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三十六封信,最近我时常想到小时候的时光,总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不是太过牢固,怎么会有人从幼儿园直到高中都念同一个班,那些人生中应该流着泪分别的时候,我总能在下一个阶段看到你的身影。]
[高考失利,你一直为我感到惋惜,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可如今我已经放下了,‘失败总是贯穿人生始终,这就是人生。’[1]你为我担心,害怕我无法从落魄的阴影中走出来,而我也如你担心的那样,自暴自弃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光。]
[可我很高兴告诉你,以后你不必再担心了。从前你说我一定会遇到那个让我振作起来的人,而现在,我真的遇到了那个人,他是一个钻石般闪闪发光的人,和你一样,他永远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自信,最重要的是,他理解我,我们之间的默契几乎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也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意气风发,骄阳似火,或许是神明也对我产生了怜悯,将这个无价之宝送到了我身边,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男人,我觉得我应该已经爱上他了。]
在键盘上敲下这段话后,江寻从屏幕上看到了自己若隐若现的笑意,目光停留在最后那几个字上,心跳猛地加快,他突然感到一阵无所适从,匆匆将这段话删了个一干二净。
……
[你出国三年了,算算时间,该回来了吧。小霜,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我很想你?事实上,这三十六封信,每一封在发出去的时候,我都在想你。如果可以,我很希望,在你回国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老朋友是我。——江寻。]
发送至[丁予霜]。
“噼里啪啦地,你干什么呢。”陆长野懒懒散散地倚在门框上,嘴上吃着冰淇淋,手里还拿了一个。
他走上来,将手里的冰淇淋递给了江寻。
“谢谢。”
江寻慢悠悠地撕开包装,舌尖勾起乳白色的冰淇淋,沾了一些在唇边。
陆长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唇角,指尖缓缓上抬,还没来得及触碰,江寻便已经将唇角的残余刮去了。
“嗯?怎么了?”江寻看着悬停在面前的手指。
陆长野及时把手给收了回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在门外就听到你敲键盘的声音,叫你半天都不应,只好过来看看。”
他探头到电脑前,江寻心中一惊,立马把电子邮箱的页面关上,但陆长野还是看到了一瞬。
“嚯,还写邮件啊?我也就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用用,国内谁用这?”
陆长野露出好奇的神色,江寻心道糟了,这人一旦对什么产生兴趣,惯会刨根问底的,不问个清楚决不罢休,他感到有些无奈,心想自己该早些把电脑关上。
“给谁写邮件呢?”陆长野问。
江寻思索了半天,含糊道:“一个老朋友。”
陆长野狐疑,“老朋友?男的女的?”
“……女孩子。”
“哦——”陆长野转过身要往门口走。
江寻刚松了半口气,不想陆长野又猛地转过身,“不会是前女友吧?”
“!”江寻惊道:“真的只是老朋友而已,她在国外念书,我写封信问候她一下。”
“别当我傻,真是老朋友,谁发邮件啊?能这么正式的……”陆长野拉长了尾音,扑上来一只手撑在桌上,借着墙壁将江寻困在中间,嬉皮笑脸道:“该不会是哥哥那个没追到的暗恋对象吧?”
就像是内心深处藏地最深的那个秘密被人突如其来地挖了出来,江寻一时间慌得说不出话来。
“看你这样子,**不离十了。”陆长野明显是不打算放过他。
江寻还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就连丁予霜也不知道这件事,两个人青梅竹马,做了二十几年朋友,从来没有过任何越矩的地方,丁予霜把他当做是最好的异性朋友,大到人生大事,小到细枝末节两个人都可以互相分享。
小时候常有人打趣说他俩长大之后要不要结婚,江寻每每都红了脸,只有丁予霜信誓旦旦地说:“我觉得可以!”
童言无忌,也许她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但江寻从来没有忘记过。只可惜一直以来,丁予霜处处优秀,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相比起,江寻就显得弱势一点。
从小到大,追求丁予霜的人数不胜数,但她从没看上过任何一个男人,打小立誓要做一个女强人,绝不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她美丽大方,是仙子一般的存在。
江寻一直都把爱慕默默藏在心底,最自信开朗的时候都没胆量说出来,更何况是家道中落以后,他和丁予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自卑感更是让他连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都无法直视了。
后来高考失利,他们分开在城市两头,毕业后丁予霜拿到了国外的录取通知书,二人日渐稀少的联系就更是少得可怜。不过他们之间一直有一个约定,每个月一定会给对方写一封信,丁予霜出国后,这封信就从纸质变成了电子邮件,但依旧是从未间断过。
他们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是最好的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至于追求,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江寻的暗恋从小时候维持至今,就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这种感情到底是爱还是一种习惯。
“青梅竹马啊?我好羡慕她哦。”陆长野闷闷不乐。
江寻打趣道:“羡慕我有青梅竹马而你没有啊?”
陆长野摇摇头,支着下巴道:“羡慕她可以那么早就认识哥哥,参与了哥哥全部的人生,而我这种后来者,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她的地位。”
江寻微怔,“这是什么话?时间的长短只是一种度量,并不代表全部,她是我的好朋友,阿野也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俩我都很珍惜。”
“只是好朋友哦。”陆长野嘟囔着说,哼哼唧唧了半天,又道:“国外的风气是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说不定都好几个男朋友了,就你还在痴痴傻傻地暗恋。”
江寻立即正色,“阿野,别这样说她。”
“看吧,你就是不肯接受现实。你在国内守身如玉,还真把自己当情种了,我都替你觉得委屈。”陆长野摊摊手。
“那阿野也在国外留学,是不是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
陆长野:“……哥哥,你最近说话怎么有点牙尖嘴利的?”
江寻轻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三天两头的打趣我,还不许我回嘴了?”
陆长野坐没坐相,半边身子都靠着江寻,“说真的,我觉得哥哥这些日子变了好多。”
江寻慢吞吞地关了电脑,随口道:“哪变了?”
“刚在酒吧遇见你,觉得你柔柔弱弱地像个受气包,话也不怎么说,现在不仅会说黄段子,还怼我。”
“是……吗?”江寻眉眼低垂,细想下来,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家道中落,父母先后过世,事业失意,一重重的打击让江寻早就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沉默寡言只是这些年来的保护色,他曾经也是一个活泼开朗,很喜欢笑的人,可后来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仅拒绝着外界的一切,甚至连朋友的安慰都当做洪水猛兽,把心门关地严严实实,就像漏进来一缕风都可以把他岌岌可危的神经彻底吹断。
“你不喜欢我这样吗?”他顿时有些忐忑。
陆长野原本是靠着他,此时侧过身,温热的呼吸湿漉漉地贴在他耳边,带着与生俱来的多情和让人看不透的暧昧,“我喜欢全部的江寻,而不是江寻的哪一面。”
他轻轻松松地推开了那扇封闭已久的心门,将一阵呼啸着的,狂野到可以吹倒一阵片树木的风送了进来,江寻的内心翻江倒海。
他恍惚中看到自己站在一片倒塌的树木中,硕大的平原之上,他单薄脆弱的身躯显得是那么渺小无力,可他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慌,陆长野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将一切该来的不安扫荡,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重新找到了那个潜藏在回忆中的,曾经的江寻。
阴暗的也好,开朗的也好,江寻的每一面都在这阵风中得到了认同。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认同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稀少,多么地来之不易。
陆长野是沙漠中的一粒金,而他就是那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在数以千万计的沙粒中找到了这一粒昂贵的金。
您收到一份未读邮件。
丁予霜:[看你矫情地,原本说还想给你个惊喜,想想算了,来机场接我,立刻马上!]
“你要出门?去哪?”陆长野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拖鞋踩地啪嗒作响。
“还特意收拾一下,不是去买东西吧?你不会是去见……”陆长野还没说完。
此刻客厅又站着卫舟的身影。
陆长野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江寻走在前面,和卫舟打了个照面。
卫舟的目光带着丝意味深长的审视,这让江寻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礼貌地道了声好。
“邓总让我来看看您。”
陆长野不耐道:“我挺好的,没事儿少来,看到你心烦。”
“好的。”卫舟言简意赅。
此刻江寻急着出门,已经换好了鞋。
卫舟跟在后面道:“您要出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送您。”
“谢谢,不过我已经打到车了。”江寻踏出门。
卫舟同时也走了出去。
陆长野火急火燎地想跟上,但几个保镖瞬间迎了上来,将他堵在门口。
“操!”
卫舟快步走了上去,将江寻拦住。
打的车已经停在了小区外,江寻频繁地看时间,却还是客客气气地问:“卫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你要去哪?”卫舟冷声问。
江寻语速极快,“机场,接一个朋友。”
“朋友?”
“如果卫先生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江寻往旁边跨出一步。
可没想到卫舟再次堵住了他。
江寻忍不住蹙眉,“卫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见朋友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关于你现在和少爷住在一起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向任何人透露。陆氏家大业大,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1]出自LCK职业选手showma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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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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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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