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青从山匪的手中逃脱,惊慌失措并且路上不敢歇息片刻地赶回书院时,他整个人蓬头垢面,衣衫又脏又破,只要被水浸湿,挤出来的恐怕都是污水。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敲响了书院的门,听到似是有人匆匆从了过去,他整个人竭力地滑坐在了台阶上,一直以来紧绷的神情松缓了下来,脑袋也像是被人扣掉了,什么都思索不了。
来开门的有夫子和其他学子,这当中,属久病初愈的许玮覃最为显眼,他一直乌青色的衣衫,墨发用发带束起,像极了沉稳又温润的墨玉。
许玮覃看上去已经好了,只有额角有一浅粉色的伤疤。
夫子盯着瘫在地上的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陈青?”
他鼻头一酸就想哭,“夫子。”
他刚往前挪动了一小步,就见那些穿着华贵的同窗们向后退了一步,有人甚至还捂住了鼻子。
许玮覃亦往后退了些许,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淡漠,额角浅粉色的伤疤格外新,像是刚刚在枝头盛开的樱花。
他低眸看了一眼,月光皎洁明亮,柔和的像是最昂贵的丝绸,不偏不倚地将他肮脏的衣衫展.露了出来。
其实,都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
他能活下来已经很不易了,这几日只能歇息在林中草地上,偶尔若是幸运一点,还能找个山洞。
他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自然是无法住客栈。
他又冤又恨地看向这些穿着华美衣衫的少爷公子们,若是遇到相同的事情,这些人未必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说不定都活不下来。
还有可能留下山上,给那又丑又壮的山匪当小老婆。
虽说是不在意,可同窗嫌弃的目光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他抿了抿嘴,扬起脖颈,放声痛哭了起来。
他怎么这么倒霉?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他不过是想要当状元郎,想要顿顿都有大鱼大肉。
他想要的不过只是这些。
陈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期间还不忘偷偷看一眼其他人。
见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脸上闪过一抹茫然,或是眉头微皱,还欲言又止,他哭得更带劲了,更加忘乎所以了。
直到夫子走过来,把坐在地上哭的他扶了起来,摸出手帕,擦了擦黝黑的小脸,“你……”
许是他哭得实在狼狈,平日里出口严厉的夫子看着他如今的模样,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随我来。”
他可能是饿极了,夫子身上淡淡的清香闻上去竟然十分的诱人,像是糖包子,他默默地吞咽了好几口口水,木木地跟在了夫子的身后。
待夫子走远,同窗们再也忍不住了。
“啧啧,怎么哭成这幅样子?比起青楼的小娘子还会哭。”
“我看夫子的魂也要被陈青给勾去了。”
“曾经的陈家也算是满门忠烈了,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妖孽?”
“夫子,他不会的。”
“……”
许玮覃幽幽的目光穿过夜幕,径直地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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