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沈枝意似乎真的开始考虑可行性，收了面上情绪，“你认真的？”

宋如命很少见的严肃起来：“来的只是我这辈的。”他意有所指：“再上的长老…合体期那几位，都没有消息。”

说直接些，仙盟还并未将容涧放入眼中。

沈枝意敷衍地点点头，“嗯，逗你玩的。”

宋如命：“……”

这师兄弟二人真是一个脾性，他无语半晌，发誓自己再好心就是狗。

沈枝意坐下来，这剑叫无妄，和天雷一样都未生出剑灵。容涧就坐在身旁，他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容涧忽地凑了过来。

“…！”沈枝意差点被吓得从剑上掉下去，“你干什么？”

纤长的睫毛离自己只有不到半尺，容涧没回答问题，只是看向他，歪了歪头：“你没有修为，师兄。”

宋如命偷偷把头转回来。

沈枝意扯出一个假笑：“是啊，被你气的。”

131被他的无耻震惊。

“嗯。”容涧坐了回去。他的剑被师兄打坏了，等价交换，也很正常。

“…”

“师兄。”他突然想起什么，“我还要叫你主人吗？”

“…噗！”容涧目光毫无波澜地看来，宋如命自觉封住嘴。

沈枝意：“……”

131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玩脱了吧。

沈枝意脸上的假笑差点挂不住，“呵呵，不用了。”

【好感度-1】

131：“？”

沈枝意：“？”

他如遭雷击，手覆在面上深吸一口气，而后抓着131疯狂上下摇晃：【不是，他在扣什么啊，啊？？！】

容涧面色平静地把脸转回去：“嗯。”

沈枝意呼吸凝滞，疑似忍了又忍。待火气消下去，他轻敲手指，“回隐花溪吧。”

隐花溪是流水剑派的方位。

没有任何异议，容涧捏着决转了个方向。

宋如命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嘴角抽了抽，那天他听见打斗声赶过去时现场惨烈可不似作假，这就兄友弟恭手拉手回家了？

他实在想不出容涧给沈枝意下了什么**汤，顶着威压，硬着头皮开口：“沈道友，若是你还惜命…或者在乎令师名声的话，还是与他断绝关系吧。”

沈枝意挑眉，明知故问：“为何？”

…你不知道你还下那么重手啊。

“…”宋如命无语凝噎，悄悄瞥向容涧，见他面色如常，才继续说：“你师弟这次闯的祸可不是小事，他…”

“没有闯祸。”容涧倏地打断。

他面色平静，分明没有笑，宋如命却觉得这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有人要杀我，我杀回去，技不如人，有什么不对？”

剥皮刮骨此等行径在他口中如此风轻云淡，宋如命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沉默不语。

沈枝意不做评价，容涧的手段确实残忍了些，但也确实是迫不得已。…不过他杀的确不是寻常人，仍与多年前一般是几名世家子弟，只是当年为他担罪的长老已仙去，再没人会站在他这处了。

沉默间容涧把宋如命打晕，往他身上贴了张符。沈枝意扫了一眼，应该是屏蔽定位的。

“给我一张。”他见容涧似要开口，迅速抢了话题，防止这个人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沈枝意往臂上贴符的功夫，听见身旁少年平静问道：“师兄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131生怕他打击主角自信心：【你快安慰安慰他，千万不要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啊！】

沈枝意一噎，【我怎么可能这么干。】

131：……

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容涧静静等待评判，他静静看向沈枝意，黑色的眸底看不出情绪，至少沈枝意是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若死的是你，可会有谁觉得不对？”沈枝意抱臂。

今日天气倒还不错，风吹得人心中不由得愉悦几分。

他侧目，“是非由自己评判，又非你主动惹事，对方自作自受，有何不对？…若是有错，也只是实力还不够，不能让评价你的人闭嘴而已。”

“…下次别这么血腥了。”沈枝意实在不擅长讲这些，“想什么做什么都不过是你自己做主，没必要听我说。”

“嗯。”容涧垂眸：“我只是想听师兄怎么想。”

沈枝意实在很好奇这人究竟是什么脑回路，他之前完全是下的死手，现在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地和自己对话。

他实在没忍住，“为什么不杀我？”

分明是头脑清明的状态，容涧却还是一副难以理解话语的模样，他茫然：“什么？”

“……”沈枝意发誓自己这辈子没有像今天这么耐心过，他一字一顿：“我之前要杀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正如他方才所说，是自己主动惹事，再自作自受也是正常不过。

容涧好像终于听懂了，他脸庞轮廓分明，带着丝稚气，一双透亮的眼眸染上疑惑：“可你是师兄。”

沈枝意一噎：“我是你师兄，要杀你，你也不还手？”

容涧更不解了，他看起来十分努力的在思考，最后终于勉强的反驳出来：“没有不还手，我打不过师兄。”

沈枝意终于体会到方才宋如命被噎得无能为力的感受。容涧像是独有一套自己的世界观，除却里面以外的其余所有东西全都听不懂。…他有点想收回方才安慰这人的话。

容涧看起来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过头：“到了。”

宋如命被随手放置在树下，临走时又被容涧顺手贴了几道安睡符，应该能睡到吐。

沈枝意扒开枯朽的树枝，这里自屠杀后再无生机。只有干涸的溪与破败的山门。刻着流水剑派四字的石牌分崩离析，剑字已不知碎到何处了。

“师兄来找什么？”容涧跟在他身后。

原主已许多年没再回来过，说是害怕触景生情，倒也不尽然，只是无论如何修炼，也仍不上不下，偏偏世人皆称他为流水剑…不敢回来，很复杂。

沈枝意没那么多共情感，当年他与容涧确实是实打实的师兄弟，屋院也落在一处。不过这里许久没人打扫，应该也乱的要命。

推开院门却不见倒塌的砖墙，沈枝意挑了挑眉，直截了当：“你还住这？”

容涧摇头。他不喜欢长期住在一个地方，不过确实是他修缮的不错。

这里的布局居然还和毁坏前差不多，踏进门槛前沈枝意沉默一瞬，原主的师尊便是死在这一处。

…明明仙盟可以及时到的。

沈枝意眼中掠过一丝嘲讽，随即恢复平静，面色如常地踏了进去。

容涧很朴实地拍掉床上的灰，擦起沈枝意的剑来。

四处翻箱倒柜半刻钟后，沈枝意终于在容涧碎成块的床底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容涧！”

坐在沈枝意床上沉迷擦剑的人手中动作一顿，乖乖下床走过去。

“正好你的剑坏了。”他听见沈枝意道：“…这是师尊当年要给你的生辰礼，取个名字吧。”

容涧垂下眼帘，接过这份晚到了足足一千年的礼物。

他拔剑出鞘，光亮的剑身上印着自己的眉眼，分明尘封许久，却仍不减锋芒。

收剑入鞘，容涧抬眼，他神色很认真：“师兄取吧。”

“…真要我取？”沈枝意挥手打散呛人的烟灰。

他思考一会，将剑匣放回去：“那叫陈春好了。”

“……”

容涧点头：“好。”

【好感度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