衣脖颈间的隐秘暗纹分毫不差，像是从皮肉中长出一般。

沈枝意松手躺了回去。他盯着容涧把面具戴上，忽地挑眉勾起一声轻笑。

【魔宫人。】

容涧疑惑地转目过来，这笑却没了下文。

没人再喊他，他也不想再站着，学着沈枝意的模样坐在一旁，只是背挺的板正，两手放置在膝上，看上去十分拘谨。

拍卖师掀开手中红布，露出盒子中的东西。

一颗赤红的肉球被放在白玉的底座上，足足有婴儿拳大。四周的光线映在上面，衬得更为鲜艳剔透。

沈枝意看见里面布着黄白色的肉丝，仿佛是感受到了来人的视线，开始如同寄生的幼虫般缓慢地蠕动起来。

“……”他险些没忍住呕出声来。

【wc，恶心死了。】131见不得这些，默默捂住眼睛。

下方的人群中有人噫了一声：“好恶心，这算什么压轴…”。

拍卖师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

他高高将盒子举起，语气中透着轻蔑：“此物名通源丹，乃是魔宫左护法给出——”

人群一惊，不一息便激烈的讨论起来。

自此物现身，旁边人的脸就没再往别的方向转过。

沈枝意挑眉：“怎么，想要？”

容涧点头。

不远的看台上传来质疑声：“你说是便是？”

沈枝意微笑：“想要？想着吧。”

容涧：“……”

方才出声的人不知是与魔宫有何仇怨，越说越激动，竟是直接拍桌站了起来：“就算是又如何，我看她近日自身难保，给我们的谁知道是什么赝！…”

容涧：“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

沈枝意又咬了一颗葡萄，他目光指向那个出声的单间：“就是他现在这样。”

果然，还未说完，后台一枚短针转手便出，刹那间便直射入那人脑门。

四周有小厮上前摸他脉搏，只一下便慌乱地爬起来，声音细如蚊呐：“死，死了…”

呼兰涅收回手，掀开兜帽，露出腐烂的半脸。

她就着台上的高椅坐下，带起红衣翻飞。

椅上的女子撑着头，目光冰冷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

能坐上看台的非富即强，却如此轻松地死在这女子手中。

沈枝意状似无意的开口：“红衣，半骨，当真是左护法。”

他没压声音，近乎半场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台下人不过转瞬，便如投入石子的湖面般泛起涟漪。

这是真的左护法…

这可是真正的通源丹！

正巧呼兰涅抬眼朝这边看来，沈枝意调整气息，那极具威压的目光却未停顿，只是在上面扫了一圈。

“…”沈枝意眼中染上忌惮，这人的视线分明像是在找人。

他拉上纱帽，想叮嘱容涧小心些，转头却发现这人正偷偷摸摸的吃他的葡萄。

“……”

131：【……】

为啥和小学生去春游一样。

“……”沈枝意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他目光转下，落在那颗发亮的肉球上。

通源丹不论仙魔，服下后皆只有一个功效：追本溯源。

天赋越强之人服下后功效即越大，制作极为不易，偌大一个魔宫不过也仅此一颗，不知这魔宫护法从何而得。

沈枝意暗自思忖，这个拍卖场处在仙魔交界，虽牛龙混杂，但今日来的人中有名姓的却不多，即便通源丹的吸引力再大，也拍不到所值的价格。

感受到那道冰凉的目光再次自下而来，沈枝意确认了心中猜想，她的确是来找人的。

锤声响起，迅速变幻着报价。“八千万中品灵石一次！”

前些时日他来时原主刚出关，只在只言片语中听闻魔宫内斗的消息。

“三千万上品灵石一次！”

老魔主现今死了，原作中通源丹出现时已被新上位的魔主服下，彼时呼兰涅并未出场，应是死在这场内战中…

“五千万上品灵石一次！”

报价不断上涨。沈枝意支着头，思维极速发散。

魔宫现今群魔无主，一批争着上位，一批忠心守旧…左护法是出名守旧派，她此时出现在这里…

呼兰涅此时出现在这里，定是急需一个新的魔主效忠，前任魔主只有一个没有任何声息便死在外面的女儿，那少魔君魔化时意识全无，面有一双…

沈枝意闭上眼。

“六千万上品灵石一次！”

“…！”

他倏地转过头，急切地掀开覆在容涧面上的面具，一双无甚情感的瞳孔直直看来，如干涸的血一般殷红，直入人心。

那少魔君魔化时意识全无，面有一双红瞳。

果不其然。

“……”沈枝意面色如常，扶着把手坐了回去。

131只见他干坐着睡了一会，突然就站起来要掀容涧面具，心想宿主终于忍不了了要打人了，主角自求多福吧。

捂着眼睛半天还没听见声响，131正准备睁眼，却突然听见自家宿主冷冷开口。

【容涧是魔宫少主。】

131：【啊，对啊。】

…

131：【？】

131：【？？不不不不不对，什么少主？？】

骤然被爆炸性消息砸中，131头晕眼花。

它翻开原作存档：【书上没写啊。】

沈枝意扯扯嘴角，何止没写，容涧把魔宫都给屠了。

他懒得和人工智障解释。【容涧是怎么死的？】

131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围猎？】

…围猎。

那就是还不够强。

他举起手边木牌。

拍卖已经迎来尾声，拍卖师敲着木锤：“一亿上品灵石三次——”

沈枝意抬起眼皮：“一条灵脉。”

四周哗然。

【wow。】

131：【等等，我们有这么多钱吗。】

沈枝意轻笑一声，眉眼微冷。

【谁说要付了？】

他放下木牌，定定看向容涧，长眉一挑，忽地露出一个笑容。

容涧见他看过来，眉目轻抬，眨了眨眼。

【…不是要帮他么？】

【好啊。】沈枝意摘下纱帽，他勾了勾唇。

【我要助他直升仙途，一统八荒。】

“咔嚓咔嚓。”

容涧抱着啃苹果啃的咔咔响。

“……”

沈枝意：【我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