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办公室安静下来,空气也不流动了,沉默的可怕。

曲玉饴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天骇世的话,睁着眼睛看着殷涷。

殷涷能看见曲玉饴眼里难以自持的高兴,在高兴什么呢?殷涷怀疑曲玉饴是故意的,似乎是知道他要教训他,所以故意装作无知的样子。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一看见曲玉饴的手指在身边不停的搅动,低头望地的小可怜样,殷涷直接否认了自己。

曲玉饴不是心思坏的人。

殷涷心中叹气,又气又想笑,说的话僵硬在嘴里轮几转,好不容易说出口,直直的砸在曲玉饴耳边。

“这是殷涷,dong,是暴雨的意思。”

曲玉饴的身子被殷涷的影子包裹住,明明只是影子,却引得曲玉饴喘不上气来,曲玉饴逃避殷涷的眼神,侧过脸,额头上已经干掉的地方又渗出汗水,脸色发红,印在脸上的痕迹更加清晰。

他结结巴巴,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一边说,曲玉饴一边退后九十度鞠躬,道歉的声音变大:“对不起!殷总,我不知道......”

曲玉饴道完歉也没抬起身,跟个木头人似的,殷涷看见他身边的手指都笔直笔直的贴在裤缝旁。

他又不是军训教官......

而且,不就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吗?殷涷想,他是这样计较的人吗?

殷涷把桌上原本要给曲玉饴让曲玉饴抄写名字的A4纸张藏起来,顿了几秒钟,又拿出来一张,清嗓子道:“既然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曲玉饴心里发抖,耳膜嗡嗡的听最后的审判。

“那就罚你用A4纸抄写十遍。”

“啊?”曲玉饴也顾不上犯没犯错了,猛地抬头望向殷涷,殷涷已经回座位坐上了,半靠在座椅上,浑身放松,是愉悦的姿态。

但仍是有一股不容反抗的上位者气息。

曲玉饴接过A4纸,心里很疑惑,也很庆幸。

原来老板内心和外表完全不一样,虽然看起来脾气很不好,但其实人很好,爱吃甜食。

人不可貌相。

想的多了,动作自然也就慢了,殷涷见曲玉饴慢悠悠的动作,皱眉不耐烦道:“你不会写?要我教你?”你要是求我,我就教你写。

殷涷看向桌上的钢笔,有点重,如果曲玉饴不好拿笔,他也可以带着曲玉饴把十遍写完。

很可惜,曲玉饴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拿起钢笔写字对于他来说很简单。

殷涷遗憾的把笔递给曲玉饴。

曲玉饴疑惑的看他一眼,老板在遗憾什么?好奇怪。

拿到笔,曲玉饴四处看在哪儿完成任务,随后看见放在后面的矮桌,捏着A4纸哼哧哼哧过去就是刷刷写。

“......”刚起身到一半的殷涷默不作声继续坐回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过了半刻,殷涷又若无其事的站起身,端着平时巡视的架头,看似不疾不徐实则左脚打右脚的走到曲玉饴身边低头去看他写字。

矮桌既然叫矮桌,高度肯定矮,坐在沙发上就要把头低很低才能在矮桌上写字,曲玉饴只在最开始安安分分坐在沙发上,才写几个笔画,屁股就慢慢挪到沙发边缘,随即滑下去,半蹲半坐在地上。

殷涷长腿一跨,坐在半边坐在沙发边上看曲玉饴写字。

曲玉饴写的字和他性格很像,一笔一划,每一个笔画都很正常,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字也很工整,转角圆润,看起来和人一样乖巧可爱。

殷涷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原来很可爱。

殷涷这人脾气坏,看曲玉饴认认真真写自己名字,心里像有猫爪在挠,痒痒的,非要做点什么来犯贱。

他收紧表情,严肃的看向曲玉饴,一直盯到曲玉饴指尖发抖,才说:“你字挺好看的。”

曲玉饴讷讷点头,换左手拿钢笔,右手偷偷在裤子上划拉一下,再把钢笔放回到右手。

他手吓汗湿了。

殷涷丝毫没有干坏事的觉悟,甚至还关心起了曲玉饴的家庭情况。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住,或者是跟长辈一起住?”

曲玉饴只剩最后一个字了,老实把自己家里情况说出来:“不是一个人住,我已经结婚了好几年了。”

殷涷听着曲玉饴的话,脑海里却想起之前在秘书办公室外听见那群人说话的声音。

“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已经结婚几年了,正在备孕......”

殷涷隐晦的目光从曲玉饴的后脑转向肚子,曲玉饴人瘦,肚子上也没二两肉,殷涷的西装外套松松垮垮的穿在曲玉饴身上,正好遮挡住曲玉饴的肚子。

漂亮人夫,还是备孕的漂亮人夫,殷涷漫不经心想,备孕?曲玉饴这个样子,真的会有老婆吗?

......有老公才对,然后每一次深夜在床上,曲玉饴都会被压在床头,老公宽大的手掌覆盖住整个肚子,低声问他为什么还没怀孕。

曲玉饴要是回答不出来,就会陷入更深的漩涡中。

当然,要是丈夫有能力,曲玉饴一定是话都说不出来,张嘴只能是咿咿呀呀的没有意义的声音。

殷涷想的入神,手指微动,连曲玉饴把写好的A4纸递在他面前了都没发现。

“殷总?”

“嗯。”殷涷把手握拳放在嘴下,掩饰性的咳嗽,他没看曲玉饴,另一只手去拿A4纸。

曲玉饴写字的过程殷涷是一点一点看过去的,这十遍名字有没有错他心里很清楚。殷涷把A4纸规整叠起来,想到什么,又严肃的看向曲玉饴。

他说:“老板的名字都不知道像什么样子?下次就要抄——”

曲玉饴抢答:“一百遍?”

殷涷说:“二十遍。”

“......”

曲玉饴觉得这惩罚很简单,况且他绝对不会错第二次了。

“好的哦。”

殷涷嘴角往下撇,有什么好的,总是向老板撒娇,也不知道是哪里养成的习惯。

撒娇精。

越想越烦,殷涷挥手让曲玉饴出去。

曲玉饴还站在原地,嘴巴鼓了一团空气,给他自个儿打气。

他可以的,嗯!

曲玉饴问殷涷:“我应该做什么呢?现在还没有工作派给我。”

这话倒是把殷涷难住了,殷涷从来没有过生活助理一类的员工,他很小自主能力就强,除了做饭,几乎什么都能自己住。

和父母一起住的时候家里有保姆,殷涷后来长大自己出来住,几乎都是一个人。除了偶尔会有钟点工上门打扫卫生,还有专门做饭的厨师,殷涷没什么需要别人做的。

但他既然把曲玉饴招进来,就要负责......

殷涷仔细思考着,不能让人太累,也不能让人太闲,他现在公司的经营模式,都是他接手后找了专业知识仔细定下来的规定。

例如中午有午休时间,这样才能保证下午员工保持清醒,食堂的食物正常能吃,甚至要好吃,不然会降低员工热情,又或者是早九晚五的定时工作,加班一定给加班费等等。

只有做到完美作息,才能降低员工的心理问题,殷涷不想赔钱。

殷涷本人是个工作狂,这点从他小时候就初见端倪,至于为什么特别在意员工的心理健康,也和他的经历有关。

殷家人几代从商,富贵无比,殷涷又是几代单传,寄予他的厚望不可谓不大。

不过他从小就格外聪明,年少老成,比他爹还像爹,比他大爷还大爷,日常是看了爹妈也不叫一声,偶尔被挡道了,才会说一句:“妈,爹,让让。”

他妈一度怀疑他有病,带他去看医生,看了好几个都说没问题。最后还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医生,犹豫说:“可能他就是,不想说话?”

是的,殷涷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话,太浪费时间和精力,简直是无意义的事。

殷妈知道殷涷的想法后天塌了,隔天就去抱了一只狗回来,说给殷涷养。

殷涷懒得搭理她,最后是殷妈养上头了,天天给狗喂吃的,那狗吃的膘肥体壮,去洗澡都要多加几倍钱。

后来殷妈和殷爸出去玩,小白狗跑快了不知道哪出了问题,殷涷送去医院,医院说这狗太胖了,严重影响身体,必须减肥。

殷涷看了几眼狗,给狗制定了一个每日减肥计划,他想的很简单,他妈这么看重这狗,要是狗死了不知道得有多伤心。他妈又心软,要在妈妈回来之前把狗体重控制住。

小白狗刚开始觉得有趣,小主人第一次和他一起玩,后来整个白脸都写着想死,每天负重跑,还控制饮食,他简直不想看见这个可恶的人类。

殷妈回家的时候简直认不出自己的狗来,小胖狗已经变成了肌肉狗,贼有力,一看就不好惹,全家人还没高兴几天,小白狗不吃饭了。

带它去看医生,医生说这狗抑郁了。

殷爸问他儿子干了啥,殷涷直接给了他爸一个时间表。

从早上开始到下午,小白狗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见缝插针,他爸一个资本家看了都落泪。

殷涷非常不能理解,他也跟着小白狗一起训练,有什么难的吗?

也是那件事过后,殷涷深深明白一个道理,生物很脆弱,不耐造,这道理一直贯彻到他接手公司。

让他现在就拿出一个什么工作日程出来,殷涷还真拿不出来。

殷涷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曲玉饴扑闪着眼睛信任的看着殷涷。

曲玉饴人胆子小,说好听点是脾气好,说不好听点就是懦弱,每次有人和他说话,他都不敢正视别人,眼珠子往地上看。

或许是因为太期待了,所以现在,他连回避都忘了。

殷涷要说的话全被吞进肚子里,一个字都说不来,他僵硬道:“急什么急?还会少了你的工作不成?你先出去,等下我给你。”

曲玉饴之前是小作坊蛋糕店,没什么大公司观念,以前做小蛋糕就是客人或者老板直接下命令,他对此接受良好,高高兴兴的点头就出了公司。

等他走了,殷涷坐回办公位上,把手上的A4纸摊开,嘴角扬起浅浅的笑,他拿起桌面的相框要放在后面。

刚拆开相框,殷涷又看向拆的零散的部件。

好像不太安全,殷涷把他妈非要放的全家福照片放回去,放好相框,最后把钱包拿出来,A4纸被随意塞进最里层。

之后,殷涷打开手机,给他傻逼发小发了条消息。

殷涷:“你是不是有生活助理?都做什么?”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刷刷刷出来好几条。

“你什么意思?是什么样的生活助理?”

“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你不会要一份工两份用吧,我告诉你,一般来说都是要么上b班,要么b上班。不能乱搞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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